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好了棺材之後,給我送來一些買路錢,讓我一路撒着買路錢,路上過溝過橋喊着點。弄好了之後,我就撒了幾張紙錢,喊道:“春巧,上路了,過街過橋的時候看着點,别磕着碰着。”
春巧的老家,離周家莊七十多裏地,靠着人拉車一天肯定是到不了的,我想不明白周家有的是騾馬,爲什麽不用馬車,難道真是因爲春巧是一個下人,用馬車就失了周家的身份?大家門的事,可不是我們這些小民能想明白的。驕陽似火我拉着車汗如雨下,這個天氣走路真熱,要是有地方能洗澡就好了,真是巧了,想什麽就來什麽,就在前面有一個清澈的水塘,這裏是野地,四下裏無人,我想反正去春巧的老家也沒有規定日子,早去一會晚去一會的,都沒有關系。于是把春巧的棺木放在一個樹蔭之下,然後給棺材規規矩矩的鞠了一個躬,對着棺材裏的春巧說:“春巧大姐,走路驕陽似火,我熱的不行了,您走了這一路,肯定也熱了,您先在這裏歇歇腳,我去洗個澡,一會就走。”
說完之後,我就到了那個水塘,一脫衣服,鑽進了水塘,水塘裏的水涼滋滋的,在水裏真是舒服,我從小就會遊泳,在水裏遊的暢快極了,一直洗了有大半個時辰,我的手腳都泡的發白了,看看天已經陰天了,好像要下雨的樣子,我想如果下雨了,路就會泥濘起來,鄉野的路上多是淤泥,那樣肯定走不動,得趁早上岸,趕緊找一個村子避雨。
于是我就趕緊的朝岸上遊,就在這時,我感到身旁一陣冰涼,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朝我遊了過來,那個東西渾身透骨的寒氣,直往人的骨子裏鑽。我知道事情不好,肯定是遇見找替身的淹死鬼了。
我從小在水邊上長大,河裏常常淹死人,我知道人淹死了之後,怨氣很重,不能去地府投胎,他們就會在水裏等着替身,隻有把替身拉到水裏淹死,自己才能重新投胎,我想到這裏就拼命的朝岸上遊。
就在這時我的腳上,忽然好像纏了什麽東西,像是水草,可又不很像,那些東西很細,纏在腳上柔柔的,好像是頭發,我一想到頭發,不禁的毛骨悚然起來,這個荒郊野外的,在水裏出現了頭發,不用想也知道頭發是什麽,于是我趕緊遊動,隻有到了岸邊才是安全的。可是并沒有随我所願,我腳上那些如絲般的頭發,越纏越緊,一直往水下拽我。
我的身子很快被拽直了,整個的人站在了水裏,那股力量還一個勁的把我朝下拽,我猛的吸了一口氣,在水裏睜着眼睛,朝下看的時候,發現拽着我腿的,正是一團頭發,那團頭發,纏住了我的腿,在頭發的下面是一個人,那個人的臉,已經泡的看不清五官了,但我知道她是一個女人,因爲她長頭發,穿着一身紅衣服,那紅衣服像血一樣,在水下漂動着。
我想喘氣,如果不喘氣,在水裏用不了多大一會,就會被淹死了。可是我的力氣,沒有水中鬼的力氣大,她把我拉到水裏,越拉越深,我嗆了幾口水,慢慢的渾身軟了起來,我知道自己這是快被淹死了。女鬼的頭發松開了我的腳脖子,我這時心裏一喜,真是絕處逢生,我用盡全身力氣,使勁的往上潛。這時我忽然覺得我頭頂上一陣陰冷,上面無緣無故的出現了很多黑色的頭發。當時心裏大驚,往上一看,知道自己這次死定了,不知什麽時候,那個水鬼遊到了我的頭頂上,我一仰頭,和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來了一個對臉。
那是一張非常難看的臉,幾乎被泡的已經漲的不能再漲了,臉上的那些肉,随着水而飄動,我一看隻好趕緊的往旁邊遊,可是這時女水鬼的頭發,越來越長,那些頭發如同蛇一樣,慢慢的纏到我的脖子上,越纏越緊,而那個女水鬼也離的我越來越近,接着我的整個人,和那個女水鬼來了個面對面,我這個時候,已經不害怕了,因爲這樣下去早晚都得死。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死的時候,忽然在水裏出現了一個白影子,那個白影子越來越近,我看清了,又來了一個女水鬼。
一個也是死,兩個也是死,不在乎再多一個了,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紅衣女水鬼,看見白衣水鬼一過來,馬上松開了頭發,朝着遠處遊去,而白衣水鬼,拽着我的手,把我往上拉,一直拉到了岸邊,我用全身的力氣,爬到了岸上就昏死過去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死裏逃生不能說不喜悅,我從地上爬起來,這時另一件讓我驚奇的事情發生了,我看見拉棺材的闆車,不知什麽時候到了水邊,棺材也一頭浸到了水裏。
奇怪了,這個棺材,我記的放在樹蔭下的,怎麽會自己跑到水裏?難道棺材是自己走的,想到這裏我一陣子害怕,趕緊把棺材扶正了,然後拉着闆車就走,不知道怎麽回事,闆車明顯的比剛才沉了許多,這是怎麽回事?我心裏想着,就回頭朝闆車看過去,隻見闆車上的棺材,滴答滴答的往下滴水,水是從棺材的小孔滴出來的。
我跟着掌櫃的三年,就是做棺材,我們做的棺材,每一個當中,都有留的小孔,那個小孔是專門留着給死者的靈魂進出棺材的。我想這個棺材一定是剛才浸水了,這個沒有安葬的棺材浸水,可不是什麽好事,如果被主家知道了,别說給錢了,說不定還得打一頓,這可怎麽辦?
我停下來想辦法,最後我決定打開棺材,看看裏面到底有多少水?最好把水都清出來,不讓棺材裏的死者睡在水裏,這也是對死者的尊敬,想到這裏我把闆車,找了個平地方放好了,然後找出三支香,點着了之後,對着棺材裏的春巧說:“春巧大姐不是我馬小二想看大姐的容貌,而是怕大姐睡在水裏,靈魂不安穩,大姐你要是同意我開棺,你就不要說話,如果不同意,你就在裏面說一聲。”
我當時就想了,死人能說話嗎?我等了一會,說:“春巧大姐你不說話,就是說答應了,我這就給你開棺了,大姐你要是怕光,就閃着點,我隻開一半。”
我說着話,就使勁的推棺材蓋,這個棺材蓋沒有經過他們家人認可,是不能釘棺材釘的,再加上春巧的棺材不是很大,雖然是好木料,我還是勉強的能推動。吱吱嘎嘎的,棺材打開了一半,我朝棺材裏一看,當時就驚呆了,棺材裏睡的這個女的,長的真好看,彎彎的眉毛,閉着雙眼,長長的眼睫毛伸出眼外,微微張着的小嘴,像是要說話,除了面色比常人青白之外,沒有什麽兩樣,忽然我發現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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