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惡心的畫面已經沒有了,“我沒事,隻是吓到了。”我借着力站了起來。
“怎麽可能沒事呢?這麽高的床,你讓我瞧瞧。”年初青不放心。
“你動動腿。”榮梅梅蹲下來,去掰我的腳。
“還有胳膊!你甩一甩!”問念珊把我的胳膊扯開再扯開,我任她們檢查,卻再也不覺得心安了,我的床上有鬼!濃墨他是不是一早就發現了!對啊,他還不動聲色地給了我兩個錦囊,說是幫助睡眠的,一個放枕頭底下,一個貼身放着。他還問了幾遍要不要換床鋪,我還嫌他多事,不爲别人着想,我真是……不知道他的苦心,可轉念一想,我甯願被吓到的是我,不管怎麽說,我還是見過的,更可怕的事情我也經曆過,年初青這麽柔弱的女孩,她可不能經受這個。
“這臉頰磨破了點皮。”年初青在我的臉上輕輕碰了一下,由于讓疼,我嘶了一聲,“還有創可貼嗎?”她轉頭去問榮梅梅。
“不用了,我真的沒事!這跟你的臉比起來算不了什麽,應該都沒流血吧。”我照了照鏡子,果然隻是在破了皮的地方滲了點紅色,并沒有血流出來。
“璇子,你怎麽沒有黑眼圈啊,我記得你第一晚沒睡好就變成熊貓啦?你今晚沒有哎!難道你昨晚坐在床上睡覺?哦天哪,你不會有夢遊症吧!”問念珊分别用兩隻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圈成兩個圈,在我的一邊眼睛上套一個,“真的沒有哎!”當然沒有啦,她看到的那個坐着的根本不是我,可是我不能說,隻能盡量掩飾了。對,她看到的那個的确是我!
“我那天是基本沒睡,所以看得明顯一點,其實,我隻要睡了一段時間就好了。”光這麽說,我還不放心,憑問念珊這歡脫的性子,她下次又看見女鬼指不定當成我一通問好,我還不知道這隻鬼的善惡呢,萬一是惡鬼,那麽她惹惱了人間,肯定是出事的,講情面的鬼可不多,通情達理的鬼更是少之又少,哎不對,不對不對!這肯定不是惡鬼,若是惡鬼,濃墨一定不會讓我住在這裏,他隻是給了我錦囊避免我不經意看見鬼,那麽就不是惡鬼,濃墨的這點人品還是有的。我想想看,錦囊一個放枕頭下面,一個貼身帶着,這應該是單個人的雙保險,問念珊之所以看見了,是因爲她隻有一個,不隻是她隻有一個,榮梅梅也是,而且更糟糕的是……年初青還沒有!她的床和我的床可是連着的啊!吓到我就算了,再不能吓到她們了,可是,我不會弄錦囊裏的東西啊。
難道我要爲此找濃墨?“天哪天哪!你的胳膊好光滑啊!都看不到毛孔哎!”問念珊摸着我的胳膊叫道。
我下意識地把胳膊縮了回來,我的胳膊雖然大體上看起來和别人一樣,但是細看就會發現不同,臉上沒有毛孔也許别人會說你生的好,皮膚好,或者保養好,胳膊上沒有毛孔也就罷了,其實……連血管也看不到,我的胳膊不粗,上面也沒多少肉,可就是看不見血管,所以高考體檢時,我害怕被發現,抽血找不到血管可會引起醫生的懷疑,幸好査承彥及時出現幫了我,“都不讓我仔細瞅瞅,我羨慕嘛,你看看,我的毛毛!”她把胳膊伸出來,“這都是毛毛啊,我都想脫毛了,真是傷不起,璇子,你再讓我摸一下嘛!”她說着又要來摸我的臉。
“别鬧了,璇子剛被吓壞了。”
“好吧,那我上廁所去了,你們誰也不許跟我搶!”她做着警惕的手勢,然後噌地一下跑進了廁所,關上了門。
榮梅梅跟了上去,已經落後了,隻得在外面跟她說:“念珊,搞快點,我一會兒還要去找男生搬軍訓服裝,上午弄完這些事情,我還要去核對數據……”
“沒門兒!等我大完!”問念珊一句話塞住了榮梅梅的嘴,我們幾個相視一笑,我心裏卻有了一樁事,她們倆又爬上去換衣服了,我睡衣都沒來得及換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把手伸到眼前,手背上的墨水一樣的點點讓我想起了櫃子裏滴到我手上的東西,還有櫃門上的那些,這個床鋪以前到底是誰睡的?又發生過什麽?這個女鬼就是在這個床鋪上睡過的某一個女同學嗎?我得去弄明白這些事情!
榮梅梅的手機響了,她接了電話,“哦,嗯,知道了。”挂斷的時候,她拍了拍手,我們的耳朵被吸引了過去,“姑娘們,你們也得快速梳洗一下了,我們都要過去,服裝不能搬過來,要統一領取,因爲每個人要穿的号碼不一樣,現場确認!”
“我下去了,璇子,你快把衣服換了。”年初青在床上喊我。
“念珊,搞搞我們就要走了啊!每個人都要去領衣服。”衛生間和她的床鋪就隔了一道牆壁,她趴在牆上對着衛生間喊道。
等年初青從床上爬下來後,我爬了上去,突然覺得,既然這個鬼是顯身了,但目前看來又沒有害我們,那肯定就是還有什麽執念,比如,我剛來時櫃子上的黑色點點,往我手上滴的黑色印迹,她的執念是通過這個東西展示出來的,床上……當我爬上~床的時候,盡管是白天了,但我還是有點害怕,畢竟,我剛剛才看見過那隻鬼!問念珊還沒出來,現在能看見我這個高度的,隻有我一人,不行,我得說點什麽壯壯膽,那隻鬼應該是想暗示我什麽,不如,就談談她所想跟我展示的東西吧。
“初青,梅梅。”我的睡衣已經捋到脖子上了,“你們說,黑色的像墨汁的大概是什麽東西?”
“你指的是什麽?幹的還是濕的呢?”年初青問我。
“濕的,會滴的那種,不過很快就會幹。”我說。
“就一種黑色嗎?”榮梅梅細問道。
“隻有一種!”我确定,到現在隻看到一種黑色的。
“如果就一種黑色的話,我還是傾向于黑的墨水吧。”榮梅梅說。
“可是沒有味道哎,沒有墨水的味道。”我說。
“現在墨水也有很多種了,有些并沒有明顯的味道。璇子,你問這個做什麽?”年初青說。
我套上衣服,“我剛來的時候,在櫃門上發現了好多黑點點,現在弄得不大看得見了呢,就是有點不解是什麽東西。”
“我也看見了,可是……”榮梅梅一向幹練的聲音變得有點遲緩。
“我很喜歡這個位置,誰也别想跟我搶啊!”我故意趴倒在床上,擺出了一副死守床鋪的姿勢。我知道她要說什麽,可是,這點小事,根本不需要說開,有些事,說開了,就不好了,這樣過挺好的,我們會從陌生人變成一家人,還有什麽可計較的呢。這床,我能感謝你們留給了我,嗬,就當做功德吧,我占了人家的蛇氣,甚至還害得她死去,怎麽說也要做功德吧,不然下輩子下下輩子估計都要呆在地域裏了。如果功德可以轉移的話,是不是可以給濃墨添加一點,在我的蛇氣事件中,他是受害者,他不僅把自己曾經的愛人給幹掉了,而且,他并沒有獲益卻惹了一大堆麻煩,我不欠夏重彩的,但是我欠濃墨的,真的欠。
“好了,你喜歡歸喜歡,能不能先下來?”年初青調笑着。
******我是卧床不起的分界線******
這次不是在食堂,是在四号樓,男生宿舍樓,關于這點,我真的搞不懂,怎麽就跑男生宿舍樓發軍訓服裝去了,去了才知道,我們學校是極盡場所的價值,所有能利用的地方,全都用上,我說過,一進宿舍大門呢,是分爲ab兩棟的,中間的分叉處呢,就是宿管所在地,小超市連接着兩棟樓,小超市的上面其實還有一層,爲了充分利用,這裏就變成了軍訓衣物儲存地,我們分爲一撥一撥過去的,不然也擠不下,怎麽分撥的呢,當然是以專業來分撥的。
我們的隊伍是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排成男女兩隊的,“林璇!”一個男生的尖叫聲從下面的樓梯傳來,我回頭看去,他一臉興奮,但我卻不認識,見過嗎?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們班的其他人也在看看我,再看看他,他指着自己說:“食堂打飯的那個!”
哦,我點點頭,繼續跟着隊伍往上走,我後面的問念珊掐了我一下,“什麽時候的事啊?這麽快就……”
“别瞎說,什麽事也沒有。”我說。
“我不信啊!看他那激動的表情和反常的反應,一定有情況啊!”問念珊又掐了我的腰一下。她把頭貼到我的背上,“哎,說說嘛!”
隊伍又往上移動了一下,我沒搭理問念珊的問題,我覺得沒必要解釋,這根本就是個滑稽的事情,一個我無法理解的男生的所作所爲,我無需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