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蛇妖,不怕冷,濃墨還是血肉之軀,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那湖裏面的冰層到中午還沒完全化完。
“王,費家那邊的暖爐都已經送去了,蛇宮還是第一次用暖爐,看着着實稀奇。”蛇衛恭敬地帶上門,隻留下我和濃墨兩人。
濃墨将毛筆沾上濃濃的墨汁,又在裏面攪了攪,還是放下了筆,“鳴生子和水幺他們的愛情故事,跟你我無關,你說的畫舫也不重要。”
他将畫好的符咒按照順序疊起來,“除了主角,那些都是配角,鳴生子是主角,畫舫便是配角。”濃墨打開他的背包,将符咒一一塞好,“水幺可還記得畫舫?”他問我道。
我想了想,無奈搖頭,“他隻叫着鳴生子的名字,他聲聲叫着生子,生子,我也被震撼了,他居然還記得鳴生子。”大概他真的不記得畫舫吧。
“可是,如果畫舫喜歡的水幺,那麽有可能鳴生子早就知道畫舫的心思了。鳴生子早前告訴我說,畫舫重傷不治,就是騙我的。而且,我的夢裏,畫舫在很害怕地喊着叫着,所以畫舫一定是被鳴生子給怎麽了。”我解釋給濃墨聽,我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我也不會無緣無故就去懷疑鳴生子。
“不管鳴生子是什麽樣的,她做過什麽,或許說,她對畫舫做過什麽,那都是他們之間的事。在你的視角裏,畫舫被你吃了,水幺不記得畫舫。那麽畫舫在這當中重要嗎?你即使證明鳴生子害了畫舫,又能怎樣?”濃墨走過來,撫摸着我的頭發,将我拉到床邊坐下。
他撥開我寬大的衣袖,手扶上我的脈搏,姑且就認爲那是脈搏吧,“水幺要被分離出來了,他和鳴生子這一對終于要相見了,我們該祝福的,如果你将其中什麽抖出來,對他們有什麽好處呢?”
是啊,有什麽好處呢?那畫舫如果有冤屈,也隻能讓她就這樣消失嗎?這就是真實的社會嗎?不一定要公平,但是要權衡利弊。
是啊,證明鳴生子做了什麽壞事,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麽收益,萬一她和我們反目,對濃墨以後的發展不好。
所以,我就得裝聾作啞了,唉,希望鳴生子不要讓我們失望,希望這些隻是我的誤會。
“我的身體怎麽樣了?”看着濃墨認真地在給我檢查,我忍不住問道。
他反應奇怪,眼睛一直在朝下看,還不時轉動着眼珠子,過了一會兒,他放松手的姿态,改成握着我的手,“阿璇,天界到現在也都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來證明,你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你沒有殺過人,沒有傷害過誰。”他很有信心道:“所以我們沒有緻命的把柄被天界掌控。”
“現在有了,我吃了冥界的鬼魂,外加一個天界小仙子畫舫。”我憂愁地說:“濃墨,如果說以前我殺人還可以說成是在太陰的控制下,那麽這一回,完全是我一個人的責任。我是推脫不了了,已經坐實了。”
濃墨不贊同我的悲觀,跟我的煩躁比起來,他是面沉如水,“阿璇,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水幺的事待定?他也吃了很多神仙,跟你比起來,他豈不是罪大惡極?”
對啊,跟我比起來,水幺确實沒有活下去的必要,因爲這髒衣服他脫不幹淨了,天界不得抓住這點狠狠咬住水幺?可濃墨和鳴生子還在積極營救水幺,這又怎麽解?
“那些神仙不可能活過來了,就連水幺都殘了,他吃下去的神仙早就沒了,還怎麽洗白?”難道濃墨還有什麽絕招?那麽多神仙都不見了都消失了不會有錯吧?
他見我提出了這個疑問,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似的,濃墨嘴角微微上揚,“先不談被水幺吃掉的神仙,就拿你身體裏的來說。阿璇,它們都是一個個的個體,沒有被你同化,現在雖然跟你的身體不産生排異反應了,但一點融合的迹象都沒有。”
什麽?這就是說,畫舫還活在我的身體裏,就跟活在舅舅身體裏的水幺一樣?那些鬼也不算是消失?
那麽,那照濃墨這樣說的話,“可以按照分離舅舅水幺的方法分離我們嗎?”我激動地說。
天界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我是個禍害,就沒有理由弄死我。我隻要不是被天界定義爲禍害,就禍不及濃墨,我自殺後,濃墨就不會被我牽連,因爲我是個好身份走的,走之前還幫天界鏟除了太陰,我就是個功臣啊!
如果事情按照這個勢頭發展,那濃墨就是功不可沒,他必定不會被責罰,回歸天界指日可待!沒有我這個拖油瓶,沒有我拖他後腿,沒有我的牽連讓他被迫一同受罰,天哪,上天還是待我不薄的!
“暫時還沒确定,隻要他們還是單獨的個體,就能保證總有放出去的一天。”濃墨說的挺有信心的。
“濃墨,你一定要盡快想到辦法,不然時間一長,他們被我吸收了就糟糕了。”可千萬别又給我來個當頭一棒,“對了,如果能将我的身體和畫舫他們的分開,也不能證明那些神仙沒死啊,水幺并沒有與他們分離,他是直接消亡的。”
如果那些神仙也跟着一起死了,那水幺還是犯了死罪。
“阿璇,我懷疑很久了,現在終于有機會證明水幺的清白,我們這一關很重要。”濃墨很鄭重地對我說,“阿璇,我們現在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要确定,就是你我送你入夢,你帶我進去找畫舫,我要确認水幺消失後還發生了哪些事。”
他要去見畫舫?這事爲什麽不問鳴生子?畫舫在外面瘋瘋癫癫,隻是見到水幺的時候好了點,也不知道有沒有完全好清,問她爲何不問鳴生子?
濃墨見我起了疑慮,說給我聽,“鳴生子當時太痛苦,注意力也許不集中,畫舫是旁觀者,觀察地會更清楚。”
雖然濃墨給我解釋了,但依着我對鳴生子的偏見,就覺得他在欲蓋彌彰,不過,我答應過濃墨,不再管他們三個之間的事了,所以盡管心裏有疑問,也不追究了。
知道那麽多,反而對大家都不好。就當個糊塗蛋,挺輕松的。
我摸着濃墨的手,跟着他向前走去,“濃墨,這究竟是我的夢,還是畫舫的夢啊?”
“噓,哪個都不是,我隻是尋了個途徑進來,以夢的形式。不然就隻能将你帶到水幺那裏才能與她溝通了。”濃墨小聲道。
我四處張望着,這麽漆黑的林子,真是可怕,我怎麽會做這種夢?就不能來個陽光明媚的白天嗎?就不能被糖果山包圍着嗎?
突然,就在我們不遠處,傳來一個尖銳的叫喚聲:“不要,不要這樣!”
這夢好熟悉啊,這是我趴在濃墨背上做的夢!沒錯,就是這聲音,她就是這麽喊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時我隻能聽見,這回直接和濃墨進來了。
“快去看看,是鳴生子和畫舫!”我要去親眼看看,鳴生子對畫舫到底做了什麽!
“阿璇。”濃墨站在原地,他拽着我的手,不願我去近距離觀看,他語氣堅定道:“等她們結束。”
我剛要反駁,腳卻沉重地沒辦法挪步,是了,那是畫舫的記憶,我說了不管就不管。
“可是,你不是要問畫舫一些細節,何不親自去看看?”對了,我這麽說就對了,濃墨既然要問畫舫關于水幺死亡前後的事,可不就是現在嗎?
濃墨貌似被我這個問題噎了一下,愣了半晌,說了一句有史以來他最沒底氣的話,“你懂什麽,在這等着就好了。”
特大新聞啊!這是不是我第一回噎到濃墨?那我就肯定鳴生子對畫舫做了不可靠人的是,然而我卻束手無策,真是煎熬。
聽着畫舫的慘叫聲,我的頭皮都發麻了,我閉上眼睛,裝聾作啞,可是那刺耳的尖叫聲還在一刻不停地往我的耳朵裏鑽。
太可怕了,若不是濃墨緊緊攥着我的手,我都要暈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見一個蹒跚的身影穿過林子,朝我們走來,我舉起斬妖鏈去照她的臉。
她被亮光照得驚恐萬分,隻是那是一張怎樣的臉,我分明被震撼地說不出半句話來。
畫舫的身形跟我之前見到的很不一樣,這回高挑了很多,也許是那時候她的腦袋沒了,我也沒看清她的整個身體的緣故。
她的頭發散亂地跟個瘋子似的,完全看不清楚她的臉,不知道她原來的模樣。畫舫滿頭大汗就跟剛淋了一場雨一般,她的臉由于驚恐滿面通紅,整張臉隻有一隻眼睛是露在外面的,那眼神,我好像見過,但絕對不是我之前以爲的女鬼的眼睛。
見到我高高舉起的斬妖鏈,她一開口便将它認了出來,“斬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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