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嗖地轉了幾圈,在看到房間裏的其他人時,我又向回轉了半圈,聲音機械般道:“大叔大媽姐姐,有空再見。”
“璇王。”腳沒跨出幾步,就被喊住了,我硬着頭皮走了回去。
完了,被大媽和他們的女兒撞見了,難免節外生枝,不知道大媽話多否,平日在蛇宮的廚房愛不愛八卦。
我嘻嘻哈哈地和他們打着招呼,大媽沒等我表現出爲難的樣子,就先說了,“璇王,你們有事先聊,我和我女兒到花園裏轉轉,曬曬太陽。”
我默,姐姐雖然不能開口表達意見,但她好歹是鬼魂啊,曬,曬太陽,好借口……
表示完謝意,大媽帶着姐姐出去了。
先知大叔了然地說:“隻有你那種辦法,其他都會有代價。”
我急了,“濃墨選擇什麽當代價?大叔,請你不要松口好嘛!無論濃墨提出什麽辦法,你都說會看到了不好的結果,唯有這樣,才能讓他想的久一點,好拖延時間。”
“我不能替他做決定,璇王,我也不能替你做決定,我人間到陰間,再從陰間回到人間,看到了太多。我支持對蒼生負責的想法,但決定權在你們。”先知大叔說。
“我願意走出那一步,大叔,你若支持我,就要對濃墨隻字不談我的想法,這不是尊重不尊重,這是效益最大化考慮。”我說服大叔無條件支持我,對于我接下來的行動也支持下去。
先知大叔思慮良久,坐了下去,看樣子是要跟我長談,我無比願意,隻希望濃墨遲點發現我不見了。
“鑒于情況緊急,時間緊迫,你才隻能走這條路。璇王,若時間可以延長一年甚至幾年,便有其他的路,星君也和我提起過,我們最後一緻否決了,那條路走不通。”先知大叔說。
“暫時走不通的路?是什麽樣的?”我的好奇心被提起。
先知大叔淡淡道:“世有龍珠,隻有龍女才能啓用,龍珠乃神龍之物……”
“這不是動畫片嗎?我看過!怎麽傳到妖界了?”不過龍女我第一次聽說,跟我一樣嗎?我是蛇女,她是龍女,也是天界的?
“并不是,這是很古老的傳說,龍女正在尋找龍珠,可惜,難度頗大,并無多大進展。”先知大叔說。
“龍女是妖界的?還是人間的?她知道妖界出事了,所以找龍珠來幫我們?”怎麽從未聽過龍女的故事,也許我們是同路人,好想見見這位龍女。
“爲人間女孩,禦龍族後代,她并不知妖界之事,隻在滿世界找龍珠救人,可惜我們等不到這時間。”先知大叔的語氣充滿了惋惜。
還有這樣的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禦龍氏是很古老的姓氏,大概可以追溯到炎黃時代了吧,哇,好想見見這位姑娘。
“我們可以幫她找嗎?”我問。
先知大叔搖頭道:“連我都不知道具體方位,龍女也是僅憑感覺找,很難。”
好吧,說了這麽多,最後還是放棄了,“那麽大叔,走不通的放下,我們就來說說我的事。”
我嚴正以待,就跟先知大叔可以打通我的任督二脈一樣等着他幫我理清思路。
先知大叔閉上了眼睛,溝壑下的眼袋在微微顫動,嘴巴上的胡須也跟着抽動的嘴角動了起來,“璇王。”
随着他冰冷的話語,我跟着緊張了起來。
“是,我在這裏。”
“你可知太陰星君要如何處置才能不波及他人?”
我說:“具體不知,大概知道,她是神仙,犯罪了也不能被直接殺死。”
“璇王說的沒錯。準确來說,一向仰望天界的妖界不能殺死太陰,因爲太陰某些方面代表了天界,除非妖界不想再成仙,否則天界不會容忍妖界的亵渎;另一方面,太陽星君作爲遲早要回歸的星神,和太陰同處神位,更是不能自己動手。”
“大叔,你知道三界的權威之争嗎?這跟三界之争有關對嗎?你能不能跟我詳細說說這些?”我太想知道了,我身在陰謀之中,卻不能熟知它,這是個悲劇。
“璇王,三界之事,非你我能議論,你在心裏有個底便是。”先知大叔不願多談這方面,我肯定說對了。
先知大叔在地府待過,多少知道地獄的事。太陰在人間妖界鬧得這麽大,還請了很多陰兵,東嶽大帝都像不知道一般。也許他想管,但不好插手,因爲天界有介入,天界也許就是要看他的反應,我這樣想,也不知道對不對,我也就能想這麽多了,再深層次,我也想不到。
“大叔,我們隻能靠自己将太陰送入地府對不對?天界和地獄隻看着我們能不能做到。”反正這也隻是他們權力之争中的一道小開胃菜。
“殺她,妖不能,太陽星君不能,璇王,你有你能。”先知大叔說:“除了你,不管誰殺她,都會帶來災難,降罪,波及大片生靈。”
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我徹底知道了。
“因爲我是墨汁,我本不存在于世間。我遇水則軟,遇紙則明,就是随時間而逝去的墨汁,誰也不會多看一眼。”由我去解決太陰再适合不過了。我什麽也不是,影響不到任何人,妖界,人間,天界,都不受我影響。
我徹底知道了。天界借我之手,表面上是除去太陰星君,一個星神,實際上,天界這是在給地獄掌門人東嶽大帝一個警告!
好可怕的較量!而我在這其中,塵歸塵,土歸土,最後什麽也不會留下,就這樣,結束這場賭注。
濃墨啊,你那樣聰明,怎會不知這其中緣由?你怕是一早就知道,打發我下凡,隻是一個借口,最後的結果,已經注定,而你爲何,偏要來陪我走一遭?我們,不會有結果啊,而我,也不會回到天界啊……
你在陪我經曆了這麽多之後,結局卻是注定的,這又是何苦?我又怎舍得,留你一人?在歲月的長河裏,誰來伴你永生,誰去拂你孤單?
想清楚了這一切,斷了線的淚珠紛紛從我的眼裏湧出,無法停下,“大叔,你知道林曉白和錢學甯被藏在蛇宮的哪裏嗎?”
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我是如何還記得我來的目的的,“大叔,趁我還能思考,你把知道的告訴我,我璇王死後也會感激你的!我想我這情況,一會兒就不能思考了……”我不停地抹着淚,一口墨汁從嘴裏吐出,“你看,不論濃墨怎麽努力,我都是要回歸本真的。”
“璇王,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剩下的随緣吧。”先知大叔深深地無奈道:“丫頭啊。”先知大叔改口了,“我初見你時,你涉世未深,還是個小姑娘,現在卻願犧牲自己成全他人,我不忍再告訴你。你自己去找吧,找到了,就是命了。”
找到了,就是命了,命就命吧,我幾生都被命掌控着,一定能找到的。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危險一定不是相對蛇宮内部的,而是外部。
我邊走邊琢磨着蛇宮内部最薄弱的地方是哪裏,我有沒有去過。扒開一處茂盛的草叢,我鑽了進去,掩蓋好自己的身體。
這是我寝宮後面的那個大園子,園子裏鮮花滿地,我和濃墨坐在樹蔭下曬太陽的時候,我說去采花,然後就一直逃到了現在。
就在疑似濃墨的身影快要匆忙走過我這邊的草叢時,我動了下腿,引得草叢一陣聳動,“阿璇?”
“唔?”我哼了一聲,濃墨已經将草叢撥開了,“濃墨,我,我好像睡着了……”
“阿璇。”濃墨看見我,臉上緊張的表情散開,陰轉晴天,不過他的笑容又很快僵住了,“阿璇,眼睛怎麽這麽紅?哭了?”
“我做噩夢了濃墨。”濃墨将我撈到了懷裏。
“我找了你很久,你居然在這裏睡着了,我以爲你又溜了。”對不起,又讓你操心了,濃墨,我可能還要讓你操心一回,就那一回,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這麽煩惱了。
“做什麽噩夢了?跟我說說。”濃墨将我抱到了樹蔭下的軟榻上,挨着我躺下了,“眼睛都哭紅了,這麽傷心?”他心疼地說。
我趴在他胸前,平複着心情,“我夢到我們分開了,濃墨,如果我們有一天分開了……”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濃墨一根手指擋住了我的嘴唇,“不要胡思亂想,阿璇,我們再也不可能分開了。”
可你想瞞着我做什麽?你想自行解決太陰,濃墨,你要離開我。
“濃墨。”我抹掉他的手,從濃墨的胸口擡起頭看着他,好想永遠把他刻在我的眼睛裏,“你說,你以前沒有我的日子是怎麽過的?”
可是濃墨,我到時候,命都沒了,眼睛,也會沒了的,我怎麽記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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