他站出來說自己能看住棺材不被人盜,還給我們立了生死狀,于是大家夥就給癞子頭在後山上蓋起了幾間小屋子,弄了一個小院,别說也許因爲癞子頭兇悍,自從做了看墳人之後,那些先人的墳墓,再也沒有被盜過,就這樣一晃過了十幾年,癞子頭因爲給大家看先人的墳子有功,所以到莊上,隻要誰家有飯,坐下就吃,吃完一抹嘴就走。
俗話說穿鞋的怕光腳的,癞子頭是一個光棍,又兇狠有力,大家沒有誰敢惹他。有一年大家都在大街上涼快,忽然有人說癞子頭在鬼見愁那裏摔死了,鬼見愁是一個山崖,陡峭無比,難以攀爬,在那裏有一個山洞,傳說山洞裏有寶貝,可是沒有誰能爬上去,我們一聽癞子頭在鬼見愁摔死了,都趕過去看,隻見癞子頭好像是從上面栽下來的,頭崩腦裂,雙手齊斷,死的非常慘,牛二爺是個有見識的人,就讓大夥把癞子頭擡回去。死者爲大,雖然癞子頭無兒無女,孑然一身,可是大家還是按照風俗,想給癞子頭找一身好衣服穿上,風風光光的走,那天我也在癞子頭家裏,我們當時在癞子頭家裏,找起衣服,癞子頭櫃子裏都是一些破舊的衣服,這時有人在床底下發現一個箱子,等打開箱子一看,裏面是一個專門盜墓的小鏟子之類的盜墓工具,還有黑驢蹄子,大家一下子愣住了,這些本來是盜墓賊才該有的東西。
就在大家發愣的時候,有人喊:”這個東西是我爺爺煙袋墜上的東西,怎麽會在箱子裏?我爺爺的墳子不是被盜了嗎?”
說話的人叫牛大壯,說着話就拿起一件東西,我仔細的一看,這是一個玉猴,那個人拿着玉猴給牛二爺看,牛二爺看了一會,點點頭說:“對了,這個确實是你爺爺的玉猴,上面還刻着字,你爺爺生前給我看過很多次。”
牛大壯咬牙切齒的說:“怪不得,自從癞子頭看墳子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盜墓的事,原來都是這個東西幹的好事,***不是喜歡割别人的腦袋嗎?我今天要把他的腦袋割下來,泡在糞坑裏去。”
說着話就從箱子裏拿出一把砍刀,這把砍刀鏽迹斑斑,看樣子當初癞子頭就是用這把砍刀,砍的那些死人頭。牛大壯拿出砍刀,舉着砍刀就要砍癞子頭的那顆血肉模糊的頭,我們沒有人阻止牛大壯,癞子頭死了被砍頭,身首異處一點都不可憐,這些隻是報應而已。就在牛大壯要手起刀落的時候,牛二爺大喊道:“大壯你給我住手,快給我住手。”
牛二爺是我們莊上最有威望的人,這麽一說,牛大壯揚起的手,落了下來,大家都把目光望向牛二爺,牛二爺此時手裏拄着拐杖,眼睛威嚴的看着大家,牛大壯看着二爺說:“二爺你讓我住手幹什麽?我要斬掉他的癞子頭,讓他死了也身首異處,這些怨不得别人,都是他的報應。”
牛大壯這麽一說,其他人也跟着議論紛紛起來,有的說就得斬掉頭顱,丢在山上喂狗,有的說幹脆扔在河裏喂王八,還有的說要把癞子頭碎屍萬段,永世不得超生。反正說什麽的都有,大夥的眼裏都快冒出火花來了,這時牛二爺用拐杖使勁的戳了幾下地,大聲的說道:“大夥别說話,都聽我說。”
大家聽到牛二爺這麽一說,都停止了議論,眼睛看着牛二爺,想聽聽牛二爺怎麽說,這時牛二爺緩緩的說:“鄉親們都聽我說幾句,按說這個癞子頭偷墳掘墓分屍,幹的這些缺德事就該碎屍萬段,這個癞子頭也挖過我們牛家的祖墳,我也是對他恨之入骨,可是俗話說死者爲大,他不管生前是畜生,還是财狼,我們都不能和他一樣,我們這個莊這麽多年來,一直民風淳樸,大家夥也一直以寬厚待人爲本,癞子頭他是一個外鄉人,我們對待一個客死他鄉的人更應該仁至義盡,讓死者安息。不然他死之後也不會安生的。”
牛二爺這麽一說,大家夥都不說話了,我們都是守墓人的後代,雖然是幾家姓,關系融洽,牛二爺作爲我們莊上的長者,一直以寬厚待人爲本,大家夥還是很願意聽牛二爺的話。牛二爺看着大家不說話,就在那裏說:“我看這樣吧,大家夥都回去弄點錢,給癞子頭買一件壽衣,我們牛家出一口棺材,把我的那個壽材給癞子頭用,讓他風風光光的走。”
牛大壯一聽不幹了,說道:“二爺憑什麽呀?您的那口壽材,可是留給您百年之後用的,怎麽可以給癞子頭這個盜墓賊用?”
牛二爺說:“大壯呀,人活七十古來稀,我都活這麽大年紀了,按說也值了,不就是一個臭皮囊嗎?我死之後,蘆席一卷,埋在土下,别叫野狗扒出來也就行了。”
到最後大家說什麽也沒有讓二爺出他的壽棺,大家夥一起湊了一個棺材,就這樣給癞子頭買了壽衣,做了棺材,然後把癞子頭風風光光的下葬。下葬之後,二指先生算定,九天之後的夜裏亥時回秧。
這個回秧大家肯定也都知道,就是說死人死了之後,會回來看看生前住的地方,摸摸生前用的東西,吃一口後人給死者準備的飯菜,然後才放心的回地府報到,這個回秧都是二指先生根據死者的生辰八字,和手握的形狀算定的,死者回來的時候,會有沙沙的腳步聲,或大或小,有些人能看,有些人卻不能看,癞子頭光棍一條,沒有後人,自然就沒有人看,可是大家都給癞子頭準備了一點飯,放在癞子頭生前的屋子裏,一時間屋子裏擺滿了死人吃的飯,爲了是讓癞子頭安心的上路,不要繼續回來危害莊鄰。
大家給癞子頭風風光光的下了葬,又給癞子頭弄了飯菜,按說東山口的鄉親對他得是仁至義盡了,可是癞子頭這個人,生前是一個惡棍,做了偷墳掘墓的缺德事,死後還不安生,他陰魂不散,變成了一個厲鬼,死了之後繼續讓東山口雞犬不甯,到了回秧的晚上,他比二指先生算定的時辰,提前一個時辰回來了,在癞子頭死後的這幾天雨特别的大,跟往下倒一樣,根本就不晴天,用老人的話說,這是天上的天河漏了,天上的神仙沒有把漏的地方堵上。
在癞子頭回秧的這一天,下了一天的大雨,到晚上也沒有停雨的意思,雷電交加,像是山裏有什麽在渡劫,大家怕雨下的太大了,沖垮住的小屋,都不敢睡覺,天黑下來之後,忽然莊上出現了一種怪叫聲,那個聲音可怕極了,像是男人用盡全身力氣在那裏哭号,聽的大夥膽戰心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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