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着濃墨胸膛的背像貼着一塊烙鐵,讓我不得安生,“現在……幾點了?”我想,我的喉嚨需要補水,一杯怎麽夠,我需要一個太平洋的海水來澆灌,我的心,像要枯竭了。
“午夜一點。”濃墨的話更像是一盆冰水,将我的床鋪浸濕,将我泡了進去。
午夜一點,原來,我還将自己的時間多算了,已經是星期二了,這中間我隻有四天時間,怎麽夠?哪裏夠?
“不早了,睡吧。”我說。
“晚安,我的阿璇。”濃墨親了親我的後頸,緊緊地摟我入懷。我
晚安,我的濃墨,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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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璇,阿璇,你爲什麽……爲什麽……”濃墨滿臉都是血,幾行血珠從他的額頭滾落下來,他的眼裏是絕望,憤怒,還有……恨,他恨我!他爲什麽會恨我?
“濃墨,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不要恨我,濃墨,你爲什麽恨我?”
“阿璇,這世間我最恨的就是你!”
……
“啊——”清早,一陣吵鬧聲将我從噩夢中拽了出來。
我滿身是汗,面前似乎還能看見滿臉滿頭是血的濃墨,他說恨我。
濃墨……我慌忙摸向睡在旁邊的濃墨,沒了,不見了,濃墨不見了,濃墨,濃墨……
我手忙腳亂地爬下床,“濃墨!濃墨!”
手剛要去開門,一聲轟鳴砸中了外面的門,“啊——”外面又是幾聲蛇婢的尖叫。
發生什麽事了?打起來了?蛇宮淪陷了?
“啊!不要!”
這次門直接沒砸開了,我往側邊一躲,鬥大一塊石頭落地還往前跐溜了一斷距離。
“兔兔給你蘿蔔,住手!”
兔王?!兔兔又是誰?!
“去關上門,别吵醒了璇王。”濃墨……濃墨在外面!
“濃墨!”我哪管得了外面發生了什麽,直接沖了出去,循着濃墨熟悉的身影就狠狠抱住了他。
“額……兔兔你看,你将璇王吓成什麽樣子了……”兔王尴尬地說。
衆妖:“……”
“讓你消停點消停點,吵到璇王了吧,吓得璇王都飛出來了!你啊你,璇王萬一一生氣,就不讓彥首帶你玩了看你怎麽辦?”
我:“……”這……哪兒跟哪兒啊!關斑點什麽事?
“阿璇,真吓到了?”濃墨輕撫我的長發,“小孩子鬧着玩的。”
我從濃墨懷裏擡起頭來,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果然吓一跳,我想說我剛剛不是被吓出來的,但現在即将要被吓回去了……
寝宮外面的花園一片狼藉,假山碎成了許多不規則的形狀,在地上無=無規則排列着。
院子裏的花草也被踐踏地像是鬼子進村了,花瓣凋零,有的一整朵花都被踩入了泥土中,隻留下一根殘破的花枝,有的幹脆直接被碎石碾碎成了泥土的組成部分。
小樹苗也慘遭破壞,幼嫩的枝桠不堪忍受折磨斷成了幾截,有的幹脆連根被拔,還有的倒入了池子裏,池裏的水已經變得渾濁不堪。
這是……台風席卷了蛇宮?
一隻兔子正站在我的門前,她長得胖嘟嘟白絨絨的,可愛到想叫人親上一整天。
不過,她的兩隻前爪舉着另一個大石塊。
兔王不好意思地跟我賠禮道歉,拍着胸脯表示會派最好的工匠過來給我的寝宮重新修繕,她的界首一臉寵溺地看着一大一小的兔子,什麽話也不說,隻是笑,寵溺的笑。
這是……什麽情況?
我呆了半天,從喉嚨裏哼出了奇怪的聲韻,“這是兔王的……兔,公,主?”
那個大力神兔?
她爲什麽會砸到蛇宮來?
“璇王啊。”兔王一副我一定懂的表情扭着腰走了過來,“我們是來串門的。”
串……門?
在我反應過來前,兔王殷勤地将我從濃墨身旁拉開,“璇王,額……你把彥首借我們兔兔幾天好不好?”
他們是來找查承彥的。
“他不是經常去兔族做客嗎?”我懵了。
“兔兔就喜歡彥首,每次他一走,兔兔就可以掀翻整個宮殿!璇王啊。”兔王萬般無奈地說:“你也看到她的破壞力了,你要是不借彥首,我就把兔兔留在蛇宮。”
我剛要發作,兔王又笑着說:“跟你開玩笑的,我哪會這麽做,你就看在我這個母親的份上,讓彥首來兔族住幾宿,哄好了兔兔,就萬事大吉了!我一定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她湊到我耳邊小聲說:“兔族還有很多老鼠幹,在和鼠族結盟前,我們就偷偷存了好多鼠幹!我們不會虧待彥首的!”
我咽着口水,“彥首雖然爲人溫和,可畢竟蛇妖,陪兔公主玩耍你們也放心?”
我試圖勸阻他們的行爲,斑點哪能随便外借。
“放心啊!彥首的美名妖界誰妖不曉誰妖不知啊!”兔王果然犀利,“彥首是出了名的心腸好,對于我們兔寶寶,是他接生的,他心疼都來不及呢,怎麽會粗魯對待?”
斑點啊,我招架不住兔王的狂轟亂炸啊,兔公主真乃神兔也,爲了保全蛇宮,就委屈你了,誰讓你接生了她呢……
突然,兔公主兩隻小白爪将大石頭一扔,砸到了一個兔衛的腳上,疼得他抱腿痛呼。
我躲到濃墨身邊,可憐,可歎呐!
兔王一臉松了口氣的表情看着她的界首,好像是誰來了。
果然,兔公主扔掉石頭後,兩隻前爪當即落地,四隻爪子呼啦啦一溜煙跑出了院子,不見了。
然後便是我熟悉的斑點的氣味,斑點優雅如風地走了進來,高大修長的身軀俨然是一個标準的妖界模特身材,隻是他的大長腿上還挂着一毛茸茸的兔子。
斑點走一步,兔子就挂在他身上跟着移動一步,四隻爪子牢牢抱着斑點的褲子不撒爪。
看着有點不大美觀啊,我俊美如斯的彥首怎麽能,額……“兔王,你能不能……”我兩隻手比劃着将兔公主抱走的手勢。
兔王輕易略過了我的提議,笑眯眯去迎接斑點,“兔兔可想你這個承彥叔叔了!你一走她就鬧脾氣,不吃東西不理我們,可心疼我和她父王了!”
斑點敞開了款款笑意,“公主隻是任性了些,找個替代我的便好。”
他說話間,兔公主已經越過重重障礙,抓着斑點的衣服就往上爬,斑點伸手去抱她,兔公主攀着斑點的手就鑽到了他的懷裏,隻露出了一個雪白的絨毛小尾巴。
“沒有能替代彥首的,兔兔最依賴你這個叔叔了。”兔王郁悶地說。
一旁的界首挽着兔王的腰,說:“我們是不得已才來蛇宮叨擾璇王的,望彥首老兄能接納兔兔,兔族與蛇族便友好千年。”
斑點笑道:“無需介意,兔公主甚爲可愛,怎是打擾。我也正有一些要事與你們商量,不妨一同去兔族。”
額,這個……斑,斑點呐,你不需要這樣犧牲啊喂……
兔公主在斑點懷裏屁股和腦袋轉了個圈,對着我吐了個舌頭,鮮紅的小舌尖加上兩顆大白牙,我的心瞬間就被萌化了。
“斑點!好好談談!”不就是關于太陰的嘛,慢慢談!“好好照顧兔公主。”我巴拉了兩下她的長耳朵,“太可愛了,有空帶……”我本想說有空帶兔公主回來蛇宮玩的,突然想起了滿地的狼藉,話到嘴邊又改了口,“帶我們去兔族逛逛,那裏你比我們都熟,小叔叔。”
我笑的不亦樂乎,濃墨說:“一起吧,這件事也是我要談的。”
“我……”
“我回來時要在蛇宮看到你。”濃墨說。
我咕叽咕叽着嘴巴,不帶就不帶,我也沒想要去,嘿嘿,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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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點是個很累人的行爲,要目不轉睛地盯着每次從班級出來的學生,這就算了,像我這種偷偷摸摸的,就隻能盯着每個從學校出來的學生了。
眼睛盯着看的疼,就差用牙簽睜開眼皮了。
“姑娘,你到底買不買啊?我這棉花糖已經拿着半天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邊付錢邊道歉,拿着一大卷棉花糖就要往嘴裏塞,戳到口罩上才意識到如今我在人間的身份已經消去了,隻敢帶着口罩跑了。
我悻悻地拿着棉花糖,眼巴巴地看着校門口。
證件照不論年齡,一律很難和真人辨認,孩子也不例外,看着那麽多小孩,我臉盲症發作了。
糟糕,準備工作還是不充分啊,我并不知道保潔大媽孩子的真實長相,這就根大海裏撈針一樣,怎麽辦?再等一天潛進去辨認嗎?四天,我隻剩四天時間了,一天都等不及。
一輛車從我面前呼嘯而過,将我的棉花糖拉的長長的。
“喂,這麽危險!開車怎麽這樣啊!”我一瞥,貌似從後視鏡裏看到了保潔大媽的臉,她坐在副駕駛上!保潔大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