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嫂仿佛回到了若雨小姐自殺前的幾天,那幾天也跟最近一樣,陰雨綿綿霧蒙蒙,讓人心情很不好。
那是陌先生死後的半個多月,若雨小姐突然回來,面無表情地去樓上找陸荀少爺。
裴嫂不知道他們在屋子裏面都說了什麽,但她送茶去的時候,他們是在争吵的,具體地說,是若雨小姐在沖陸荀少爺單方面的發脾氣。
陸若雨沒喝裴嫂端過來的茶,她把那茶都潑在了陸荀臉上,咬牙說了句“你真惡心”。
茶溫偏高,把陸荀的臉都燙紅了,但他僵着身子一動沒動。
之後,裴嫂便被陸若雨拉着下了樓。
裴嫂是看着陸若雨長大的,除了父母,陸若雨最依賴的就是她。
裴嫂陪着陸若雨在房間待了很久,期間,陸若雨一直流淚,一個字都不願意說,裴嫂知道肯定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但她恪盡職守,知道自己不該問的别多問,便隻是一個勁地安慰她,讓她往前看,想開點。
那天陸若雨離開的時候,對裴嫂說:“裴嫂,你知道我的情況,禦塵這孩子可憐,一出生就遺傳我這種治不好的病,現在又沒了父親,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他,之後……要是他來這邊,您多照拂照拂。我隻希望他能平安順遂的長大,别追究過去,就讓事情在我這裏終止。”
最後一句話,陸若雨說得很小聲,被風吹散,裴嫂聽得模模糊糊。
她當時沒細想,一口答應下來,但她怎麽都沒想到,這幾句話竟是陸若雨的遺言。
回憶到這裏,裴嫂閉了閉眼,繼續說:“之後的日子,我一次又一次地後悔,如果我當時察覺到她自殺的念頭,我一定不會、一定不會就讓她那麽走的。”
裴嫂幾乎是把陸若雨當女兒看待的,陸若雨死後,她深受打擊,便自動去了花園那處上工。
沐傾顔說不出話。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樣子,當年發生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照這麽說,婆婆的确是不願意他們深究的。
“那晚劫走您的人,你知道是誰指使的嗎?”沐傾顔思索後問。
裴嫂笑了笑:“知道,還能有誰,那個處處防着我的管家。”
“他是陸荀的人嗎?怕你說出秘密,所以要截殺你?”
裴嫂搖搖頭:“他對我并沒有那麽防備,如果有,怎麽還會讓我在陸家待這麽些年。”
“那……”
“誰最擔心目前平衡被打破,就是誰。”裴嫂沒有說明,看着沐傾顔苦口婆心地勸:“阿婆之所以要見你,而不見禦塵表少爺,是因爲我知道,我的話沒什麽影響力。但你不同,你的話他肯定能聽進去,你勸勸他,回江城去吧,讓一切回到原點。”
沐傾顔垂眸:“可是現在,我們已經騎虎難下了。”
裴嫂一愣:“什麽意思?”
“我們揪出管家,打草驚蛇了。”沐傾顔頓了頓,爲難又頗具深意地說:“婆婆,如果我們不主動出擊,接下來出事的就會是我和禦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