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她怎麽也不肯去我家療養,我隻好将她帶回學校,在旁邊的小旅館開了個房間。大學旁邊的旅館,我也是第一次進去,裏面的條件比想象中的要差很多,想想也是,大學旁邊的旅館大家都懂的,從來不缺生意。我是厚着臉皮進來的,要不是費東喜剛流産身體比較弱,我一定會找一個比較隐蔽的旅館,這裏離西門進,容易被熟人看見,這時候的我,保守到進入這樣的小旅館都會臉紅。
這樣的小旅館并不是标間,裏面雖然洗手間電視俱全,但是隻有一個大床,我翻了翻被子,不太幹淨,估計也不是一天一換的,費東喜一到床上便捂着肚子躺了下去,一言不發,“東喜,你先躺一會兒,我回宿舍拿被單。”
“不要,我不要讓人知道!”費東喜搖搖頭。“你現在回去,别人問你怎麽回答,你晚上如果不過來了,我一個人怎麽辦?”
“可是這不太幹淨,東喜,你現在身子弱,不能感染的,我晚上一定過來陪你好嗎?”我也要出去買點吃的了,她現在很需要補充營養。
“那你快點回來。”她的眼神充滿了不安與疲憊,“快點回來啊,不要留我一個人,璇子。”
我回宿舍拿被單的時候,碰巧宿舍沒人,我拿了就跑,期間濃墨給我打電話我也是沒敢接,今晚還有抽蛇氣任務,可是我是瞞不了他的,費東喜的事情,她不允許,我就不能透露,女生的名節重要,**也重要,但我見了濃墨就肯定是瞞不住他的,我現在狀态太差了,我也不是那麽會說謊的人,尤其是在濃墨面前,所以,我選擇不接聽爲好,反正我和濃墨現在鬧掰了,我沒必要跟他彙報行蹤,我可以正大光明不理他的,雖然……這是在我不聲不響理了他一段時間之後。
我從超市買了點紅棗和紅糖,又買了一碗紅豆粥,然後就跟做賊似地鑽進了小旅館,迎面便撞上了一個人,我一看胳膊又不小心撞扭過來了,趕緊扭了過去,“璇子?”一個男生的聲音,這聲音好熟悉啊!媽呀我撞上熟人了!我頓時吓得腿抖,趕緊低着頭掩面上了樓,裝作不認識,熟人的聲音……可是我一時想不起來了,不知道他回去會不會亂說話,我一邊懊惱自己不小心一邊鬼鬼祟祟地開着門。
“璇子,你來啦。”費東喜像是見到了救星般的語氣又讓我心裏一酸。
“我肯定要來啊,我家東喜還在這裏呢。”我給了她一個微笑,可是微笑一出,便覺得還不如不笑,肯定是苦笑了,我把粥遞給她,然後把幹淨的被單鋪在了床上,被套也套了上去,“東喜,我明天送你回家。”我說。
“我不回去!”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去看她,“你要做小月子的,東喜,你小月子做不好,會落下一輩子的病根!”
她沒胃口地把粥放下了,又坐到了床上,我把一袋子衛生用品遞給她,“别任性了,你現在這樣子比生了孩子還要傷身體,聽話,回家休養把。”
“我不要回去,我也不要上學,璇子。”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不要面對大家,我現在回去很痛苦的,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你先進去換一下。”我對她說,然後把她推進了衛生間,我兌了杯紅糖水,流産之後,喝點這個比較好,我能要怎麽勸說她回家呢,在這裏,我是照顧不周全的,我也不懂,還沒有營養可以補充,這得家長照顧才能放心啊,在這裏,她又不肯住我家,不能在小旅館住一個月吧,可真是傷腦筋。
“璇子,我不要回家,我哪裏都不想去了。”費東喜在裏面說,我可不能再随着她了,要不真得出事。
夜裏,我被一陣哭聲給吵醒了,“嗚嗚嗚……”
“東喜,東喜。”我用舌頭按開燈,費東喜睡在我身邊,她背對着我,眼睛緊閉着,嘴裏一直在嗚咽着,“東喜,你醒醒。”嗬,恐怕是心理陰影,她一個還沒到二十歲的女孩,經曆了感情破裂,被父母趕出家門,還流産了,這心理創傷肯定很嚴重,這會子要是她媽媽在就好了,“東喜。”我搖不醒她,隻好拍拍她的背,然後輕聲說,“好了沒事了,都是做夢,東喜,我在這裏陪着你呢。”
“嗚嗚嗚……”她還是在哭泣,可是就是醒不來,可能是夢魇吧,一定要弄醒才行,晚上睡覺前,我該給她和肚子裏失去的孩子念經的,可是我除了南無阿彌陀佛就不會念别的了,要是可以告訴濃墨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東喜,東喜醒醒!”我搖着她,瞥了一眼床前的電視,突突的兩個人影坐在床上,我倒吸一口涼氣,然後猛地回頭一看,除了牆壁,什麽都沒有,床上隻坐了我一人,可是電視裏的倒影确實兩個人影,我拍着還在跳動的心,噗通噗通的。
“不要過來!不要!”費東喜突然叫道,我吓得趕緊去翻動她,她的眼睛還是緊閉着,嘴巴卻在磕巴,臉上都是汗,雖然不能受涼但是也不能捂,
還說你掀開被子吧,被子一被掀開,我吓得直把被子給直接扔到了地上,從床上差點滾下去,費東喜的嘴裏還在叫喚着,牙齒磕着嘴唇,嘴唇都被磕破了,有獻血流了出來。她的懷裏正抱着一個血糊糊的東西,那像小黑豆一樣大小的黑色物體就是眼睛吧,已經離身體拖出了好幾厘米遠,挂在一邊,它來得這麽快……
“不要。”費東喜的聲音越來越大,“嗚嗚……”
“東喜。”她會在夢裏就被吓傻的,這孩子纏上她了,天哪,我爲什麽這麽短的時間就看過兩次死胎了,我忍着胃裏難受的感覺,假裝看不到那個還未成形的孩子,我在費東喜的胳膊上使勁一捏,她啊地坐了起來,然後大口喘着氣,她懷裏的死嬰已經沒了,她四處看了下,看到我時,抱着了我。
“璇子,我做噩夢了,是你把我弄醒的?”她舔了舔嘴唇,“好疼啊。”
“東喜,回家吧,我送你回家好不好,我一個人照顧不好你的,我不能對你的身體負責啊,這照顧壞了,我會良心不安的。”我趁機勸導她。
她一聽到我說這個,又不高興了,“爸媽不會要我的,他們不原諒我,我是家裏的恥辱,我回不去的。”
“怎麽會呢,我敢保證他們一定在到處找你,東喜,那隻是氣話,你想想你希望你的女兒和你走一樣的路嗎?哪個父母不心疼自己孩子的,他們是心疼你,就是方式太激烈了,我送你回家,他們一定會原諒你的。”我說,“隻是……你的學業怎麽辦?這過不了一個月就要考試了。”
她沉默了,“我自作自受,璇子,我真的錯了,搭上了自己的身體,還搭上了名譽,學業也要耽擱了,我不讓你告訴别人,可是我們班級肯定早就傳開了,醜事是很難掩蓋的,這已經是我人生路上的污點了。”她的嘴唇破了,使得顔色加深,看起來不那麽憔悴。
“沒事的,都會過去的,以後好好生活,别再傻了,明天回家好嗎?”我說,她思考良久,點了點頭。
“璇王……璇王……”
“誰?”很久沒人喊我璇王了,我第一反應就是蛇族!蛇族出現了嗎?斑點?綠兒?阿藍?我竟然想哭,你們回來了?我下了床。
“璇子,你在說什麽?什麽誰?”費東喜害怕地縮了起來,她肯定是沒聽到,隻是喊我一個人的,是要引我出去的意思嗎?
“東喜,你在這裏,我出去看一下就回來。”我對她說便要出去。
“不要離開我!”她捂着肚子也要下床,“你說過要陪着我的!”
“璇王……璇王……”還是女人的聲音,我必須出去,蛇族很久沒有消息了,我真的放心不下,夏重彩說的事情會不會是真的,蛇族的劫難,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
“東喜,你先睡一下下,我真的很快就回來!”我說着從地上撿起被子,往她身上裹,“你蓋好,别着涼了。”然後我把手上的桃核給拿了下來,也幫她套在手上,“戴上這個!等我回來,會沒事的!沒關系!”我安慰着她費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