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卻沒有感覺到從它們身上汲取多少力量。”我納悶了,水幺不是因爲吃了很多神仙而變得特别強大嗎?那我從它們身上獲得了什麽呢?
沒有鬼魅的力量,也沒有得到畫舫的力量,反而有時還被他們影響了。水幺能做的,我爲什麽不行,是我的哪裏做的不對,沒有領悟到嗎?
濃墨一下輕一下重地捏着我的指尖,幫我活血,“或許,水幺變得強大,并不是因爲吃了神仙。”他給出了一個合理的答案。
“那本就是妖變的力量,越來越強,是來自他自身的,而不是像武俠小說裏的吸星一樣。”這樣就說得通了,我沒有因爲他們而有特殊變化,因爲我不會将他們的東西剪切粘貼過來。
“很大可能是這麽回事。”濃墨按在我剛咬破的傷口上,“這藥可以停了。”
“沒事。”我像是做錯了事一般,想把手抽回來,濃墨好像知道我要這麽做,早就有了堤防,抓住我的手不放。我
我一急,傻帽地說了一句:“我血多。”
“你不是最怕疼嗎?身上的傷還沒好,又送了自己一個禮物。”濃墨蹲下來,将我的手放在膝蓋上,“别動。”
不知何時,他有了随身攜帶藥品的習慣,撒了些藥粉,他輕輕扣下創可貼,“大傷小傷的……”濃墨的話輕的幾不可聞。
我以爲他話未說完,可左等右等,也不見他擡頭,“濃墨,我不疼的。你看,我有尖牙,一口咬下去,就跟被針紮了一下似的。”
他直接環抱住我的腰,手停下我的後腰,“裴豐媽媽也沒下太狠的手,我也不疼了。還有啊,冥界的鬼魂也不鬧騰了。此時時刻,我的狀态特别好,真的。”
“阿璇。”濃墨的聲音暗啞,頭朝下枕上我的腿,“阿璇。”
“嗯。”我像撫摸孩子一般,撫上他的腦袋。
濃墨的頭發上留着幹淨的香味,“怎麽了?”這塊場地一時間,變得安安靜靜,連一個路過的蛇婢蛇衛都沒有。
“阿璇。”濃墨又含糊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一個個應了回去,“怎麽了?”
“你累嗎?”我撫摸他頭發的手,停了下來。
“那你累嗎?”我反問他。
我累啊,怎麽會不累,累到崩潰,累到虛脫,累到想就此結束。
那濃墨你累嗎?你也是累的吧,身心俱疲,可你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累。
一個人,要怎樣孤獨地策劃千年的計劃,步步爲營,棋棋落下,你是怎麽孤獨地熬過去的?你肯定很累吧。
“阿璇,你累了,就再忍忍。”濃墨近乎乞求,“你千萬不能放棄,我們就快成功了,再堅持堅持。”
腿上忽然出現了濡濕感,“濃墨。”我的心一疼。他真的很累吧,很累很累,但他從未想要放棄。
“就這樣,阿璇,就這樣讓我抱一會兒。”我心酸到要被腐蝕了。
“我們都不放棄,濃墨,我們說好的。”
天藍地接近透明,這個空曠的園子隻我們倆,濃墨低頭默淚,我低頭擡頭默淚。不知天界看到這一幕是什麽心情,誰在乎真情的,他們隻在乎輸赢而已。
我一下下的輕撫着他的頭發,想到了前世的他。他是我認識的第一個人類,也是唯一的人類,他沒回來看我,都會給我帶我最愛的鳥蛋。我就這麽那樣仰望着他,那時我就在想,好高的個子啊,什麽時候,我也可以像他俯視我一樣去看他。
如今,我常能這般俯視濃墨。
因受傷昏迷不醒的他,因難受低頭啜泣的他,可是,我并不喜歡這樣的角度。
這樣的角度,我看不見他的眼睛,看不見他的表情。我想看到那些濃墨深藏起來的脆弱,我想,他是不會想展示給我看的。
這俯視的角度,就是濃墨經常看我的角度,他一定更不喜歡。
對于有點人來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而對于我們來說,時間卻是毒藥,慢性毒藥。
藥性慢慢滲透進我們的身體裏,骨血裏,靈魂中,而解藥隻有一顆。
就這樣抱着,聽着風吹葉落的細微聲音,我的靈魂似乎都飄到了空中,慢慢看到了我和濃墨的身體。我俯視着我們倆的姿勢,而我們倆像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是靜止的。
我看到了我濕濕的睫毛上,還挂着淚,要落未落,旁邊的風仿佛正等着吹散它。我的眼裏寫滿了哀愁,沒有焦距地看着前方,手保持着要撫上濃墨頭發的姿勢,濃墨的腿半跪半蹲,靜靜地圈住我的腰。
天大地大,竟也沒有容得下我們愛情的地方。
濃墨,如果到頭來,對你來說,是一場空,一場夢,你甘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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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宮,已經過了午飯時間。
蛇婢們忙去傳菜,我給攔下了,“簡單的吃點就行了,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吃不完浪費。”
我們換了身衣服,螢妃的人已經過來了。
“路線沒有變更嗎?”濃墨收起小紙條,确認道。
“主子說了,一切不變,她覺得你們的規劃就挺好。”他低頭道。
這螢妃,比我還不想動腦子,讓她想到了更好的路線就改一改,畢竟從她家去螢火蟲宮的路線,她最熟了,那條道比較适合,她比我們懂啊。
“那隻能這樣了。”成敗在此一舉,就隻有這一次機會了。
綠兒能不能和思源在一起,全靠這次!能夠拿到手,就萬事大吉,拿不到手,螢水露會送去螢火蟲宮,我們的機會就渺茫了。
偷這麽個寶貝,還是人家家族的傳家寶,我還蠻緊張的。然而濃墨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這不是出門買菜,這是大事啊!”我說。
螢妃就是太心急了,我總覺得決定太倉促,計劃也不完善,濃墨怎麽這麽淡定啊。
難道螢王是傻子嗎?
“你告訴螢妃,我們在這個地點等,讓她做好準備。”濃墨指着路線上的一個拐點,“這裏最方便,速戰速決。”
門外蛇衛送來幾個大袋子,“璇王,星君,這裏全是你們要的,這裏絕對沒有妖。”
我自覺躲開那袋子遠遠的,濃墨将袋子收好,全部裝到背包裏,并囑咐他們,“這件事不要外傳。”
因爲我們需要極度的私密,所以,仍然隻有我和濃墨去布置。
走了一段,基本可以斷定,妖精們走的路,都是這麽崎岖的,難走死了。
拿着地圖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個小點,“濃墨,這件事哪有這麽簡單的,你不覺得太簡單了嗎?如果螢王真的在乎螢水露,我麽會這麽容易得手?”
濃墨默不作聲地打開背包,我又急道:“還有啊還有啊,你不是說螢王在挑釁我們嗎?他看到我們和螢妃在一起,故意出現在大庭廣衆下,也是挑釁的話,他未必不會懷疑螢妃突然轉移螢水露的動機……”
“阿璇,你說的都沒錯。”濃墨頭也不擡,找了個合适的位置,他趴在草叢裏,“到時候,我藏在這,你随便跑。”
“我說的沒錯,你還不擔心?螢王那精明的樣子,怎會不起疑心,他起了疑心,我們就很可能不會成功。行迹如果暴露了,螢妃就百口莫辯了。”同爲女人,螢妃那麽喜歡,萬一螢王真的不愛她,我可見不得螢妃被抛棄。
“他是聰明,但在這上面……”濃墨翻了翻草叢,将袋子拿了出來,一個個放在草叢裏,“在這上面,他必須得糊塗。”
“必須糊塗?爲什麽是必須糊塗?”我疑惑不解,難道螢王有什麽把柄在濃墨手上?哎~我怎麽沒想到,他一定是有把柄被濃墨抓住了!
我确定濃墨沒有打開袋子,也趴了下去,“螢王的哪條小辮子在你這裏?”
“阿璇。”濃墨又掏出了刀具,“他以前喜歡的人類女子,确實重新投胎了,我知道她是誰和她在哪兒。”
“什麽?”我恨不得抽瞎螢王,他當然可以喜歡人類的女子,但也不能爲了自己的幸福就欺騙螢妃的感情吧!“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是太準了!螢妃果然猜得沒錯,他就是有愛人了!”
咦,不對,這時間不對,螢王取螢妃的時間應該比妙妙出生的時間長,妙妙的年紀據說不小了,那螢王愛的人類女子得多大了啊?按理說,那人間女子又老死了才對啊。妙妙少說也有幾百年……不,這也不對,螢妃的哥哥是在螢妃出嫁前死的,他之前還在人間看見過桂花樹精,那說明,最多也就二十年左右。
螢妃嫁給螢王,以人間的時間來計算,二十年左右,這在妖界是很短的時間。妙妙的年紀少說百年,這如何對的上号?不是螢妃嫁給螢王後,女蜘蛛才嫁給妙妙爹的嗎?那妙妙的年齡不符啊!
“我已經亂了,濃墨,螢王的人類愛人是誰?”我問。妙妙的年齡再問吧,我已經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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