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濃墨可能會出事,我的腳開始能夠拿起來了,我一步步往水晶棺材那裏移動,大廳雖然和靈堂是作爲兩個部分,但卻是連在一起的,隻有面積大小的區别,其他全是靠地闆磚和燈光來作爲區分的,大廳的地闆磚的顔色要更加明亮一點,而靈堂的地闆磚卻是顔色偏深的,燈光也是如此,雖然整體燈光都偏柔和,但是靈堂的燈光卻是更加暗一點,可能表示的是對死者的尊重和氛圍的渲染。越是接近靈堂,我的心跳就更加快,我的手捂住心髒部位,生怕它一不個小心就蹦出來了。
裏面的鮮花又被扔出來了些許,有些甚至都丢到了我的腳邊,我蹲下身去看被丢到我腳邊的鮮花,已經不新鮮了,都是被暴力揉搓過的,這是得多大仇,連陪着死人的花都不放過,我的腳步很輕,再也不發出半點聲音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了,直到我進入靈堂隻離水晶棺材有幾步之遠的時候,轟然一聲,靠在水晶棺材壁上的透明玻璃水晶蓋沿着地闆滑了下來,我當即被吓得全身都在顫抖,每個毛孔都透着要逃跑的信息,這裏不安全,内心告訴我,林璇,這裏不安全,蛇族都來阻止你了,你來要惹事!可是我不能,我還沒找到濃墨,我不能就這樣走掉。
就在這時,水晶棺材裏伸出了毛茸茸的一隻黑手,手裏還拿着小錘子,它的手舉得高高的,正要往下砸,水晶棺材裏還發出了吱吱唧唧的聲音,聽得出來很歡快,可也夾雜着幾分凄涼,這是什麽東西?什麽東西在水晶棺材裏,它們在砸什麽?
“阿璇,不要看!快走!”我彷佛聽到了濃墨聲嘶力竭的聲音,可是仔細一聽又沒有,是我的幻聽吧,濃墨如果在這裏的話,他肯定是會這樣對我說的,可即使他在,我也不會不管的。
當又一錘子揚起來的時候,我快速走了過去,也不知道那一瞬間是哪裏聚積的勇氣,我一把抓着了那隻毛茸茸的爪子,“我家濃墨呢?什麽東西?竟然破壞靈堂!”然後,我就遭遇了這輩子最最惡心的一件事,不,可能是幾輩子也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情。
我的腿被僵屍陳老太纏過,我看見過被陰差割掉舌頭鮮血淋漓的老伯伯,我也看見過很可怕的鬼,比如青面鬼,可是,那些,那些都沒有這個畫面來得強,沒有這個畫面來的惡心,即使日後過了很長時間了,一想到這一幕,我還會依然想吐。
我很怕看見死人,真的很怕,即使是被化了妝的,臉上很幹淨,什麽也沒有,我也不敢看,總覺得死去的人會在我見到他的哪一秒臉上的表情突變來特意吓唬我。所以在大家跟遺體告别的時候,我是很難克制住内心的恐懼的,當然,由于特殊體質,家奶也沒讓我去參加過什麽遺體告别,我自是不會想看棺材裏的死人的。
但是這次我竟然沒長心而一不小心看了,隻一眼,便體會到了被驚恐惡心地升天的感覺,隻一眼,便差點窒息而亡。敞開的水晶棺材裏,屍體沒丢,老闆的屍體還是躺在裏面的,隻是他的眼睛是睜開的,好好死去的人眼睛怎麽會不讓他閉上呢,難道家裏人在檢查的時候就沒發現他眼睛沒閉上嗎?答案是不可能,所以,他眼睛是死後睜開的,眼睛周圍還有很多淤青,有被劃開的口子,眼珠像是要被摳出來似地,高高頂在眼眶上,眼珠裏都沖着血,這顯然是被外力給生生從眼眶裏給掏出來的!
老闆的屍體上有很多頭發,顯然也是剛拔下來的,很多撮頭發上面都還連着頭皮一起拔了下來,就像有時給死鴨子拔毛的時候,連皮帶肉地拔下來那樣,老闆的頭皮挂在頭發上,我去看他肯定秃掉的頭時卻發現,他的頭并不是秃了,而是整個頭蓋骨都被敲碎了,有大被掀開放在一邊,上面還連着頭腦和腦漿,有小的細碎的頭蓋骨則是躺在從老闆腦子裏流出來的腦漿裏,随着粘液一起往旁邊流,而做這些的罪魁禍首則是蹲在他身上的三隻猴子!每一隻猴子的手裏都拿着一個小錘子,小錘子上也黏着些粘液,其中一隻猴子握住錘子的手還被我抓在手裏,我觸電般地放開了它的手臂,其中一隻比較小的猴子手裏拿着一個小杯子,舀了一杯正在往外流的腦漿,嬉笑地看着我,便一口喝了下去,喝完還吧唧了幾下嘴巴,嘔~我終于忍不住了!
一股惡心感從胃的深處湧了上來,我放開那隻猴子的手便跑到一邊嘔吐,可能是惡心到了極點,嘔了半天,腸子都快嘔出來了,就是沒有東西嘔出來,隻是幹嘔了一會兒,便臉紅脖子粗地趴在牆上喘氣,腦海裏盡是剛才所見所聽,心裏的壓力承受到了極點,嘔~嘔~我又趴在那裏幹嘔了一會兒,身上冰冷到極緻卻仍在汗如雨下。
“濃墨……”我已經沒有力氣了,唧唧吱吱吱,我猛地回過頭去,隻見三隻猴子都從水晶棺材裏站了起來,它們一隻架在一隻的肩膀上竟然疊起了羅漢,由于水晶棺材有一點高度,它們疊起來之後竟然比我矮不了多少,一個個龇牙咧嘴地朝我揚起了手裏的小錘子,“啊!”
我拔腿就要跑,可是腿軟得不得了,一挪動步子便像踩在棉花上。査承彥他們說的物界,我之前猜想就是包括蛇界之内的很多的妖界物種,那今天在這邊鬧事的也必定是哪種動物,跟蛇界無關的動物,這種動物太多,我怎麽想也沒想到是猴子!就幾隻猴子而已,有這麽厲害嗎?它們爲什麽要與人爲敵吃人的腦子?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我拖着腿就往電梯那裏跑,後面的猴子從水晶棺材裏跳了下來,蹦蹦跳跳地散開跟着我走,我慌忙按開電梯,卻發現濃墨被綁在裏面,他的嘴也被封住了,“濃墨!”我趕緊腿一軟一軟地跑過去,“濃墨你怎麽樣了?”過去撕開封住他嘴的膠帶,拍了拍他的臉,他沒醒過來,“濃墨!”他還是沒反應,我已經沒時間去給他松綁加弄醒他了,後面的猴子都跟了過來,快要進來了,我用舌頭按上了電梯,可是電梯卻不聽使喚,一點動靜都沒有,眼看着三隻猴子的錘子都要伸進電梯裏了,它們還要吃人腦袋,我連忙用舌頭掃了過去,這一準能把它們全掃出去,可是舌頭竟然穿過了它們的身體,自己飛了出去,而它們仍然進到了電梯裏,當它們的錘子對着我們舉起來的時候,“不要!”我撲在濃墨身上,用手護住他的腦袋,眼淚順勢滑了下來。
隻聽刺啦一聲,離我最近的那隻猴子龇牙咧嘴的消失了,那錘子并沒有一起消失,而是掉了下來,擦過我的衣服,砸在電梯的地上,緊接着我被人往上一提,便被他摟了起來,他手上的繩子落到了地上,原來他……早就自己解開了。“蠢蛋。”這一聲讓我的眼淚更洶湧了,不停地有黑色的眼淚滴落了下來,我的臉埋在他的胸前,染黑了他的衣服。這墨是他弄進我的眼裏的,也該由他的衣服來承受。我惡俗地想着,哭得愈加兇猛,我差點以爲今天就要翹辮子了。我以爲再也不會幸福地依偎在濃墨懷裏了。
“這叫趁其不備。”我又聽到了一聲刺啦加上錘子掉到地上的聲音,我知道,又有一隻猴子鬼灰飛煙滅了,我等着聽第三聲的時候,我被濃墨摟着出了電梯,他的手掐着我的腰,“乖,在這裏等着。”他将我按在電梯門的旁邊,還有一隻猴子鬼。
“小心點。”我說着擦了下眼淚,還在哽咽着,唉,我隻會哭,這止不住的眼淚,還是濃墨給的。
隻見濃墨把手伸進兜裏,從裏面掏出了什麽,往猴子鬼身上一撒,那隻剩下的猴子鬼便跟見了鬼哦不,是被什麽上了身似地,滿身像抖篩子一樣地在身上翻找着,我知道了,濃墨給它撒的是芝麻!猴子平生最怕兩樣東西,一是虱子(芝麻),隻要誰讓它身上撒芝麻,它就會以爲人家往它身上撒虱子,它就跟着那個人打,跑到哪兒打到哪兒,家奶說以前有玩把戲(帶着猴子去各個村子玩耍,跟雜技一樣,耍猴子)的人帶着猴子來村子裏,頑皮的人去撒芝麻,一定會被猴子打出粑粑,它絕對絕對不會放過給它撒芝麻的人!它第二怕的就是血,額,不如說是雞血,俗話說,殺雞給猴看,這不是沒根據的,隻要在它面前殺一隻雞,它就會被吓得全身發軟,最好抓了,這便是很多人抓猴子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