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墨穩穩地接住了杏仁,剝開,然後再扔上來給我,“林曉白怎麽會不知道你要走?那種情況下她會睡得着嗎?況且,她又不是真的受到了驚吓。”唔,濃墨說的有理,林曉白可是太陰,她爲什麽再表現出想殺我而後快之後,又故意放我走?這不合常理啊!
“爲什麽呢?我想不出合理的解釋,她說是不能讓我那麽簡單就死去,看到爸媽他們被叫過來,我以爲就是侮辱我一番讓我的精神飽受折磨然後将我捉走呢。”我卷了一個蘋果,舌頭伸到半道上,就被濃墨給劫走了。
見我要發飙,濃墨不以爲然地說:“你今晚的舌頭不能太忙,這些什麽時候都可以吃,但是月亮不是什麽時候都有,這圓月也沒幾晚了,不能浪費時間。”
我沖着月亮翻了個白眼,然後伸出舌頭等着濃墨的回答。
“自有她的道理,她的任務還沒完成,不會急着殺你的。”濃墨很确定地說:“阿璇,她放過你的理由跟我們關着的太陰有關,這太陰,不可讓任何人見,答應我,你也不能見。”
“你還相信我的口頭保證嗎?”我收回舌頭,“濃墨,我對你不守承諾好多次了,你還信我嗎?”心口升起一股感動,他不讓我做的,我偏要去做,不知道悖逆過多少回了,濃墨居然還相信我的保證,就連我自己也不敢那麽确定了。我一手緩緩撫摸着樹皮,眼淚汪汪地看着他,我家濃墨真好。
正在自我陶醉的時候,濃墨慢悠悠地咬了一小口蘋果,“所以我不讓你見她啊,也不會讓你知道她被關在哪裏。”
我:“……”我死死抱緊樹枝,恨恨地盯着他手裏的蘋果,枉我還以爲他還那我當好樣的,想不到……好呀,看我怎麽反抗!
既然林曉白放我回來,而且還是有計劃的,濃墨說跟假太陰有關,我想想看,會是什麽事呢。她有把柄在假太陰手中?
“别想了,你找不到的,今晚我們來對對明天要說的話。”濃墨說。
“我以爲我要道歉呢,怎麽反着來了?濃墨。”我頭枕在樹枝上,“你做了什麽?短短一段時間,蕭氏還出事了,你哪兒來的那麽多時間合計的?”這麽大的爛攤子,我原以爲,肯定會傳成我不僅沒本事還脾氣大的傳言來呢,怎麽調過來了?
濃墨說:“這你不用管了,明天盡管放高姿态,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自會有人認錯。”他擡頭看向我,“作爲接受道歉的人,要不卑不亢,知道嗎?”
“好吧,你說怎樣就怎樣。”反正肯定不用**心的,據濃墨所說,我是接受道歉的一方,唔。我怎麽覺得,不太厚道呢……
“濃墨。”我睜大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如過可以,我突然覺得自己不太能理解感情了,親情,愛情,多好像,有很深的東西在裏面,我可以理解的隻是很膚淺的一面,大千世界,芸芸衆生,萬象不一。我可真渺小。”
“你是想到了叔叔阿姨?還有太陰?”濃墨在底下說,對,我說的就是他們。我所理解的感情很狹隘,也許我和太陰能理解的感情都是狹隘的。
“對家奶也是,我也擔心了很久,可真正愛你的人,原來真的不論你變成樣子都會堅持初心。”我将蛇墜放到額頭上,感受着它在月光下的熱度,“濃墨,我以爲爸媽和我之間沒那麽多感應,這認知你懂嗎?我甚至能做夢夢見他們對着我咒罵,潑髒水,還喊我蛇妖。我以爲我不承認,他們就永遠不會發現,即使我承認了,他們也隻當我是怪物……”
“阿璇,你對親情又有了更深的理解。”濃墨說。
“怎麽可能呢!”我突然放大了聲音,“濃墨,我真的覺得不可思議!”我不吐不快,憋不住了,“他們至少也要确認一下吧!也許我是蛇妖,我把林璇變成了那個樣子,也許我是真的想取代她呢!他們都不會遲疑一下嗎?說真的,媽媽讓我逃的時候,我說不出一句話來,我以爲這是我内心的渴望,是我的幻聽。”
“這不是可能了嗎?”濃墨淡淡地說,一點也沒被我的激情所感染。
“還有啊!林曉白怎麽會是太陰呢!怎麽看怎麽不像啊!可是我現在怎麽想,她怎麽像,真是震驚到我了!哎你說一個人怎麽能這麽有演技呢……”演技,我偷看了濃墨一眼,他也很有演技啊,不分伯仲吧。
“濃墨,其實……”我找到适當的語氣說:“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塵歸塵,土歸土,這并不是最慘的,我覺得這比成不了仙還萬劫不複來得好,你說呢?”我靜靜地等着濃墨說話,心裏有些忐忑。
“誰教你的?塵歸塵,土歸土,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林曉白?”濃墨問。
“不!我回林家的時候,遇到了神荼郁壘兩位門神,他們說的,他們沒說明白,隻是給我看了命運,便如是說。”我說,“還有啊!他們要我提醒你,不要浪費了桃木劍,那是很有用的!”
濃墨好像沒聽到我後面一句話一般,“他們說的?嗬,塵土還不一定呢,就敢這麽下定論,日後地府出了問題,可别躲到天界不下去。”
“你說什麽呢,濃墨,這不關他們的事,門神也是好心提醒我,你可别記仇啊。我不是因爲他們的話就去找林曉白的,我是聽見了爸媽的對話。覺得蹊跷,想起了我第一次吸收黑氣是被林曉白無意中踹了一腳。那時,我以爲她看不見我,不可能是故意的,這是後面我聯想到的了,最先不過是從我讓你掰開爺爺的手心……”
我把我發現的線索還有林曉白跟我說的給我看的都告訴了濃墨,我可是憋了一整天呢,終于給說出來了,心裏輕松多了。
“哎,你居然看上自己的畫了,真是稀奇啊,那些神仙都沒人當你是神經病晚期嗎?我要是太陰星君啊,我也得瘋狂。”我調侃濃墨,其實心裏在心疼他,很心疼,從太陰嘴裏知道我們那些事之後,就一直心疼着。
“我将你放在星君殿,你知道吸收靈氣,吸收天界的仙氣。有一日我突然發覺那幅畫好像活了過來,眼神靈動,往裏面看,能看見倒影一般,不是一般的有靈氣。我便将你放了出來,也省的太陰整日來往我這邊跑。”
濃墨說到這裏,緩了緩繼續說,“但不是如你所說,我愛上了自己的畫,隻是很想跟你做朋友,很想知道你在想什麽,發覺你比他們都有趣,天界聰穎的神仙何其多,墨石而化的你,很單純,雖然笨點,卻不傷大雅。久而久之,就離不開了。太陰一怒之下,告了我一狀。”
“你不願我再回到畫中,便有了接下來的故事,好長好長的故事。這麽長故事之後,我們居然又聚到了一起。”若不是濃墨的神機妙算,怕也走不了這麽長遠吧。
“濃墨,你的畫那麽好,爲何就不見你畫畫了?”我問。一根手指将蛇墜頂在指尖,看着它發光。
“一朝被蛇咬,我還想禍害自己嗎?一條蛇就足以讓我吃不消了。”
我一舌頭甩下去,尋着位置向濃墨打過去,不巧被他抓住了,我以爲他要拖我下去,我緊張地将舌頭縮回來,這不收回還好,就這樣,濃墨被我拉到了蛇樹上。我縮回舌頭,兩手抱着蛇樹,飛身要換個枝桠。不料長發被濃墨抓住,我怕疼,便不敢再動,直接被濃墨抱了個滿懷。
蛇樹彎彎曲曲,盤根錯節,我們坐在上面,我靠在濃墨懷裏,伸出長長的舌頭,一直拖到了樹根處,任由它吸收着月光。濃墨在我耳邊細細地說着我們在天界的事,很多都是我剛變成型時候的趣事,我不大記得,濃墨到是說得很清楚。
“王!”阿藍出現在下面,她手裏端着一盤書卷,“彥首讓我送來的,他說太陰現世,戰事在即,請你過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