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峰沒有說話,隻是從背包裏拿出數碼相機,然後晃晃說:“這個家夥,這個家夥是沒有意識的。它是機械的。”
我搖頭說:“沒有用的,數碼相機雖然沒有意識,但由于我們的感覺是存在幻覺的,所以看到的圖像應該就是存在幻覺的。”
吳峰笑着說:“誰說過隻是拿它看看了,我想到一個方法,也許可行。”
蘇怡飛起無影腳踢向吳峰,同時說:“有話快說,别磨磨唧唧的跟柏鑒似的。這都快熱死了。”
我去,我哪裏磨唧了。吳峰沒讓我反駁,接着說:“我們可以在一個地方照個相,然後轉向另一個方向,因爲幻覺産生的條件發生了變化。原來那張照片上的幻覺應該就消失了,這樣再看照片的時候,是不是就可以看到真實的情況了。”
“可以試試。”我贊成道,“這個方法也許真得可行,因爲古人沒有這種技術,光用肉眼去感覺,當然沒辦法破陣,但相機确實是沒有意識了。”
這幫人絕對是行動派的,隻要一有了方法,立即就開始幹活。文龍把他那個還在找北的指北針放在地上,算是做了個标志。吳峰拿起相機沖着那個方向照了張相,雖然從鏡頭中看到的景象,跟我們眼睛看到的景象是一樣的,但當他轉過身時,再看相機時,我發現他意外的興奮。
他大聲的吼道:“成功了,這他娘的是什麽東西?”
我一步就邁到他的身邊,看向相機,裏面的照片果然不再是沙漠了,而是一些石柱。照片裏排列着四根石柱,其中一根離我們比較近,剩下的三根都在遠處,其中還有一根,明顯是被近處的這根遮住了一些,隻能看到一點點的邊兒。
我對蘇怡說:“有沒有什麽辦法把這個記錄下來?”
蘇怡立即掏出筆記本和筆說:“放心吧,我學過繪畫。”
我才知道這家夥還是多才多藝型的,忙略帶誇張的誇獎她道:“沒想到,我們蘇大小姐還是個才女,佩服,佩服,那你記得把圖都标上号啊。”
蘇怡白我一眼,說:“沒問題。”說着,接過相機,照着畫了起來,她果然是這方面的高手,一小會兒的功夫就将基本的情況畫完了,剩下的不用相機就能進行繪畫。
我接過相機,遞給吳峰說:“四十五度角,再照,把一圈都照出來,然後把所有的圖都畫下來,我們要形成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立體圖像。”
有了發現,大家的動作都很快,吳峰照了相後,就把相機給蘇怡讓她畫下來,她每畫完一張就立即撕下來給我,我負責把那些畫,按照比例來确定哪些柱子是重疊的,并将它們粘在一起。就這樣過了半個多小時,我們終于完成了一張全景角度的石柱圖。
我指着那個第一号圖上的那根最大的石柱說:“你們看,這根石柱離我們最近,我們現在受到的影響,應該就是這根石柱所帶來的。”
我一邊說,一邊按照地上指北針的方向,将那張圖對正,然後說:“你們看,就是這個方向,這要柱子在離我們略偏一點點的位置。”其他人都不說話,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他們知道,我是唯一能解開這個陣的人。
我把手中的圖接成一個圓,繼續說:“你們再看這個三号圖上,有一個離我們較近的石柱,這個就是,按照圖上看,它應該在那個方向。”我順着石柱的方向指了一下,然後對吳峰說:“站在我這個位置,給那個方位照張相看看。”
吳峰迅速的完成了任務,把相機遞給我,我看到相機上的照片,比對了一下,果然沒錯。那根石柱就立在那裏。我的心裏一陣激動。誰發明的照相機啊,回頭一定在百度上好好的查查,我要感謝他八輩兒祖宗。
我指了指那個方向說:“我們要背對着這根最大的柱子,然後向那個方向走幾步看看,如果能脫離出幻覺,就證明我們走對了。現在隻能說蒼天保佑吧。”
老爺子這時才站起身來,說:“既然有了方向,就試試,總比坐在這裏等死強吧。”
我想了想,說:“文龍,有一個事需要你辦一下。”
文龍立即精神起來,任務總是讓他很興奮。他忙着應承道:“有事就說,保證完成任務。”
“你想法弄些繩子,把所有的人都拴在一起,這樣,在行進過程中如果單獨的一個人出現情況,我們還可以相互救助,記住啊,你們的距離要差不多,我要放長一點,因爲我要探路。”我頓了頓,接着說道:“同時,這次前進,你走在我的後面,記住,無論你看我遇到什麽樣的危險,你都不要出聲或者出手相救。因爲在你看來是危險的情況,也許在我那邊什麽都沒發生。除非是我自己喊救命,我相信你的心理素質應該是這裏面最好的,你應該能辦到。”
文龍點點頭,說:“沒問題,這都是很簡單的事情,不過,你确定發生危險的時候不讓我救?”
我自信的點頭說:“放心吧,你所看到的危險隻是幻覺,實際情況,咱們隻是走在一個非常平坦的石陣中。”
文龍立即就開始辦起事情,我們的背包中本來就有登山扣,這時拿了出來,系在腰上。因爲沒有登山繩,文龍就從飛爪上拆下兩根繩子系在一起,弄了個二十米的長繩給我們系上。這次,我是打頭的,文龍做了我的後盾,再之後是老爺子,蘇怡,吳峰還是墊後。
我管文龍要了幾個路标,不停在地面做着标志,并用相機照機,再轉向查看,直到有一個路标正對着那根離我們最近的石柱。我背對着那個路标,再确認了即将出發的方向後,再次提醒文龍說:“你記住,現在不能相信眼睛,不能相信耳朵,不能相信直覺,隻能相信我。”
文龍在背後拍我一下,說:“放心吧,我信得過你。”
我筆直的向前走去,至少我是這麽感覺的,文龍這家夥至少給我留下五米多的空間讓我前進。我自己估計着前進個兩三米,就做個地标,照張相,再轉過身來核對一下方向和距離。直到繩子被拉直。我知道,文龍已經緊跟着我向這個方向走來。
就這樣調整了兩三次,我忽然感覺到周圍的景象開始模糊起來,似乎沒有那麽明顯了,我長呼了一口氣,有救了!我心裏暗暗的高興。再向前走了兩三米,果然沙漠的景象徹底的消失了,在我面前的,是一排排林立的石柱,和頭頂那些發光的植物。我完成了第一步。
一陣清涼傳來,那麽的讓人舒服。沒有了沙漠的幹燥及烈日的炙烤,我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回頭再看文龍他們,我不由暗暗心驚,從我的角度看去,他們隻是在一個平地上向我這邊緩步的挪來,可是他們明顯還沒有走出沙漠的幻像,我看到他們大汗淋漓,就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這個陣,果然有奪天地造化之功。我終于知道,當初諸葛亮的八陣圖是多麽偉大的一項工程。
我拉動繩子,讓他們慢慢的靠近我的方向,不一會兒,文龍先到達了位置。他立即大聲說道:“我去,真得走出來了。”
後邊的老爺子雖然聽到了聲音,但還沒有走出幻境,說:“不會吧,這麽快就出陣了,那這陣也太小家子氣了吧。”
我回道:“沒那麽簡單,我們現在隻是第一步走對了,下面還有好多路呢。”
不一會兒,大家再次紮堆在一起,這次相對好得多了,幻覺淡了許多,人們的精神也就恢複了過來。補充點水份,我又仔細觀察了石柱的排列,心裏大緻上有了出去的基本情況。我們将繩子縮短,間隔三米,還是我打頭繼續前進着。二則進中,三則轉二,四則選邊,五則退後。那本破書上面寫得果然是真的,在這種環境下走了大約有半個多小時,才算真正走出這個紅沙陣。
回頭看看這個陣,發現這幫古人真是牛到天邊了,這個空間也就是個半徑兩百米左右的圓形,高度也就是三米多,說起來也不算太大,在頂棚中間的位置上,我看到了我們掉落下來的那個圓洞,幾十根圓形石柱連接着頂棚和地面,它們并不粗,也就一個小可樂瓶那麽粗細,排列得錯落有緻,回首想想,我們就是被這些簡單的東西迷惑住了,還真是夠慘的。
蘇怡走出陣後,立即離得遠遠的,然後才回頭看了看,說:“不會吧,就這些破石頭,把我們困在裏面,差點沒出來?”
吳峰這時也走了出來。更準确的說,是被文龍拉了出來,他也看着這個陣發呆,然後問我:“我說,我們破了這陣,是不是這玩意現在對我們來說就沒有用了?”
我搖頭回答道:“不是的,隻要這個陣沒被破壞,它什麽時候都是有效的,所以還是不要接近比較好,萬一弄不好又陷進去了,這回可沒人救你。”
吳峰立即向遠處走了兩步,說:“那不就是說,這個東西不但沒失靈,反而還有可能給我們造成困擾?”
我說:“可以這麽說吧,但現在困擾我們的不是這個破陣,而是,我們怎麽下去?”
“找機關。”蘇怡立即答道,“這都是基本程序了,看看牆上,這些……”
她沒有說完話就卡住了,我立即看向牆壁,發現牆上确實有許多的雕刻,雖然這個雕刻師應該跟上次那個不是同一個人,但很明顯,這家夥也是個高手。這裏的雕刻都采用的浮雕方式,看樣子因爲空間比較大,所以對于創作來說,當然還是浮雕更能體現人物的神态。
我們面前這幅浮雕,如果讓我來形容的話,我覺得應該是一張全家福,神的全家福。整個畫面的正中央就是外面那個雕像——盤古,他一個人,不,是他一個神就占了整個畫面的三分之一,龐大的身軀更是整個畫面中最大的一個,人面龍身,跟旁邊的那些小輩比起來,還真是威武。說旁邊那些是小輩,真是一點也不假,在他的左手邊,是一個人面蛇身的男性,基本也就剛到盤古的一半高度,也瘦弱很多,如果說盤古是一輛坦克,那這個小輩最多就是一輛普通的吉普車。
雕刻師細緻的雕出了這個人的面貌特征,這讓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雕刻的誰。那是伏羲。盤古的右手邊是一個女性的雕刻,也是人面蛇身,大約比伏羲略小一點,這個形象更是多次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女娲。天啊,中國神話中的三大主神,創天地的盤古,二皇伏羲、女娲,居然都在這裏了。
在三大主神的前面,還有幾個更小一點的人面蛇身的家夥,看樣子,這些都是孫子輩的了。這些小小輩形态各異,已經看不出男女的性别了。
“你說,這些家夥會不會是一家子啊?”我問道,“怎麽這雕刻看起來更像是一張全家福。”
吳峰早就拿相機開始照相作業了,老爺子在一邊看着,說:“我們現在先理解成他們是一家子,你看,如果按照我們在外面看到說到的情況,這個應該就是盤古。”
必須是他,我心裏暗想,同時也暗暗的心驚。老爺子指着其他幾個人面蛇身的雕刻說:“這幾個有一些咱們都見過,伏羲女娲,應該是沒有問題。而這幾個小的,也有一定的出處,燭龍、貳負神、共工等,在山海經中也都是這樣的形象。”
“天啊。”我說道:“這簡直就是神的家族啊,這幫家夥可都是中國的古神啊。”
“沒錯。”老爺子回答說,“其實在中國的古代神記中,主要是以《山海經》爲主,那裏記錄了許多不一樣的生靈,有些人面馬身,有些人面鳥身,但最常見的,還是人面蛇身。這麽看來,他們恐怕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
我指着雕刻問:“也就是說,其實我們的古神都是真實存在的了?”
所有人沉默了,老爺子想了很久才說:“如果說這裏的雕刻都反映了一定的真實,那麽我們隻能認爲,古神都是真實存在的,是實實在在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
“快過來,看這邊。”蘇怡已經跑到離我們稍遠的地方招手叫着我們。
我走過去,發現這裏也有一幅雕刻,是龍,但也好像不太一樣,因爲那條龍跟我平常看到的那種形象略有差别,它的主體是一個圓錐形的東西,看起來像個織布機上梭子,如果再考慮一下這個東西的立體圖形,我覺得也許用鐵餅來形容更貼切一點。它應該是在高速的行進中,我發現雕刻師的手法将這種感覺發揮得淋漓盡緻。在它的周圍是一圈霧一樣的氣流,而這些所流形成了一個大概的龍形的樣子。在這個霧氣後面,看起來像是一個圓形的東西爆炸的畫面。
我指了指那個圓形的爆炸體說:“這個是什麽,龍放屁?”
蘇怡一記無影腳印在我屁股上,說:“想什麽呢,這怎麽能是放……放……那什麽。”
我聽見吳峰在我們身後“噗嗤”的笑出聲來。果然這家夥已經轉過這邊來進行照相作業了。老爺子也跟了過來。看了看這幅雕刻,好像也沒有什麽新的發現,隻是呆呆的看着。
“老爺子。”我打斷了老爺子的思索,然後說:“這個龍的……那個什麽,是什麽意思啊。”我看見蘇怡怒視着我,所以就含糊了過去。
老爺子說:“爆炸,好像是什麽東西爆炸了,具體的情況現在還不是很清楚。也不能随便推理,下一個吧。”
吳峰一邊照相,一邊說:“龍必竟也是個動物,放個那啥也是說得過去的吧,怎麽柏鑒一說龍那啥,你立即就踢人家那啥。”
蘇怡掐腰瞪了吳峰一眼,然後拉着我迅速的往下一幅雕刻走去。
被女孩拉着手,這應該是第一次吧,以前都是咱厚着臉皮的拉着人家女孩的手,被女孩拉住手這還真算得上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但這個環境好像不太對勁,頂棚那些銀光植物倒真是有月光的味道,不過這裏的氛圍,總覺得有點墓地的味道,雖然這地方應該沒有埋屍體。但不管怎麽說,被女孩拉着手走,總還是有點飄飄然的感覺。
“喂。”蘇怡的聲音打斷了我的遐想,“想什麽呢?看看這個是什麽意思?”
我這才發現已經來到另一幅雕刻前面了,而蘇怡也早就放開手了,我連忙擡頭,假裝沒發現這一情況。這幅雕卻有點看不懂了,因爲我看到那個梭形的東西停住了,四周的霧氣消失後,這個東西看起來也不那麽像龍了。不過它停的這個位置讓我開不明白,因爲周圍什麽都沒有,在牆上隻是用一些小點來表示了些什麽,然後就是一片一片的空白。這種感覺就像,你拿了一張非常大的工業作圖紙,然後在上面一個小角落裏畫了個鐵餅,再在上面點上一堆大小不一的點。
我瞧了半天,實在是看不出這個東西算是什麽。隻好撓撓頭說:“這個東西感覺就像一張芝麻餅上落了隻蒼蠅。”
我都準備迎接蘇怡的無影腳了,因爲一般我說這種沒邊兒的話時,她都會來這一招。不過這次她并沒有起腳,隻是仔細的看了看,然後說:“雖然感覺你說得很沒邊兒,但我看了半天也還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來。就算你說得對吧。”
我們繼續向下看去,這次的東西就更看不懂了,還是一張芝麻餅上落了隻蒼蠅,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從那隻蒼蠅裏面,飛出了兩個球,兩個球分成兩邊繞着一個圓圈飛行。在構圖上看,其中一個離我們很近,感覺很大,另一個很遠,感覺很小。它們應該都在高速飛行中,因爲已經變成了橢圓形,而且還都是毛邊的。
我愣了一下,這個東西好像以前見過。我看看蘇怡,她也正在看我,我一下就想起了在哪裏見過這個東西。不由大聲說道:“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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