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女生聞聲跑過來問我怎麽了,我說:“嗯,準備換表演了,先醞釀醞釀,呵呵。”心裏卻沉重了起來。
晚飯舅舅一家是到家奶家吃的,表哥回家自然是大喜的,這算是團圓飯。可是老頭早已走了,真不負責任,我的撞鬼事件他還沒處理好呢!我可不想聽《橄榄樹》了,想想就害怕。
雖然坐在飯桌上,可是心思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裴豐說,那是歐老師的兒子,他初二時,我中間停滞了一年,也就是在我還是初一的時候,他上吊自殺了。原因是受不了打擊,父母對他的期望太大,心理太脆弱,就選擇了輕生。之後學校又發生了類似的事情,然後在人心惶惶時竟然消停了,他還猜測過了這麽多年他兒子的鬼魂又出現,是不是有什麽原因。可是我卻覺得他可能一直都在,隻是我之前看不見,現在拜裴豐他爺爺所賜可以看見,這可怎麽辦?他還沒投胎?家奶說過,自殺的怨氣重,很難投胎,老師家肯定不信這個,沒給他超度,唉。
“璇子,愣着幹什麽?吃飯啊。”家奶在叫我。
我趕緊扒拉了口飯,還随便塞了一口菜。嘴裏含糊着,“唔,這裏面沒放豬油吧,是香油味。”
家奶恍然大悟道:“啊喲,我說怎麽忘了什麽呢!這吃起來啊,就是少了什麽味道,這人老咯,就是健忘哦!”
我趕緊說:“家奶,你記性可比璇子好多了!不過這沒放豬油味道也不錯啊,各有各的好嘛。”
“對啊,這豬油啊,吃在腿上,香油是吃在臉上的。”舅舅大笑道。
“吃在腿上?”我思索了一下,“是說長胖嗎?我再猜猜,香油是在臉上,是指油光滿面嗎?咦~那我可得少吃點啊!”我不想臉上出油。
舅媽用手點了一下我的腦門,“你這孩子,還需要減肥啊,可别跟風啊,已經是竹竿了,再減就成精了。”
“哎~”家奶的語氣像是在責怪舅媽說錯話了。
“啊喲,什麽精不精的!瞧我這說的!璇子可是小美人,比精好看多了。”舅媽捂了一下嘴巴,舅舅的手碰了一下舅媽的肩膀,舅媽才不說話了,舅媽說話是比較直的,這點我還挺喜歡的。
舅舅說:“豬油吃在腿上呢,是說啊,這個吃了以後有力氣,香油啊,是說吃了臉上皮膚好,哎!是這樣理解的,不過吃多了當然也胖,适度,适度啊!”哦,原來是這樣啊。
“可是現在很多人選擇不吃豬油。”一直沉默的濃墨突然搭話了。
“嗯,是有這個趨勢,可是動物油和植物油都要吃,甚至動物油更容易分解和吸收,炒菜沒了它啊,口感就有了影響,很多人覺得熱量高不吃,但是适度是沒問題的。”舅舅耐心地解釋道。
濃墨點點頭,我說:“我也喜歡吃,有次我下面條吃,就覺得少了什麽,然後加了豬頭,味道就好多了,我還是喜歡老方法。”
舅舅拿筷子比劃了一下說:“新理念啊,可以接受,但要注意取舍,現在很多東西都變咯,再過上幾年,怕是又大變了,時代不同了,可是正确的,要自己去選擇。”
“我種的新品種的韭菜和青菜,還有大蒜,唉,沒有以前的好吃了,老品種的不是說都好,但是真的是無可替代的,所以我又去找鄰居要了老品種的種子,這個不能斷根啊。”家奶無奈的說,似乎還很留戀以前的味道。
舅媽找到了共鳴,“是不好吃,媽,我也要老品種的種子,我那韭菜吃起來都不香。”
說到這些,我也是知道的,家奶喜歡種植一些蔬菜保家裏吃,聽說新品種的不易生蟲,長得還快,多,然後就換了,如果沒有吃過老品種的蔬菜的話,吃起來也行,可是,家奶恰恰種了幾十年的蔬菜啊,對老品種的味道記憶很濃,我感觸不深,家奶跟我說了我才感覺出來,是不同了,新品種大白菜炒出來的水多,老品種的不這樣,新品種的韭菜也是沒有老品種的吃起來香,還有很多,家奶發現後,趕緊到各家搜集各種老品種蔬菜的種子,還說:“不能斷啊不能斷。”她有她的堅持和感情,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呢,時代是在進步的,科技是在創新的,可是味道……也變了。
我覺得我們的話題開始往沉重的方向去了,趕緊拉回來,可不能忽略主角啊,“舅舅,聽說濃墨表哥這次回來常住。”是不是和電視上放的一樣,學道就一天到晚宅在室内參悟或者出去走水闖山地抓鬼看風水呢,我特好奇他的生活,和我比起來,肯定刺激多了吧!
舅舅夾了菜進濃墨碗裏,面帶笑容道:“嗯,繼續上學。”
“上高幾?”我吃驚,他比我大一歲,難不成要高考了?
舅媽說:“和你同級。”
那他以前會不會也和我同級,“我去給生命送吃的。”
“一起吧。”濃墨跟後面來了。
關于生命的出生,我記得,是芳芳姐叫我去看的,可是生命這個名字不知道誰給的。它自我初二以來,每天晚上都和家奶一起去接我,冬天早上太黑,也和家奶一起去送我,這一來就過了好幾年,除了我,它不和别人親近,别人一靠近它都躲。
“生命~~”我站在院門口喊。老遠就聽見生命噗通噗通有力的奔跑聲,生命真的長大了,它從村後奔來,見到我搖頭擺尾的,一隻右耳擺啊擺,好不開心。
“生命。”濃墨也喊了它一聲,它似乎剛看見濃墨,吓得退了一步。
我蹲下身體,把飯倒在水泥墩上,“來,生命,别怕啊。”它靠近了我一步,我摸摸它的頭,“乖,吃吧。”
回過頭,我對濃墨說:“表哥,你不是第一次回來吧,你以前也在我們學校讀過書對不對?”
濃墨對我的問題沒有表示驚訝,他歎了口氣道:“生命爲什麽沒有被領養走?”他的意思的,他知道生命的事,也知道生命要被領養的事,這算是變相肯定了吧,家奶都承認我生病一年了,還不告訴我濃墨的事,應該是濃墨和我發生的事也有關,所以能不相幹就不相幹。
“我初二的時候,那個大媽來見了生命,生命長大了,失去的耳朵也就看起來明顯了,她說生命長得難看了,就不要了。”一想起那年的那件事,我心裏就泛酸。
“生命怎麽變成你們家的狗了呢?”濃墨問。
我站起來,和他并肩沿着院門前的路走着,訴說着那件事。
“那天,薛二伯來跟我說,璇子,生命在外面散養着,這年底了,打狗的人多了,我想把生命關進家裏,可是除了你,誰都挨不着它,我把這繩子給你,繩扣都打好了,你去給它套上好不好?當時,我沒多想,以爲拴住生命是爲了救它,也沒細想爲什麽薛二伯給我的繩結是個死結,就是越拉越緊的那種,我喚來生命,我看着它很開心地蹭着我,我俯身抱住它的頭,它舔着我的手,我慢慢将繩扣給他套在脖子上,做完這一切,它都不知道我對它做了什麽,然後把它交給薛二伯,我就回家了。”
“然後發生了什麽?”
“我回到家,跟家奶說了這件事,家奶跟我說了實情,生命沒人要,還要吃飯,薛二伯哪是要關着它,分明是要殺了它,甚至還會拿去賣錢,我慌忙沖出去,濃墨你知道我看見什麽了嗎?我看見不遠處的薛二伯正把繩子擔在大樹枝上使勁拉扯着,而生命在半空拼命地瘋狂地掙紮,可是死扣是越掙紮越緊啊,生命連叫都叫不出來,隻能在嗚咽,我看到這樣的情形,在一旁大哭,薛二伯看見我崩潰了,就放了繩子,生命倒在地上,我想去摸摸它,抱抱它,它掙紮着進了草叢。我覺得它可能活不了了,可家奶說,打狗的人一般把狗吊起來,是因爲狗貼着土地就不會死,生命一定也會活着的,果然生命活着,薛二伯也不再給它吃的,它也願意跟着我,所以就這樣了。”說到這裏,我已經泣不成聲了,那殘忍的一幕真的傷害了我,至今我都不喜歡薛二伯,他做人不錯,可是對生命太殘忍了。
濃墨給我擦眼淚,“都過去了,生命現在也活得好好的,我知道你内疚,那次也不怪你。”
突然,我前面的屋檐一陣響動,“吱吱吱——”說時遲那時快,我腳一閃,伴随着一聲“阿璇!”我撲向了前方,不好,後面的敵人要攻擊我,我轉過頭一看,敵人好大,頓時,我聽到了自己上下颚分裂的聲音,額,下颚要掉了,下颚開始往後縮,好疼,唔,我感覺到脖子處的皮膚開始變松弛後,開始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