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你來過的。”蕭濃墨說,“不記得了嗎?我們還一起睡了一晚。”
“無恥下流!”我說,我環視了一下足足可以放下三輛車的車庫,“今天這裏是刑場嗎?”那我得做好準備。
“阿璇,這裏不是沒有針對你的刑場,隻有針對我的。”蕭濃墨的聲音有點低沉,我聽不懂他的話,反正他們學道的學到這種喪心病狂的程度,就是神經病了,我哪裏能聽得懂,我隻聽得懂關鍵詞,刑場。
“綠兒呢?綠兒在哪裏?”我問。
“不是你來了就能見到的,阿璇,事情沒這麽簡單,世界也沒這麽單純。”蕭濃墨說的話語有點陰森,再配合着密閉車庫裏的氣氛,我有種想逃離的感覺,貌似,我進到龍潭虎穴了。
“世界不單純,事情不簡單,這些都是你教會我的,不用再教我一遍了,蕭濃墨,今天我來這裏,就沒有打算好好的出去,隻要你把綠兒叫出來,我,任憑你處置。”我說。
“好啊,可是你要見到綠兒,并不是那麽簡單的……”
“我都說了任憑你處置!你要取我性命我也随便你還想怎麽着!”我沒等蕭濃墨說完便忍不住了,“你要是有一點人性,就先放了綠兒!”
“哈哈哈,你太沉不住氣了,阿璇,你是來求我的,不是我讨伐我的。”蕭濃墨笑得嚣張,那笑聲讓我恨不得把他扁成軟柿子,“那好,你左轉,從樓梯那兒上來。”
左轉?左轉還有樓梯?我往後退了幾步,果然有一個是短短的過道,我走了進去,在我的右手方便是一個樓梯,樓梯間的燈沒有開,有點黑暗,我拿着手機照亮,然後燈被打開了,我吐了下舌頭,就在樓梯的最上面,站着一個人,隻要我一打開門,門的那邊就是一個人,從身形看來,定是蕭濃墨沒錯,我還是有點怕的,我壯着膽一步步走了上去,但覺得隻要一開門,蕭濃墨便會像禽獸一樣面目猙獰地看着我,等我走到了門邊,他還是沒有走,我将尖牙提前放了出來,一隻手的尖指甲也伸了出來,時刻準備着去揍他。
我扶上門的把手,覺得世界太荒唐,兩顆曾經似乎緊貼在一起的心,如今,一個在門這邊,一個在門那邊,卻像隔了千山萬水那麽遠,兩顆心都載滿了算計,不再信任。門是向裏面推開的,我已經準備好了戰鬥,可是當我誓死打開門的時候,我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了。
以前我想過千萬次的和濃墨在一起生活的場景,他回家的時候,我去開門,桌子上擺放着鮮花和美食,家裏放着柔和的音樂,有我,有他,還有陽光,可是最後什麽都破滅了,現在我卻看見了以前所幻想過的場景,沒有兇神惡煞,也沒有滿臉挑釁,更是沒有一點緊張的氛圍,我一推門,他就站在那裏面,穿着一件灰色毛衣,高高的圓圓衣領包裹着他的脖頸,長長的袖子很好的勾勒出他修長的胳膊,他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眨了下眼睛,“阿璇,你回來了。”
我幾乎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我回過頭去看着自己剛剛走過來的樓梯,我确實是從這裏走過來的,這不是夢境吧,我用尖指甲戳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的确不是做夢,我越過蕭濃墨看着他身後的大客廳,這就是我上次來的地方嗎?隻是那次我什麽都沒有看到,想不到這次登門居然是來打架的,早知道上一次就該把他家給一掃平再走,省的這次看到這些和諧幹淨又整潔的擺設心煩,我是來打架的!這麽整齊,我怎麽好意思打!
“是啊,我來了,但我不是阿璇。”我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指甲和尖牙,好像暫時還不需要,他一副想好好給我催眠的樣子,好啊,看他還想玩什麽把戲,我擡起頭,仰視他,“别在這麽叫我了,綠兒呢?我是來要人的!”他的樣子居然讓我說不出再狠的話來。
“上來吧。”他笑着說,笑的真好看,就像所有的陽光都被收集到了他的笑容裏,但我告訴自己不要再迷戀,還好,我的心還沒有難受,我的心一定是真的不再爲他所動了。
我跟着他踏了幾個台階,視線便豁然開朗,客廳很大,右手那邊一個很大的落地窗讓陽光都灑了進來,客廳以黑白色爲基調,但是并不單調,一張淡綠色的椅子躺在黑白相間的地攤上,迎着陽光似乎在訴說着他自己的故事,白色沙發加透明茶幾搭配着,靠在左手邊的牆角,留的空隙很大,一看就是獨居的樣子,而且,主人并不常來。離沙發不遠處便是複試樓梯,我們上次應該是住在上面的,因爲我感覺是下了樓梯的。
他指了指白色沙發,沙發分爲兩邊,我和他成直角坐了下來,似乎不吵架,我就不會說話了,忽然覺得還是先打一架比較好,現在的氣氛還真是挺尴尬的,“綠兒呢?”我重複了自己的問題。
“要不要先吃個蘋果?”他的手伸到果盤裏拿了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
“不要。”蕭濃墨的手停住了,然後收了回去,放在他架着腿的膝蓋上,我是來的打架的,不是來吃東西的!我雖然是吃貨,但也是有原則的吃貨!“綠兒呢?蕭濃墨,你知道我來的目的。”對着一個一臉好顔色的還長得很好看的人,強行擺着臭臉,真的很難做到,我爲自己的節操點贊。
“阿璇……”
“說了你的阿璇死了!”我深吸了一口氣,“蕭濃墨,不是在電話裏說的好好的嘛,爲什麽見面就變成這樣了?你逃避什麽?”
“爲什麽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話?”蕭濃墨收了一點笑容。
我有點緊張起來,但是嘴巴上面的态度還是不會軟下去,“怎麽好好說話,我的旁邊坐着一個要殺死我的人,他還滿嘴謊言,如今又抓了我的朋友來威脅我,我要怎麽好好說話?我們直奔主題好了,什麽時候放了綠兒?還有,你的條件是什麽?”
蕭濃墨起身給放在我面前茶杯重新倒了一杯水,拖鞋踩在地上一副居家的感覺,甚至讓我有一瞬間有點感動,我喜歡這種感覺,但那時間已經遠去了,重新倒的水,還冒着熱乎乎的氣,“你說話啊!”我不滿意他不鹹不淡的态度,好像他什麽也沒做,我卻像個潑婦一樣在罵街。
“覺得這裏的環境怎麽樣?”他答非所問,好像我問的問題和他無關一樣,“阿璇,我覺得這裏很清淨,你會喜歡。”
“啪——”地一聲,我将放在茶幾上的水杯推到了地上,杯子碎了,水流了一大塊,“我喜歡你麻雀個爪爪!把綠兒給我教出來!這裏環境怎麽樣,跟我沒有半毛錢關系,要不是爲了綠兒,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再踏進這裏!”我猛地站了起來,“綠兒呢!你把綠兒藏哪兒了!她在哪裏!你把她怎麽了!你究竟要我做什麽!你說啊!不要不做聲!你不就是想折磨我嘛!”
我大聲朝他吼叫着,全身都因爲激動而在顫抖,我們之間虛假的甯靜被打破了,他之前營造的假象被打破了,我感到無比暢快,就是這樣!我們之間怎麽可能再有平靜!我怎麽可能還能和他坐在一起相安無事地談心?做夢去吧!我再也不會上當了!“這水裏有什麽?你在裏面下了什麽藥對不對!”我指着地上破碎的水杯說,“要害我就正大光明的!不要來陰的!我都送上門來了,你還需要背地裏把我撂倒嗎?直接來啊!我們倆之間已經沒有遮羞布了!該談什麽條件直接談啊!你隻要保證綠兒不受到傷害。”
蕭濃墨仍然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搭在交叉着的腿上,一隻手搭在沙發靠背上,臉上沒有表情,安靜地看我發着瘋,平靜地可怕,他這種陰險的小人,越是平靜,越是表現的不在乎,内心就越是翻江倒海地想掐死我,“是不是我現在做什麽都有陰謀?”他忽然問。
“不然呢?你現在叫我來這裏做什麽?你不是抓了綠兒嗎?你抓她不就是陰謀!”我說。
他又平靜地笑了一下,手指輕輕将額前的頭發撥了一下,“我叫你去寵物市場看看,你不相信我,我當然得好人做到底,将綠兒買回來了,放在寵物市場,被誰買走了,你都不會知道,但是我買了,我會通知你,阿璇,我是爲你好。”
“好你大頭麻雀!”我啐了他一口,“你會爲我好?不過是爲了自己的利益罷了!你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爲了你自己的私利!你要是真像你所說的那樣爲了我好,那你把綠兒現在歸還給我,我就相信你!”
“阿璇,既然你是這麽想我的,那我不做點什麽不是太虧了。”他順水推舟了一把,着實無恥!他本來就是這麽想的吧!假君子真小人!
“蕭濃墨,在你向我提要求的時候,我這裏,可也有你的把柄!”我說。
“哦?說來聽聽。”他一副很期待看到新大陸的樣子看着我,哼,居然瞧不起我!那我就拿出讓你害怕的證據來!
我說,“你的身上有一本書,是你的師祖留下來的……”我邊說邊看着蕭濃墨的反應,可是蕭濃墨的眼神波瀾不驚的樣子,讓我的底氣一下子不足了,不,不,也許他是騙我的!他最會演戲了,這個我可是很有把握的,不能沒了氣場,要堅持下去,我挺起了胸膛,企圖在眼神上秒殺他,“這本書也是高老頭一直想得到的!當初你師祖把這本書給了思源二叔,就是因爲不想給高老頭,因爲你看了這本書,你的道法上升了很多,這書必是好書!但你卻隐瞞高老頭,一直自己偷偷的學習!我以前以爲你隻是好學了一點,現在再結合你的爲人一看,根本就是故意瞞着老頭!哼,如果高老頭知道了這件事情的話,你說,他會不會對你失望然後做點什麽?”哈哈哈,這威脅好吧!蕭濃墨,你怎麽也想不到我也有可以拿來威脅你的事情吧!
“阿璇。”不僅他的眼神沒有波瀾,連他的話語也是,半點沒有被威脅的害怕敢,是的,我又重新确認了一下,半點沒有!他看着我,“你還是沒弄清楚啊,我在你面前既然都是演戲,就不會演全套嗎?既然我從小就卧底在你的身邊,我還會允許自己犯這麽明顯的錯誤,讓你抓到把柄?你真是太天真了,當然是由我掩護,由師父來學習……”我呆住了,好不容易才……嗬,真是氣死我了!蕭濃墨真是太陰險了!
“騙子!”我找不到詞來罵他了。
“嗯,我是騙子,但是我雖然騙到了最想要的東西,卻又弄丢了。”他定定地看着我,有點滲人,“阿璇,你爲什麽這麽緊張綠兒?僅僅是因爲你和她相處地有感情了?”
“不然呢?你以爲所有人的出發點都是爲了利益?”我斥責他。
“會不會……是因爲,她是査承彥的妹妹?”蕭濃墨問,他的眼睛都沒有轉動,我确定,沒有。
“的确是。”我說。“一大部分原因都是爲了斑點,如果綠兒因我而出事,我沒法兒跟斑點交代。”
“你爲什麽要跟他交代?”蕭濃墨着重将“他”點了出來。
“因爲他是我的界首!綠兒也是我的妹妹,那我爲什麽又要跟你交代!”我反問道。蕭濃墨,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我都不知道你問這個問題的意義何在。
“界首?”蕭濃墨的嘴角露出了陰森森的笑容,“所以你來我這裏,是爲了査承彥,我想和你好好喝一杯茶,你也因爲査承彥來和我鬧,阿璇,想不到你變心如此之快。”
“我變心?我問心無愧!我真是被你弄糊塗了,蕭濃墨,我自問愛一個人的時候,沒有三心二意,隻有一心一意地去愛,我捧着一顆心給你,你還給我的是什麽?連碎片都沒有!你現在來指責我變心?你有什麽資格!你又有什麽立場!”也好!我也受不了蕭濃墨這樣時不時陰陽怪氣的樣子,這樣也好!這樣說開也好!
我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這裏……就是這裏!它曾經爲你跳動過!但是你親手将刀子插進了我的心髒!它被撕碎之後,還被你用力的碾了幾腳!渣都不剩!”我摸着自己的肩膀,“這裏,你還記得嗎?你狠狠地用力将它捏碎了!蕭濃墨,一個人怎麽可以這麽狠!一個深深愛過你的人,你怎麽忍心,你怎麽下得了手!你說我是蛇妖!那你們,你們這些人是不是比妖還要可怕!當我非常需要你的時候,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頓了一下,即使我現在的心不會再難過了,隻會痛,可是回憶卻還是讓我喘不過氣來。
“每次我遇到困難,遇到危險,隻要你一出現,我就會覺得很安心,雖然有的時候,你也打不過那些可怕的東西,但我還是覺得很安心,現在想想,不,你不是打不過!你是故意的!好幾次都是最後關頭你才出現,我最最覺得可怕的時候,你卻故意沒來救我!其實這些都沒關系!隻要你出現了我就很安心!最後我躺在銅棺裏的時候,我一如既往地以爲你會來救我的,我想,隻要濃墨出現,我就不怕了。”說到這裏,我的眼神一變,話語也變得急促起來,“可是你呢!蕭濃墨!你的出現不是拯救我!是送我下地獄!我經曆了怎樣的生死才重生了,蛇族不怪我以前的無禮和自私,你現在卻又來指責我變心了!是!我是變心了!連正顆心都換了!不換的話我就死了!”
蕭濃墨沉默了好一會兒,這些話都說出來,我就好受了多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同樣好受呢,“阿璇,你恨我對嗎?”蕭濃墨問。
“恨不得殺死你!”我說。
他笑了,就是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不出任何笑意,“阿璇,我做了我該做的一切。”
“你做了你該做的一切來傷害我!”我補充道。
“可是我不後悔。”蕭濃墨笑的很恐怖,“阿璇,我不後悔。”他閉上了眼睛,頭後仰了一下,“唯一後悔的就是傷你傷得不夠深,既然沒有做到那一步……我決定改變策略了。”他睜開眼睛,眼睛裏的憂傷已經不見了。
“你說什麽?”我不懂他的意思?他還沒有做到哪一步?他做的還不夠絕嗎?“蕭濃墨,你把話說清楚!我們先來解決綠兒的事情!”
“好,就如你所說……”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我們先來解決綠兒的事情!”我被看他的心裏毛毛的。
“怎麽解決?”我問。
“我問你,你和査承彥有沒有過?”蕭濃墨問。
“有過什麽?”我問。
他的眼睛仍是上下打量着我,“他忍的住嗎?”
“你,你說什麽?”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你要抽我的蛇氣,喝我的蛇血,我,我随便你!”
“哈哈!”他又笑了,“我現在對那些不敢興趣,阿璇,査承彥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麽?”
“做,做什麽?”我的身上已經出了汗,蕭濃墨的眼神像餓狼一樣,就像餓了五百年的狼一樣,我能看到他眼裏的光,好像下一刻我就被他生吞入腹,他的眼神變得真快,真是個大變态!爲什麽一會兒一個眼神,我全身都在發汗了。
“你過來。”蕭濃墨叫我過去他身邊,英俊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有那雙發着光的眼睛。
“我不要!”這是本能反應。
“你不是說爲了綠兒你什麽事都能做嗎?”蕭濃墨的聲音不大,卻很有讓人害怕的力量,尤其是配上他的眼睛,我的腿都釘在了地上擡不起來。他勾了下嘴角,“如果你做不到,綠兒一定會有什麽事,然後,你的斑點一定會傷心……”說到傷心二字,他的眼裏也出現了傷心,很快便被光芒所代替,“你希望他傷心嗎?”
我捏緊了拳頭,一步步朝他走過去,越過了我碰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明明我很恨他的,可是我的雙腳似乎還在怕他,我明明一口就能咬死他的,我明明能用舌頭卷死他的,我爲什麽不,對,因爲綠兒還在他手上,我不能沖動,對,這都是爲了綠兒,我來到他的面前,他仍然舒适地靠着,沒有任何打算,“蕭濃墨,你要我做什麽?”
他好看的嘴唇動了一下,“你和査承彥親吻過嗎?”
“這不關你的事!”這是我的**問題!
“這是我要你做的事情的一部分,你要是不回答……”
“親過!”我說。
蕭濃墨扶在沙發靠背上的手指看起來是微微動了一下,但他手腕上的青筋卻爆了出來,“你主動親他了嗎?”
“是的!他那麽好,我當然喜歡他!”我承認我是故意這麽說,理由不知道,我就是想這麽說。
蕭濃墨額頭上的青筋也爆了一下,他的下巴跟着微微扯了一下,然後趨于平靜,“吻我。”他似乎怕我沒聽清,第二句話的語氣重了許多,“我要你吻我!”
“做夢!”我說。
“如果你還想她好好活着!”他好像正在壓抑着怒氣,看似我再惹怒他一下,他就能把綠兒分屍了。
我蹲了下去,心裏盡量不去犯抵觸,嘴唇還未湊到他的面前,便給他攫了去,一股熟悉的禅香味瞬間包圍了我,他一拉扯我,我便雙腿叉開坐上了他的腿,他用力按着我的後腦勺,舌頭便深深闖進了我的嘴裏,攪動了一下,我便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