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蕭濃墨猙獰到極緻的傷口,心裏緊了緊,卻無反胃的症狀,我是最見不得惡心的東西的,連流血也害怕,可這些在蕭濃墨身上的傷口隻讓我覺得心疼,并無其他不适,“蕭濃墨,時至今日,你還在騙我。”我說。
“嗯,看到你爲我哭,我很開心。”他又笑了,明明臉色非常難看,可那張臉上的笑容依然動人。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注意着他的反應,“蕭濃墨,你的傷并沒有那麽簡單,看這程度,哪是專門爲了騙我才弄的,雖然這些都還沒結痂,但絕不是新傷。”說到這裏,蕭濃墨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我看不出來嗎?這也要騙我,你是覺得我有多笨,好歹我也是跟在舅舅身邊長大的……”一提到舅舅,我便又心傷起來。
“阿璇,我很矛盾,不知道這是對還是錯。”蕭濃墨的聲音飄渺,“你不是你,我害怕,你是你,我又舍不得,可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阿璇,雞既已回來,縱使萬般不舍看你如此難過,我也别無選擇了。”蕭濃墨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話,“蕭叔叔的事,對不起。”我止住了眼淚,他,他居然知道我在爲舅舅的事情難過。
“你不需要道歉,你對不起蕭家的事情多了,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道歉,蕭濃墨,我都知道你做了什麽。”一想到蕭家,我的心便又狠了幾分,說着便胡亂拉扯了一下他的毛衣,蕭濃墨皺着眉頭讓我扯,可一看到他的傷口,我便又下不去狠手,我太不孝了,面對這樣一個傷害家奶傷害舅舅的人,我居然還下不了手,我爲什麽要有人性,斑點,我爲何要有人性?我好痛苦……好痛苦……
“忍忍就好,閉上眼睛不要看。”我對蕭濃墨說。其實我最想做的就是自己閉上眼睛不看,我不敢看,那一定很痛,這麽多傷,我還又給他添了傷痕,他怎麽忍住的,真是個大變态。我用鑷子夾了一塊酒精棉,“閉上眼睛啊。”我對他說,手有些顫抖,我有點害怕。
“不要。”他直接拒絕了,“你弄吧,不是恨我嗎?可以報仇了。”他的嘴角有隐隐的笑意,然後握上了我不太穩的手腕,“隻管用力就好。”鑷子捅向他的傷口,我吓得直接放了手。
“你變态啊!”我罵他,卻先罵哭了自己,“你這是做什麽?我是這種有惡趣味的人嗎?我和你一樣變态嗎?我璇王是不會欺負弱者的,我安靜一點不行嗎?你再這樣我就走了!”
蕭濃墨放了手,臉上都是滿足感,“至少還能看你爲了我激動,我好高興,阿璇。”他說着便湊上來,吻掉了我下巴的眼淚,然後又滿足地笑了,“不知道有多珍貴,阿璇,査承彥如果知道,你是因爲我變回來的,他會不會有挫敗感?”
“都這樣了還忍不住算計别人!”我啐了他一下,又重新撿起鑷子,讓他閉上眼睛是不可能了,他愛受虐,就讓他受虐吧,我小心翼翼地湊近他的傷口,都感染成這樣了,怎麽搞的,我往上面按了一下,蕭濃墨抖了一下,并沒有發出痛苦的呻吟,“疼嗎?”我問他。
他不說話,難道太疼了?我擡頭一看,他的臉隻在我的上面幾公分的地方,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臉有點發燙,我又按了一下,“這樣疼不疼?”他僅僅皺了皺眉頭,便隻是看着我,不說話,我歎了口氣,簡直對牛彈琴,于是繼續給他清理着傷口,沒清理一下,他身體就跟着抖一下,怎麽可能不疼,連我都能感覺到鑽心刺骨的疼痛,我疼過的,知道是什麽滋味。
“阿璇。”過了許久,濃墨終于開口說話,我擡頭看他,臉上仍是很燙,“阿璇真好看。”我的臉轟然一下全紅了,然後他自言自語道,“得多看幾眼,這麽好看……”真是個大變态,我在心裏罵道。
又清理了一會兒,我實在受不了了,傷口很嚴重,不會止一下血再綁一下繃帶就能行的,“去醫院吧。”我洩氣了,“我完全弄不來。”
“不去。”蕭濃墨依然抵觸着。
“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蕭濃墨,也不是故意使喚我的時候,我送你去醫院!”我說。
“不去。”隻有這兩個字,卻表明了他堅定的立場,蕭濃墨是倔強的。
“我通知夏重彩來照顧你,高老頭也行,我是不想再待下去了。”我說,“我要回蛇族,蕭濃墨,你自己看着辦吧,我現在不是走不了。”
“你又要走?”蕭濃墨倔強的臉上又出現了緊張的表情。
“我對你沒有責任,蕭濃墨,我沒有義務來服侍你,你今天這樣都是咎由自取的!”是的,我說着另自己難過的話。
“阿璇,你不要照顧我的,你隻要陪在我身邊。”
“應該是夏重彩陪在你身邊!是你親口說我們分手的,你說你不要我了!蕭濃墨你記性太差了!你以爲你那樣傷害我,我都不記得了嗎?我爲什麽要陪你?你死掉算了!”我故意說了重話,也是對我自己的鞭策,我不能對他心軟的,我吃的虧還不多嗎?
蕭濃墨又咳嗽了幾聲,傷口處又由于激動而往外流着血,我不忍心看下去,便要走,“我給你打120,打完我就走。”
蕭濃墨躺了下去,“你走吧,阿璇。”然後他虛弱地說,“就是不要給我聯系人和醫院了,不要通知他們。”這情景怎麽就這麽相似,我以前受傷了生病了也不敢去醫院,因爲我害怕被醫生發現我的特殊,我害怕被别人說我是怪物,可是蕭濃墨爲什麽要這樣?他爲什麽不去醫院,爲什麽連夏重彩和高老頭都不通知呢?
“他們不知道你受傷了嗎?”我問。蕭濃墨搖了搖頭,“我傷你的時候,夏重彩不是看見了嗎?爲什麽沒能督促你?你不也去過醫院了嗎?現在爲何不想去醫院?難道這些傷是在那之後受的?”蕭濃墨不說話。“你是不想他們擔心對不對?”我更加難過,他是怕夏重彩擔心吧。
“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就好。”蕭濃墨的聲音越來越虛弱,“走吧……”
看着他仍疼的發抖的身體,我拿起了鑷子,“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你不走了。”
“你能不要再動了嗎?你打算把血流幹嗎?”我喝斥他,“你這樣我根本沒法兒包紮,你看你把床給弄的,都是血!”
他居然傻笑了起來,又問我,“你不回去了?”我卻很想哭,我怎麽舍得留他一個人,我還是不舍得,他會真的死掉的,一想到這樣結果,我就會窒息。
“我去給你燒熱水。”我說。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你真的不走了?”眼神裏都是疑問。
“你死了我再走。”他垂下腦袋再次傻笑了起來,活像個傻瓜,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總之,我就是心酸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那個驕傲如斯的蕭濃墨,那個對我不屑于顧的蕭濃墨,怎麽就變成了這樣?前前後後,反差也太大了吧,要不是腦子有病就是演技更上一層樓了,騙的我如此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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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蕭濃墨洗了傷口,用上了好幾顆藦蘿,簡單地包紮了一下,然後血就止住了,也不知道之前那血怎麽就止不住了,還潰爛地那麽嚴重,給他換了下弄髒的床單,還換上了一件幹淨的衣裳,看着才有點以前的蕭濃墨的樣子,“我給蛇族回個信去。”我說。
他一把将放在床頭櫃上的碗給打翻了,粥灑了一地,還有些潑到了被子上,“蕭濃墨,你瘋了啊!”我頓時來了氣,不應該是我發瘋的嗎?
“你就那麽時時刻刻惦記着査承彥?”蕭濃墨的手握成了拳頭,眼睛直直看着我,裏面些許隐忍,他的胸前又開始滲出了鮮紅的血迹。
我忙走過去,他卻不讓我碰,拉扯間看到了他被粥燙紅的手,我又是氣又是心疼,“你這是做什麽?我剛給你包紮好的!你憑什麽這麽折磨我!我不過怕蛇族擔心,我回個信怎麽了?怎麽,我在我仇人家裏你是怕他們來索要嗎?”我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