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螢水露之後,真的有猶豫過啊,我是真的考慮過斑點會不會接受。可機會難得,能拿到螢水露當然要把握,拿到後肯定會讓斑點知道的啊,我們怎麽能代替他做決定呢?
斑點他從未對我說過我重話,即使在新婚之夜,我那麽對他,他也沒和我計較。我被濃墨傷透了心,在他那裏得到了安慰,回過頭來又原諒了濃墨,他更是站在我這一邊。
他願意爲了我,和濃墨這個霸占了他位置的情敵做朋友,爲了我什麽都願意,他是我的親人,家人。
我怎麽會不在乎斑點?他這是有多傷心,才會說出這樣的重話來?
“斑點。”我的心好難過,我說不出話來,斑點他一定很傷心很傷心,這下可怎麽辦?斑點都生我氣了。
“别說這是爲我好,我就這麽一個妹妹,我不會把她交給你們的。”斑點的手攥地特别用力,他在極力地隐忍。
綠兒擔心他還會說出無法收回的話,“斑點哥哥,斑點哥哥,你不要恨他們,是我想這麽做,我想和思源在一起。”她的臉哭得越發白淨,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地落下。
“你瘋了?”斑點這次沒有甩開綠兒的手,“你爲了一個人類,你連我這個哥哥都不要了?我是你唯一的親人!我們相處幾百年,你居然爲了一個認識幾年的人類連我都不要了?”
他很崩潰,我不是當事人,說什麽都是枉然,可我也不知道說什麽了。我沒有對斑點發脾氣的招數,他從來沒有對我這樣過,我現在腿腳都在發軟,腦子裏都是他離開我們的樣子。
斑點生氣要怎麽哄?我要說什麽?我的眼淚不比綠兒流的少,在斑點說出第一句怪我的話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他要和絕交,他要離開,他再也不見我,他恨我,我再也得不到斑點的原諒,眼淚一下子就來了。
“承彥,不是不告訴你,這需要慢慢告訴你,你看你這麽激動,根本聽不下我們說的。”濃墨将我包裹起來,抱入懷中,“阿璇她更是才知道,她是騎虎難下,我早就計劃好了,這件事她不做沒有辦法。”濃墨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能怪我。
“你就是這麽自以爲是,蕭濃墨,你憑借自己天神的身份爲所欲爲。你以爲我們都必須對你感激涕零?你對别人施壓我管不着,但别拿着你所謂的善意丢給我和我妹妹!你不欠我的。”我聽着這些從斑點口中吐出來的話,心如刀絞,他是不是早就受夠了,這次一次性倒出來?可我怎麽聽着怎麽是氣話啊,他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斑點的心裏話。
他的視線掠過我,看到我的臉之後,立刻撤走了,“這是我沒本事,你們誰也不欠我的,不要以爲這是在幫我,我不接受!如果這是你的妹妹,你舍得她的壽命不過百年?”當然不舍得,就是小寶他一個鬼魂,我都舍不得,更何況是綠兒呢?這麽可愛的綠兒就跟我自己的妹妹一樣,我怎麽舍得?
“不過百年的壽命和一世世的等待,你更願意哪個?”濃墨說,“綠兒不是你的附屬品,她有權力決定自己的命運。”
我狠狠地掐了濃墨的腰一下,估計是掐到了濃墨受傷的腰,他抖了一下,我不喜歡他說這句話。這話說的太沒有情分了,我們每個人都是個體,難道真的能夠決定自己的事情嗎?自己的行爲真的不受約束嗎?難道我們做事都不需要考慮父母家人嗎?
濃墨也許是在辯駁,但這樣太傷害我們和斑點的感情了,也太傷斑點的心了。
“這是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你來管。”斑點面無表情地說完這句話後,一抓綠兒的手,兩人一起消失了。
我掙開濃墨的懷抱,“他恨上我了。”
“沒有,他不會恨你,他隻會生我的氣。”濃墨說道。
“怎麽會沒有?他說在我面前他一文不值,這難道不是恨我嗎?”我推了濃墨一把,“還有你,你說的那些什麽話?斑點他已經很傷心了,你還說他沒有權利管,他是綠兒的哥哥,他們是親人,難道我們才有權利管?他就不希望她幸福了?我們憑什麽爲她的幸福打賭?”
我知道這是在撒氣,那就是濃墨的說話風格,他總是能夠幾句話就氣死人,可那是斑點啊,他的好兄弟啊。斑點雖然說了難聽的話,但人家不是在氣頭上嗎?我們這些沒有利益幹系的人哪裏知道他内心的不舍。
我心裏很悶,随手就發洩在濃墨身上了。推完他,我才意識到,我又有多對呢?濃墨真的有那麽大的錯嗎?他是總以俯視的态度和别人交往的,可他真的不曾有害人之心。
濃墨他也隻是想幫忙罷了,他的内傷外傷都沒好,我有火朝他發幹嘛呢。
想到這裏,我難過地蹲下,抱着胳膊哭了,“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辦?濃墨,斑點他,我從未見過他生這麽大的氣,他會不會離開我們?”
一個溫暖的懷抱重新将我納入進去,“不會,他會想通的,我本來有更周祥的打算,我有信心會讓他答應,但是綠兒實在不會演戲。讓她加入,是我錯誤的決定。”
“他不會舍得綠兒的。”我啜泣着,将眼淚抹在濃墨衣服上。
“相信我,我會讓承彥滿意的,綠兒,她一定會和思源在一起的。”濃墨保證道。
濃墨的保證真讓我安心,他說他會讓斑點滿意的,那他就一定會做到。
“你不要生斑點的氣,他不是有意的,他隻是太想保護綠兒了。”
“我不會的,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什麽樣的,别哭了,越哭越醜了。”
“我已經是醜女了,才不在乎。”
“我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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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宮的熱鬧和我的内心是成反比的,蛇婢和蛇衛來來往往的不停歇。
過年了,有過年的氛圍了。
“這是承彥爲你安排的,他說給你過人間的生日。”濃墨叫停了一個蛇婢,她手中托盤裏放着的是春聯。
蛇婢滿臉洋溢着喜氣,“這還是蛇宮第一次這麽熱鬧地過春節呢,跟人間差不多,璇王的壽辰和新年在一起,我們可興奮了,這些春聯是送往西偏院的,過年的時候貼上。”
我都以爲新年已經過去了呢,經曆了好多事,在蛇宮又不知道人間什麽情況,我真的以爲過去了,簡直過糊塗了。
“我在蛇宮又不是第一次過生日,用得着這麽隆重嗎?”我想到了斑點,他還沒有原諒我,我沒有什麽心情。
“璇王,彥首說你在人間是22歲的生日,王不會忘了,蛇族年齡逢一樣的數字就要慶祝吧,蛇王更是要祝賀。”蛇婢笑嘻嘻地說。
22歲,轉眼間,我離開家奶就已經四年了,大學都可以畢業了我。沒想到在蛇族,這世間過得更快啊。
我望着天空,22歲啊,人間的林璇已經過了22年了,是要慶祝一番了,因爲我有預感自己活不過這22啊。
“璇王是不是想到什麽開心的事,都開心哭了。”蛇婢捂着嘴,笑道。
“你送過去吧。”濃墨打發她走了。
“爲什麽哭?”濃墨将我下巴的淚水抹去,“阿璇的眼淚可真多,從小就是個愛哭鬼,都這麽大了,還動不動就喜歡哭。”
我擠擠眼睛,扯出一點微笑,“濃墨,這個年,我們回家過吧。”我告别家奶的時候,真的沒想到,我還能挺到現在。
算是過一年算一年吧,隻是現實中的林璇的死訊大家都知道了,我怎麽回去倒是個問題。
我現在對整個龍眸鎮來說,就是個死人了,再出現,會吓死他們吧。
濃墨一口答應了,“阿璇,我也想奶奶做的長壽面了。”他是想家奶了吧,嘴硬。
“我這樣回去是不是不好?我已經死了。”我想說林璇已經死了,可話到嘴邊,怎麽就吐出了個我已經死了,濃墨的臉色果然變了。
“我說錯了,你知道我的意思。”看他臉色緩和了一點,“帶上斑點和綠兒吧,我去找他們,我一定會勸斑點而我們一起回去的。”
他們也是我的家人,怎麽會丢下呢,如果這是我的最後一年生日,那也是我和他們一起過的最後一個生日和春節啊。
我等着濃墨點頭,沒想到他一開口,我便傻了,高興傻了。
“也帶上叔叔一起回去好不好?”舅舅,濃墨說要帶舅舅一起回去!舅舅!他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