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白就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照片有點發黴了,以前的老房子潮濕,都弄壞了。”她看着手裏的照片,有些惋惜地說,“所以我就心疼地放起來了,不願再拿出來。”
隻見這張照片的頂部大刺刺的印着一行字,我無暇去看多少屆了,隻注意到了,風雲小學這四個字便放下心來。在心裏罵了自己一通,前一刻,我在想什麽呢,再怎麽着,也不會是曉白姐啊,我真是糊塗了,怎麽突然就有了那樣的想法。是因爲大媽媽的狀況嗎?還是因爲曉白姐太好了,好到我都嫉妒了?真是的,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麽?面上微微發紅,雖然曉白姐不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但我還是無顔見她啊。
“璇子,你怎麽盯着照片發呆啊,是不是在上面認不出我啊?”林曉白打趣地說,“風雲小學,我初中也是在那兒上的呢,現在想那個時候,就跟做夢一樣。”話裏有些無奈。
“怎麽會呢,曉白姐長相出衆,一眼就能看出來啊。”我忙說,的确在幾排同學中,林曉白的臉蛋看得最爲真切,不僅不模糊,還很鮮明生動。在老舊的照片上她的五官更加鮮明突出。
“瞧你這嘴甜的。”林曉白微微颔首。我的手撫摸在那缺失的一角,像是被急急扯掉一樣的,不過還好,沒有影響到任何畫面,就是邊角那點而已。
“那是我媽收拾的時候,不小心扯掉的,爲此我還怨了她許久呢。”她拿過照片,小心翼翼地捧着,“這些都是我的寶貝,我怨她将我的寶貝給弄壞了,我媽還說啊,我是白養了,爲了一點小事就怨她。”她自嘲一笑。林曉白的性子是極好的,要不是大媽媽太過分了,她才不會真的生氣呢,我理解她的感受,這些都是心愛之物,壞了就沒法兒再來一次了。
“再黏上去啊,這缺了一角,我強迫症。”我随口一說。
林曉白皺了皺眉,“可是找不到了,那一小塊都被我媽給扔掉了。”
我胳膊肘搗了她一下,“開玩笑的呢,還真這麽認真的回答,曉白姐,你真是太可愛了。”她也不惱,任我笑着。
我們睡前,林曉白不舍大媽媽被綁一夜難受,看着她也是睡着了,該不會再有什麽了,便又解開了綁着大媽媽的繩子。看似也的确是蠻正常的,于是我們就安心地睡了。
胃裏一股翻騰之意攪得我醒來了,林曉白均勻的呼吸聲就在旁邊,我緩緩地撫着心口,希望能壓下去那股難受的感覺。我甚至催眠着自己快點睡覺,可胃裏翻江倒海的,我在忍住幾次惡心之後,不得不爬了起來。
我對着鏡子裏擦拭着嘴角的黑色液體,擰開水龍頭,呼啦啦沖洗了一番。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神色如常,我再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擰了下臉上的肉。沒有什麽不同啊,怎麽就跟墨汁挂上勾了呢?感覺越來越強烈了,我要不要告訴濃墨,或許這是濃墨給我下咒語的後遺症,又或許是那團黑氣。我拉開脖子,看着胸口,除了那條斜斜拉開的金線,沒有任何變化。不知道有什麽壞處,我又洗了幾遍嘴巴才罷休。
一開衛生間的門,我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吓得心突突直跳,“大,大媽媽……”隻見大媽媽面無表情地站在洗手間外面的黑暗裏,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她醒了,是要上廁所嗎?
見她沒有搭理我,我自覺地讓了開來,突然想到一點,便改了口,“阿姨,我是曉白姐的朋友,今晚……”她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莫不是暴風雨的前兆?“阿姨,要不,你先進來。”我也要回去睡覺了。
幾番言辭下來,我發覺她不對勁,雖然沒有亂抓亂撓,也沒有胡說,更是沒有發飙。但我卻早已全身僵硬了起來,難不成我們今夜就要僵持在這裏了?“阿姨。”我又喚了她一聲,她眼珠子突然轉了一下,我吓得靠上了門,門被我擠得咚一聲靠上牆壁。
我現在已經完全肯定,她不是夢遊,而是中邪了!既然她不清醒,我也就沒有顧忌了,“大媽媽,你能聽懂我在說什麽嗎?”
她木然看着我,我被看的心裏直發憷,我得叫林曉白來,“曉白姐!”我沖着外面叫了一聲,“曉……”
大媽媽蓦然張開了嘴,一股黑氣從大媽媽的直竄進我的鼻腔。嗆人的氣息從喉嚨處一直蔓延到了我的肚子裏。我手掐着脖子,希望能緩解一點難受,“璇子,璇子。”
林曉白沖了進來,“璇子。”她看到我的樣子,緊張地問我怎麽了。
“大媽媽!大媽媽她……”身體的難受感覺已經漸漸消失,我在林曉白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大媽媽她醒了!就站在門口!”
“哪裏?”林曉白問,“我沒看到我媽啊。”她驚訝地問,“璇子,你是不是弄錯了?”然後她扶我去大媽媽的房間看,果然,她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躺在床上安靜地睡覺,呼吸聲有些粗重,但很均勻。不可能啊!
“璇子,你真的看到我媽醒來了?”林曉白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天哪,璇子你的頭好燙啊!你是和發燒了吧。”
她将我重新扶到床上,“不知道你現在這情況給你退燒藥行不行,我去拿藥!”
“不用不用,我不可能發燒的。”我說,“我沒那麽虛弱,也不會受風寒,不可能發燒,你放心好了。”
“璇子,那你剛剛是不是幻覺?”林曉白也爬上來了,“我媽睡得好好的啊。”
我搖了搖頭,“不是,我真切地感覺到了,曉白姐,大媽媽一定不正常!我不會看錯的!明天不管她有沒有恢複,都要找濃墨來看看。”
林曉白幫我掀開被子,“看來你也不需要蓋被子的。”她悠長地歎了口氣,“璇子,你真的沒事嗎?你不舒服的話,千萬别憋着!”
她又摸了一下我的額頭,似是不相信,“奇怪,居然不那麽燙了,璇子,你真的不是發燒。”是啊,怎麽會發燒呢?所以我真切認爲我的确看見大媽媽中邪了,而且……我又吸了進去了一些黑氣。
怎麽辦?這肯定不是好事,太陰星君就是想利用親人來給我灌黑氣吧,我要怎麽跟濃墨說?天哪,他會崩潰的,已經那麽多事了,我自己都受不了,他一定要罵死我了。
“璇子,你臉色不太好,真的被吓到了吧,我去給你熱杯牛奶。”她說着便起身出去了,心裏撓心撓肺的,我居然都忘了阻止她。身體又恢複了平靜,沒有了任何感覺。
******我是牛奶不哭,你很白的分界線******
“我不下心給弄髒了。”稚嫩的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朦朦胧胧的,我的周圍一片混沌,分不清天和地,分不清我是什麽。我看不見自己,也看不見周圍的世界,隻能聽着一切的動向。這是哪裏?
“那一邊本就什麽都沒有。”聲音清冷,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本想留白啊,可是現在……你能不能幫我添上些什麽?不然太突兀了。”
“那就留白吧,明天派人來取,一定還原。”帶着明顯的拒絕之意。
“就再花費你一點時間,幫我添上些什麽吧。”不知她是不懂人情世故還是太過纏人。
“先回去吧。”趕人了,“我還有公務沒處理,太陰。”仍然是清淡如水的聲音,仿佛拒人于千裏之外。
太陰?我心裏一揪,急急地想聽下去,腹部一痛,便又嘔醒了,原來是夢啊。天色已經微白,我想起來了,昨晚喝了熱牛奶,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林曉白踏着拖鞋進來了,她臉上是暖暖的微笑,“璇子,我媽沒事了,正在做早飯。”
“大媽媽醒了?那你有跟她說我……”我緊張。
“沒有,她沒問起,我也沒征詢你的意見,怎麽樣,你要不要見我媽媽?”林曉白問。
“不了不了,我還是先讓濃墨過來看看吧。”我揉了揉太陽穴,爬了起來。
濃墨來得很快,因爲我又全程隐身了,所以他也不好找我算賬的。因爲上次的事情,大媽媽對濃墨态度軟了那麽一點,不再咄咄逼人。
“你怎麽想到來我家看看啊?”大媽媽态度沒那麽差,但也沒那麽好,說話不疼不癢的,她自是不知道昨晚她經曆的那些事兒,不然她該求着濃墨驅邪了。
濃墨看過整個房子之後,又細瞧了那次讓大伯帶回來的符紙,他将符紙從門頭上撕了下來,“怎麽?推翻自己的技術了?”大媽媽眼瞅着濃墨将符紙扔了,說話又是諷刺了起來。
“媽,你少說幾句吧。”林曉白求着她媽别說話了。
“防着外面沒用。”濃墨隻說了這句話,便看向大媽媽,“阿姨,你自己做了什麽可曾記得?你可在房間裏放過什麽稀奇的玩意兒?”他的眼睛銳利,直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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