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硝化纖維炸藥的破壞力趕不上自己時代黑索金和梯恩梯混合炸藥,可是魚雷艙位于緻遠艦水線附近,一但爆炸就會有大量海水湧入緻遠艦,此時的緻遠艦已經多處中彈,多個水密艙進水,再被三枚魚雷一炸非沉沒不可!
林飛來不及多想,伸手在發射手肩上重重一推,發射手踉跄着後退了幾步,林遠抓住發射扳手,用盡全身力氣向下一壓,高壓氣閥随即被打開,隻聽見“轟”的一聲,高壓空氣沖進發射管,推動魚雷脫離制止器的束縛,像一條矯健的飛魚一樣落入水中,濺起一大片浪花。
魚雷艙的四個人都驚呆了,發射手顫聲對林飛說道:“劉大人沒有下命令你就發射了魚雷,擅自行事不聽軍令者立斬!槍炮長,您會被殺頭的……”
林飛掃了一眼發射手,說道:“管不了那麽多了,你們要是想活命就聽我的,過來幫我發射下一枚魚雷!”林飛說完毫不理會呆若木雞的清軍水兵,一個箭步沖到魚雷軌道車旁邊,伸手松開軌道車的制止器,把軌道車往發射管附近推。
林飛剛把軌道車推動,就聽見身後劉大明的聲音:“林飛,我看見你發射魚雷了!你要做什麽?放開軌道車,要不然我一槍斃了你!”
林飛回頭一看,發現劉大明的手中握着一支左輪手槍,槍口正對着自己,“空手奪槍”的招數一瞬間映入腦海,林飛閃電般出手,劉大明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發現左輪手槍已經到了林飛手中。
林飛奪過手槍反手指向劉大明,高聲說道:“日軍的炮彈馬上就會擊中這裏,讓你的人馬上把魚雷發射出去,快!”
劉大明已經被林飛那一招“空手奪槍”驚呆了,聽見林飛的話也沒有反應,而是怔怔地說道:“你是……怎麽把……槍拿過去的?”
林飛厲聲吼道:“趕緊把魚雷扔出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劉大明眼神一凜,勃然大怒,說道:“我明白了,你是小鬼子的奸細,擔心我們緻遠艦靠近你們發射魚雷,這才想把我們的魚雷都扔下海……”
林飛心中暗想:“再和你廢話日艦的炮彈真就過來了,現代戰艦爲了防止内部出現意外時魚雷爆炸傷到自己,都安排了魚雷緊急抛出口,可以在一瞬間把魚雷抛出艦外,不知道緻遠艦上有沒有。”
林飛一邊想着一邊往軌道的盡頭看,果然看見有一條岔道通向艙壁,艙壁上還有一個艙門一樣的東西,上面用英語寫着“緊急抛出”的字樣,林飛回手用槍指着那個老水兵,惡狠狠地說道:“打開緊急抛出門!”
老水兵一臉茫然,似乎沒有聽懂林飛的話,林飛這才想起,在北洋艦隊中,和軍艦操作有關的話都是用英語說的,于是林飛把自己的話換成了英語,老水兵木讷地點點頭,在艙門上搬動了一下,舷側頓時開了一個大口子,林飛一扳道岔,把軌道車的方向對準出艙口,然後在軌道車上狠狠踹了一腳,軌道車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從出艙口摔進了大海。
林飛用眼神一指另外一輛軌道車,老水兵會意,打開了艙門,林飛走過去又是一腳,把軌道車踢了出去,看着軌道車帶着魚雷落入大海,林飛長出了一口氣,可就在這時,隻聽見身後劉大明高聲叫道:“開槍,給我開槍,把奸細林飛給我斃了!”
林飛轉頭一看,隻見幾個拿着步槍的水兵已經沖進魚雷艙,正舉着手中的槍對着自己,這些水兵恨日軍入骨,聽說林飛是奸細,不顧他是槍炮長便要開槍。
眼看着拿槍水兵的手指已經按上了扳機,隻要再一用力,成片的子彈就會把林飛打成篩子,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聽見艙外傳來刺耳的炮彈破空聲,有炮彈直撲魚雷艙!林飛扯着嗓子喊道:“趴下!”随即一個虎撲卧倒在地,劉大明和其他水兵的反應速度雖然遠遜林飛,可是也不算慢,聽見林飛的話便卧倒在地。
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不過卻沒有爆炸聲,衆人擡頭一看,隻見左邊艙壁和下甲闆上赫然多了兩個大洞,原來這枚炮彈是一枚不會爆炸的穿甲彈,直接貫穿了魚雷艙壁和魚雷艙下甲闆,如果林飛沒有把魚雷推出去,這枚炮彈正好會撞在魚雷上,劇烈的撞擊必然會引發魚雷的爆炸!
劉大明衆人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林飛長出一口氣,冷汗直流,心道:“好險啊,魚雷艙的危險解除了,當務之急應該是防小鬼子的魚雷了!”
林飛想到這裏蹭地蹿起來,高聲說道:“趕緊起來,跟我上甲闆,打小鬼子的魚雷!”
劉大明瞪着銅鈴般大小的眼睛說道:“打小鬼子的魚雷?怎麽打?”
林飛一邊沖出艙室一邊說道:“用水槍!”
劉大明顯然沒有聽懂林飛的話,他一邊跟着林飛跑出艙室一邊高聲叫道:“用水槍怎麽打魚雷?”
林飛一邊上樓梯一邊說道:“小鬼子的魚雷上面既沒有陀螺儀也沒有擺式加速度計,所以航向控制系統可以忽略不計,魚雷沒有航向控制系統的話,外界的一丁點擾動就足以使之偏航!我就要用水槍讓魚雷偏航!”
劉大明驚聲問道:“你說什麽?陀什麽儀和擺什麽計是什麽東西啊?”
林飛心中暗想:“我要是給你解釋緻遠艦就被擊沉了!”林飛沒有理他,幾步沖上甲闆,此時日艦已經意識到了緻遠艦的威脅,集中火力對緻遠艦發動攻擊,日軍速射炮數量衆多,而且射速高達五枚炮彈每分鍾,緻遠艦身邊一時間滿是“呼呼”的炮彈飛過音和“嘩啦嘩啦”的水柱濺起音,林飛擡頭看向遠處的吉野艦,擡起手用跳眼法快速測量了一下距離——三百五十米,考慮兩艦的相對速度,此時正好是日艦發射魚雷的絕佳時機。
此時甲闆上滿是赤紅的火焰,灼熱的火苗烤得人身上發痛,濃黑的煙熏得人睜不開眼睛,在濃煙之中,幾個水兵正拿着水槍,對準甲闆上的火焰,水槍中噴出白亮的水柱,澆在火焰上發出“呲啦呲啦”的聲響。
林飛半跪在甲闆上,壓低身子躲避飛濺的彈片和濃黑的煙,眼睛死死地盯着海面,這個時代的魚雷都是以高壓空氣爲動力源推進的,高壓空氣會在水中形成氣泡,這些氣泡浮出水面就會形成一條白色的長帶,在蔚藍的大海上分外奪目。
這條白色的長帶清晰地指示出魚雷的航迹,林飛完全可以根據這條長帶發現水下的魚雷,就在這時,一條白色的長帶出現在了緻遠艦左舷的海面上,千鈞一發之際,林飛瘋狂地沖向了拿着水槍的一名水兵!
“快把水槍給我,有魚雷!”
那個水兵回頭說道:“槍炮長,您說什麽?”
林飛用手往海面一指,厲聲喝道:“沒看見那裏有魚雷嗎?趕緊把水槍給我!”
水兵回頭往海面看了一眼,可惜他不懂魚雷的原理,根本沒有認出水面上那條白色的長帶便是魚雷的航迹,于是他又把頭轉了回去,繼續用水槍滅火。
正在這時,劉大明從甲闆下面鑽了出來,指着林飛高聲喊道:“他是奸細!趕緊把他抓起來。”
劉大明的聲音雖然響亮,可是甲闆上實在是太嘈雜了,根本沒人聽到劉大明的話,劉大明于是不再叫嚷,幾步沖到林飛面前,伸手去抓林飛衣領,林飛正全神貫注地盯着魚雷,被劉大明抓了個正着。
林飛也怒了,心想自己拼了命在救緻遠艦,你不但不領情反而把自己當成奸細!先把你扔進大海算了!
林飛剛想抓住劉大明的手反擊,突然艦上傳來了鄧世昌的聲音:“我艦左舷發現魚雷,右舵十五!”
林飛知道鄧世昌下達“右舵十五”的命令是把舵右轉十五度,帶動緻遠艦轉身以避開魚雷,不過緻遠艦卻一點轉向的趨勢都沒有,而是繼續保持原來航向沖向吉野艦,林飛正在想是怎麽回事,突然看見鄧世昌帶着幾個水兵朝自己的方向跑了過來。
隻聽鄧世昌在遠處高聲叫道:“劉大明,林飛,你們幹什麽呢?趕緊過來和我們搬舵輪!”原來緻遠艦上有兩套操舵裝置,一套液壓操舵裝置,這套裝置在緻遠艦艦艏的司令塔附近,鄧世昌下達操舵指令操舵員就可以操舵,操舵指令通過液壓傳動放大裝置傳到艦尾的舵面上;還有一套是手動操舵裝置,位于艦尾,就是鄧世昌口中的“舵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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