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激流


伴随着幾聲慘叫,一把匕首掉入腳下的深淵。

“好漢饒命,小人知錯了!”那人的聲音有幾分熟悉,距離稍遠,淩霄也聽不太清楚。

黃陵單手握着繩子從上面滑了下來,他的手裏揪着一個人的。那人滿臉都是血,被吓得渾身發抖,淩霄很快就辨認出他就是白景堂。

黃陵揪着白景堂的領口,扭頭看向淩霄。

此時,隻要黃陵的手一松,白景堂就會墜入腳下深不見底的黑洞。白景堂面色發綠,嘴唇抖動着想要說些什麽卻連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淩霄立刻道:“慢着!他罪不至死!”

黃陵遲疑了片刻,一把将他塞進了旁邊的岩縫裏。白景堂的身體被卡住,動彈不得。

接下來沒有了繩索的輔助,再往下面行進就需要靠自己的四肢行進。黃陵自然是輕車熟路,沒有絲毫困難可言。但這種極限運動對于淩霄來說就沒那麽容易了,那種心理上的恐懼再加上缺乏鍛煉而緻手腳笨拙,他從剛才藏身的岩縫中爬出來已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此時,黃陵道:“跟着我走!”

淩霄點頭,學着黃陵的姿勢準備向下行進。

白景堂被卡在岩縫裏動彈不得,此時見二人準備離開急忙叫道:“二位好漢,景堂拜求請不要留鄙人獨自在此,這幽暗寒冷的地洞,老兒可消受不起呐!”

淩霄心想算了,過往的事也不再跟他計較,還是救他一命,如果真把他留在這裏說不定真的會困死。接着,他立即轉過身子攀着岩石去把白景堂從那岩縫裏面救了出來。白景堂自然是連聲道謝,并且對天起誓再不做歹事。

既然他這麽說,淩霄也沒有從他的眼神之後看出敵意,所以就答應了白景堂的請求。白景堂請求淩霄和黃陵二人帶上他。一來憑他自己也沒有辦法從這地洞裏爬出去,跟着他們二人到有條活路。二來,他竟然聲稱對黑匣子的秘密略知一二。當然,這第一淩霄可以理解,因爲這裏距離地面幾十米,他白景堂這種年齡的老頭子還沒等爬上去恐怕就筋疲力盡,跌入地洞,摔得粉身碎骨。

他的第二個理由倒是對淩霄有着幾分誘惑,因爲關于自己手上那個神秘的黑匣子事關淩霄的興趣越來越濃。從黃陵的隻言片語之中淩霄也得知,這木匣子和淩霄也有着莫大的關系,甚至還存在一種嚴重的利害關系。

淩霄也知道,這白景堂看似服帖,那是因爲他現在處在不利的地位。也許他肚子裏的壞水兒正私下裏翻騰着呢。這黑匣子的秘密,或許隻是他白景堂爲自己創造的一把保護傘也說不準。

雖然隻存在一絲的希望,但淩霄決定不去放棄。他答應白景堂可以跟着他們,并強調道:“跟着我們可以,但是你必須交出身上所有的武器,而且你必須無條件服從指揮!”

白景堂連連點頭,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把銀灰色的手槍。這把槍淩霄認得,這把槍是1985年由意大利伯萊塔公司研制的伯萊塔92F型手槍。這把手槍位居世界十大著名手槍的榜首,他的威力不是蓋的。它被美軍征用之後被重新命名爲m9手槍,它的射擊精度極高,且在極端條件下的故障發生率非常低。

“其他的在下就沒有了,這把手槍乃鄙人保命的武器!”白景堂說道。

淩霄十分詫異,這槍可不是随便都能搞來的,這白景堂到底是什麽身份?這時候,黃陵在前面道:“趕快走!”

淩霄回應了一聲,示意白景堂跟着他。

堅硬的砂岩層層疊疊,有着豐富的顔色和紋理變化。随着他們不斷的深入,攀爬難度越來越高。攀爬的過程當中,淩霄也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些異樣。

這個石洞其實就像是個巨大無比的地殼裂縫一般,但是它的存在有很多地方都不合情理。一般的天然岩洞的走勢變化都很大,他們往往曲曲折折,寬窄不一。而這個山洞從上到下幾乎可以看作是一條直線,就像是人工開鑿的一樣,而且它從上到下橫截面的大小幾乎一樣。

最讓淩霄覺得不解的是,周圍那些岩石的表面有很多地方就像是打磨過一樣十分光滑,跟鵝卵石的表面光滑程度差不多。也許這裏以前經常有水流經過,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樣的岩石表面。不過淩霄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因爲不是周圍所有的岩石表層都是那麽光滑的,有的地方凸起的岩石甚至非常的鋒利。

正走着,前面的黃陵突然就停下了腳步。他将狼眼手電的光線調暗之後,扭頭做了個暫停行動的手勢。

靜下來之後,淩霄也已經察覺洞穴更深的地方有着窸窸窣窣地聲音傳來。

白景堂往淩霄附近挪動了幾步,低聲問道:“這地洞深處的聲音……該不會是什麽怪物吧?”

淩霄心說先别他娘的烏鴉嘴,這種地方邪氣着呢,說不定你想什麽就來什麽。不過,此時有黃陵在,他倒沒有那麽擔心。他也壓低聲音說道:“您是老前輩,那您覺得這下面會是什麽東西?”

白景堂的腦袋搖的像波浪鼓一樣,全然沒有了進山之前的那種傲氣。

“加快速度!”黃陵的身影飛快。

淩霄不敢怠慢,加快向下爬行的速度。

腳底下那種聲音也越來越大,漸漸地淩霄辨别出來那其實并不是什麽怪物的聲音,那種聲音其實是水聲。

也許片刻之後,腳下就會湧出一道泉水,他們幾個人很可能就被一下子沖上了天。可黃陵卻帶着大家一下往下走,他的用意何在?

還沒來得及思考,已經看到下面有一股泉水極速湧了上來。

這時候,黃陵站在下面的一個非常大的岩縫裏面朝淩霄招手。那裏是一個足足可以容納四五個人的空間,淩霄加快進度朝那裏攀爬。在距離那裏還有一米的時候泉水已經來了,淩霄咬牙朝那個空間跳了下去。

身後的白景堂卻沒有那麽迅速,他還沒有到達那裏的時候泉水已經沖了過去。此時整個岩洞裏已經灌滿泉水,而且這泉水還熱的。慶幸的是泉水的溫度還在人的承受範圍。

白景堂雙手扒住旁邊的岩石并沒有被泉水直接給沖得飛出去,淩霄将他拉進了岩縫裏面。

雖然岩縫裏的水流并不急,但是這裏沒有空氣,如果泉水一直不退去,就算不被泉水沖出去也會在這岩縫裏窒息而死的。

泉水已經持續了十幾秒的時候,仍然沒有回流的趨勢。

淩霄覺得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就扭頭看了看黃陵。黃陵的表情則很淡定,他單手扶着岩壁,仔細的觀察着。

約莫四十多秒過去,泉水依然沒有消退,平日裏就是旱鴨子的淩霄此時已經有點兒憋不住了,他的腦袋一陣陣眩暈。黃陵指了指旁邊岩縫裏不停冒出的氣泡,淩霄立刻就體會了他的意思,趕緊趴到冒着氣泡的岩縫旁邊吸了幾口。

白景堂的水性也非常好,他臉上并沒有露出難看的表情。

才緩過神兒來,淩霄就感覺到什麽東西纏住了自己的腳,一下子他就被扯了出去。那東西的力氣非常大,而且在水裏淩霄更是使不上一點兒勁兒。水流的速度非常快,他根本就睜不開眼睛。他的雙手亂抓一通,但什麽都住不住,他隻感覺自己随着極速水流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胡亂翻騰。

最後,他不知是被什麽東西拖着還是被水沖着,一直往下掉。

這個過程中,淩霄隻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各個部位都被磕磕碰碰了無數遍,最後他掉在在一處軟綿綿的地方便不再移動。他手腕上的狼眼手電已經被磕壞了,周圍一片漆黑,他什麽都看不到。他身上的每一塊皮肉都傳來鑽心的刺痛,這些刺痛雖然難忍,但這讓他的思想始終保持清醒。

黑暗中,有水流聲,也有奇怪的沙沙聲。

突然,一道光線在黑暗中普散開來。淩霄用手遮着那道光線,等自己的眼睛逐漸适應了之後才把手掌移開。那是一把強光手電發出的光線,幾個站在那裏。他們距離淩霄隻有五六米的距離,淩霄能夠看清楚他們的長相。

站在最前面的是韓三民,在他身後有着五六個人。黃陵和韓仙兒站在他們其中,白景堂也站在那裏,隻是他的手被綁着。

“淩霄應該也在這附近,找到不到他,你們所有人都要和玄微老兒陪葬!”韓三民四下查看了一番,回頭命令道。他的語氣十分可怕,這和淩霄之前所看到的他也不一樣,淩霄内心突然散發出一種無法壓抑的恐懼感。

淩霄所躺的地方被一道豎起的岩石擋着,他的身後有一條地下暗河潺潺流淌。周圍幾乎沒有能夠藏身的地方,但他必須藏起來,他目前所在的地方很不安全,很快韓三民就會帶着人找到這裏的。

他仔細的觀察這周圍的情況,一條岩縫就在他三四米遠的地方,在目前在看來那裏是唯一的藏身之處。

淩霄悄悄地爬起來,身上的傷口傳來鑽心的疼痛。他的右腿剛剛站起來,左腿上的傷口立刻就痛的讓他幾乎昏過去,他痛的悶哼了一聲。

“快看,韓爺,他在那裏!”被捆着手的白景堂眼很尖,一眼就看到了藏在岩石後面的淩霄。

接下來,淩霄被帶到了韓三民的面前,這人長的和韓叔一模一樣,但他臉上神色和他的眼神卻和韓叔有着很大的差異。淩霄在心裏認定,這人一定不是韓叔,可是世界上怎麽可能有兩個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呢?

韓三民面帶微笑的問道:“你手上的黑匣子呢?”

“沒有什麽黑匣子!”淩霄強硬地說道。

黃陵和韓仙兒都在後面站着,表情呆滞,十分的詭異。

韓三民再次笑了笑,說道:“你放心這黑匣子是你的,在下可不敢要!”

“請您有話直說!”韓三民擺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臉,淩霄實在是看不下去。面前這人雖然和韓叔長的一樣,但他的行爲舉止卻和韓叔判若兩人。

淩霄從一開始都蒙在鼓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周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此時,他覺得自己就好像鬥獸場裏毫無經驗的角鬥士,所有的觀衆都知道即将發生什麽,他卻不知所措。

“既然如此,韓某就不客氣了。是時候打開這個黑匣子了!”韓三民說這話的時候那語氣很奇怪,就好像是有些緊張一樣,但那也不是緊張,緊張之中帶有些許興奮。

黑匣子裏有什麽,淩霄的心跳突然開始加速。他左手托着黑匣子,右手扣動黑匣子上鎖扣,準備打開。

這時,韓三民就突然喊道:“慢着!”他拿着強光手電迅速朝前面走了十幾步,然後将手電的光線調到最亮,一道深淵出現在大家面前。

“先不要動,還不是這裏!”韓叔道。

面前這深淵如同一條護城河一般擋前面,對面隻有一些密密麻麻的鍾乳石柱。這道深淵寬約十米,深不見底,也許秘密就藏在這深淵的底部。

韓三民命令另外兩個穿着黑色登山服的手下固定好繩索,其中一個順着繩索而下。半分鍾後,深淵之下傳來了那人的喊叫聲,他說道下面很安全,那兒就是他們要找的地方。接着,淩霄先下去,其他人也随着韓三民一同下到深淵之下。

淩霄再次觀察了黃陵和韓仙兒,他們的臉上依然毫無表情,就像木偶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淩霄給他們的眼神交流,他們都沒有任何反應。

深淵之下,是一道花崗岩巨門,巨門上雕刻着兩條巨龍,它們各自盤旋在白雲之間。但卻不似往常所見的龍紋雕刻那般擁有着無法言表的威懾力,這一雙巨龍無論是從動作,還是從他的眼睛都能清晰的辨認出他們是在共同看着一個方向。那就是巨門的正中心一個漩渦的形狀的缺口,這個缺口在巨門的正中央,距離地面有三米多。

“是時候打開你手上的黑匣子了!”韓三民說道,他的聲音有些異樣。似乎那聲音是被刻意從喉嚨眼兒擠出來的一般。

淩霄回頭看了他一眼,整個人一怔,他看到那雙眼睛裏所透出的是一種陌生的眼神。淩霄從未見過那種眼神。

黑色的木匣子上有一個青銅按鈕,淩霄輕輕地将它摁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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