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着便要重新進到醫院裏,“阿璇!”濃墨要跟着我,我當然知道自己的情況,怎麽可以讓他跟着我,不能被發現的,這個節骨眼兒上我不能再出岔子了。
“不用跟來!我馬上就出來!”我頭也不回地跑了。
一進到洗手間我就趴在洗手台上吐了,“嘔……”胃裏像有東西翻滾一般,它們想噴出來,墨汁!果然又是墨汁!可我并沒有失憶的征兆啊,我急忙招水洗了洗嘴角,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眼睛再也不會流出墨汁來了,濃墨的墨汁咒語已經解決了,我的身體裏又怎麽會突然能流出墨汁來呢?還是說……那團黑氣被我給液化了?如果這樣認爲的話,那麽吐墨汁就是一種好現象了,我根本不需要擔心的,對,一定是這樣的,好好的一個身體除了詛咒之外,怎麽會吐墨汁呢,說不通道理的。
“沒事了,嗬。”我對着鏡子裏還有點緊張的自己說,“沒事了,哪有那麽壞的事呢。”我抹去了下巴還未幹的水珠,籲了一口之後,頓時神采奕奕,很多時候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罷了。
兩個女人說着話,向裏間走去了,“我說我看到了,你就是不信。”其中一個女人的語氣十分不甘心,但是聲音并不大,她給另一個女人拿着包,站在那裏,看來是來陪着另一個上廁所的,我從鏡子上可以看到她的背影,身段很苗條,風衣配小皮靴,搭配有十分有韻味,披着長波浪形頭發,這身形看起來像是在哪兒見過,這有身姿的女人我見得不多啊,這年齡看起來三十多歲吧,這個年齡段,我認識的人中,沒有這樣的人啊。
“啧,那是大半夜的,你睡得眼花了,看錯了!”另一個女人在裏面說,她的聲音經過小單間被放大了,更顯得彪悍,這分明是不信的語氣。
“這是我自己的眼睛,是真的看到了!我也甯願自己是做夢,但我記得真真切切的,真的不錯的!”站着的女人很仔細地強調着。
“你這個人啊,就是神經兮兮的,以前上學的時候就喜歡瞎咋呼,看到這個新鮮,看到那個也新鮮!就是從小在家裏啊,見過的小玩意兒太少了,叔叔阿姨這教養是給你了,但基本技能你也就這近幾年才學會了,那時候讓你孤身出去啊,非得餓死咯!”看來這倆人還是老同學。
我喵了一眼四周,都沒有發現衛生紙,甩了甩手上的水,準備走了,雖然這是公衆場所,她們自己說話也無所顧忌,但我不感興趣。
“等你看到了,你就知道了,真是說不通,沒見到的人啊,都以爲我們能看見的是瘋子,但其實我們很清醒的。”唔?看見什麽?我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我不會看到的,我晚上又不來醫院,你陪你家女兒,我陪你啊?至于到底是什麽東西,我是沒機會看到咯。”裏面的女人說。
“你不信這個,我講再多也是白講了啊,我以前也是不信的,但我自己闖了這麽多年,見到了奇怪事兒都數不清,但每次告訴你,你都要挖苦我。”唔?我覺得我必要聽下去,她晚上能看見别人看不見的東西……邪門兒……這我得聽聽看。
“哎你給我洗腦啊!你的那套吓唬人的話,對我沒用,我今天就是來看我的寶貝幹女兒的,你呀,别想歪心思,我晚上可沒空陪着你們。”另一個女人覺得戳穿了她的意圖,“你要是真害怕啊,就趕緊找個男人,給我幹女兒找個爸爸。”原來是單親家庭,這媽媽的女兒還在住院,晚上要陪護,也怪不容易的。
“你認識我多少年了,我的愛情婚姻,你都看到了,最後呢?”那個女人的聲音變得很低沉,“隻剩下我的女兒了。”
“别說的這麽可憐,啊!我們班那些追你的人都可是成群結隊的,現在還有在等着你的呢,别說你不知道,我看你就收拾收拾和人家組合一下家庭,把我幹女兒給接到自己身邊,那混蛋也就沒借口了。你回去跟叔叔阿姨認個錯,就什麽事都沒了,不過,你現在的事業,居然也蒸蒸日上了,我當初可小瞧你了,我還跟人打賭了呢,我說你從年家出來,肯定會回娘家,想不到這麽倔強,居然翻身打滾上來了,哎喲,我還輸了錢!”這也就是最好的閨蜜才能夠這麽調侃了。
“别說這些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眼前,我遇到了比當初從年初出去的那時候更大的麻煩了。”她說。
咦,是要說見到了什麽嗎?快說快說!我等着呢,爲了從容些,我又洗了一次手,這次非常慢,“什麽麻煩?别說真是要嫁人了?”
“不會,你想到哪兒去了?”她一口否決了,在地上踱了幾步,姿勢真的好像在哪裏見過啊,這氣質!“初青好像談戀愛了。”
“咳咳咳……”我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臉嗆得通紅的,初青?等等,她卻前面是不是說,年家?嗬……這是年初青的媽媽!傳說中不抛棄不放棄一朝出門靠自己的雙手努力成了女強人的大家閨秀?我的偶像!不對,好像還有更重要的信息……年初青住院了!!!她爲什麽會住院?我怎麽不知道!林璇宿舍其他兩個人呢?
裏面傳出了沖水的聲音,然後伴随着的是拉鏈的聲音,“好事啊!你煩惱什麽?她都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最好啊,早早從年家嫁出去!遠離那個王八蛋!”
“咳咳……”我又不小心被嗆到了,不好意思,年初青她可能還會嫁給年家,年媽這麽擔心也是因爲她知道了年初青和年後哥之間的苗頭吧……
“别攔着我!”濃墨的聲音。
“這是女洗手間!”綠兒也來了。
“阿璇!阿璇!”
“來了!來了!我在呢!”我趕緊應了聲,年媽和年媽的閨蜜也一起出來了。
果然,濃墨就站在女洗手間的門口等着,皺着眉頭很不愉快,見到我便說:“怎麽這麽久?”還仔細檢查了我一番。
我急得拍打他的手,“真沒事!我們先出去啦!”綠兒也氣鼓鼓地看着拉着他出去。
我指着走向另一邊的兩個人對濃墨說:“這其中一人就是年初青的媽媽,濃墨,初青住院了!她都沒跟我說。”雖然看年媽的樣子,初青沒什麽大事,但我心裏還有一顆疙瘩,她爲什麽住院?還有,年媽夜裏看到的是什麽東西?我都想知道。
濃墨的表情緩了緩,“你沒和她相認識?”他看出來了,是人都看得出來好嗎?”
“我這不是剛想認識,你就喊叫起來了嗎?我要是在那麽尴尬的情況下認識,不是很奇怪嗎?現在我都不知道怎麽去認識了。”我埋怨着他。
“我怎麽拉都拉不住,璇子姐姐。”綠兒湊到我耳邊小聲說:“他就是一頭犟驢……”我差點笑噴,濃墨用懷疑地眼神看着我們倆,對着綠兒也不好發作的,隻能默默隐忍,我卻有不好的預感,這晚上回去,還是得我遭殃,不如趁早讨好他。
我主動挽上濃墨的胳膊,“濃墨,還是你好!這麽關心我,晚上回去給你泡好茶!”
綠兒見我這牆頭草,又嘟着嘴說:“我要去見思源!我已經忍不住了!我恨不得将他偷出來!”
“去可以,但是要隐身,他這情況,家人肯定不許一條蛇躺在他的懷裏。思源身邊不少人,一定不能弄出動靜來。”說到隐身,我都想寫一本《我隐身的那些歲月》的書了,實在太苦悶了,恭喜綠兒現在也加入了我的苦悶幫。
忙走了綠兒,不知道査承彥知道了會有什麽感想,也是爲難了兩個孩子了,還不知道他們最終的結局如何,且過且珍惜吧。
“阿璇,你說年初青的媽媽半夜看見東西了?在這醫院?”
“嗯,她剛剛在洗手間說的。”我沒有節操地全程聽到了,唔,“我覺得她說話思路清晰,還是個有修養之人,年初青的好品格都是傳自年媽的,我聽着不假,她可能真的看到了。”
“醫院不幹淨,看見了也不能說明什麽,但是這家醫院嗎,即使是小鬼,也不能放過。”濃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