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個破公司早就該倒閉關門了，禦塵就不應該答應。”陌戰冷哼。
糖糖滿心滿眼都是桌子上的吃的，嘴巴裏被媽媽喂的全是甜膩膩的糊糊，扭頭避開媽媽再次伸過來的勺子，含着碎南瓜說：“機氣，偶要恰機氣。”
“什麽機器？”
“雞翅。”陌止瞳當翻譯。
雞翅正好在陌戰手邊，他拿了一個到幹淨的盤子裏，拿刀叉給糖糖剔骨頭，笑眯眯地跟糖糖說：“曾爺爺把骨頭挑了給你吃。”
糖糖直接轉移了陌戰的注意力，沐傾顔暗暗松了口氣。
吃過飯，她接到一條來自醫院的短信。
朝暖母親所在的那家醫院。
信息上的内容大概意思是說，要家屬盡快前往醫院處理遺體。
沐傾顔一愣，想了許久，才回憶起曾經有次，自己幫朝暖母親交過住院費，當時她直接報了自己的手機号。
所以，朝暖到現在還沒将她母親從醫院帶走嗎？
想來是想解決了秦珠珠再讓她母親入土爲安。
沐傾顔把兩個孩子放在爺爺這裏，自己則開了車前往醫院。
如果她救不了朝暖，至少可以幫朝暖料理她母親的後事，好讓她不留遺憾。
朝暖母親這些天一直放在冰櫃裏，醫院的人一聽她不是家屬，凝眉道：“這種時候家屬還不來嗎？不簽字我們接下來的手續都沒辦法辦。”
“她現在沒辦法過來，我是她朋友，可以簽嗎？”
沐傾顔說完，看着盡頭放置朝暖母親的太平間房間，一瞬間有些恍惚。
腦子裏閃過朝暖母親寫下的那封簡短遺書。
“算了，你簽字也行吧。”醫務人員退而求其次，把手裏的紙筆遞給沐傾顔。
沐傾顔低頭，接過筆，筆尖壓在紙上，正要滑動，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放下筆掏出手機，看到上面閃爍着秦琦雪的名字，心裏一凜。
她已經讓琦雪不要管這件事了，現下打來電話，肯定是有什麽要緊事。
沐傾顔顧不得簽字，将東西一股腦塞回醫務人員手中，趕緊走到拐角偏僻的地方接通：“琦雪。”
“我爸已經查清朝暖的底細，知道她如今無父無母是個孤兒，不打算驚動警察了。秦珠珠雖然保住一命，但醫生說了不可能恢複地跟正常人一樣，劉月快氣瘋了，直說要殺了朝暖。”
沐傾顔喉頭像是有人狠狠掐住一般，死死用指尖掐了掌心，艱難開口：“你爺爺怎麽說？”
“我爺爺說，珠珠是他們的女兒，讓他們自己決定。”
也就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若是驚動警方，讓朝暖走法律程序，畢竟秦珠珠沒死，情況再差也就是多坐幾年牢，可要是按照琦雪的說法。
他們，是不打算留朝暖活口了。
秦琦雪見她許久不出聲，小聲出招：“要不，你現在就去報警，最起碼朝暖能活下來。”
“沒用的。”沐傾顔低啞道。
如果秦家不追究，朝暖就不會坐牢，退一萬步講，就算朝暖進去了，總有出來的一天，隻要在外面，以秦家的勢力，想要報複一個人實在太簡單了。
沐傾顔要是想保住朝暖這條命，就必須得跟秦家對着幹，這就必定會傷了陌秦兩家的交情。
而且，她難道還能找保镖護着朝暖一輩子不成，劉月要是鐵了心要朝暖償債，就耐得住等待。
不管如何，朝暖都沒有活路。
秦琦雪聽了沐傾顔的分析傻了眼，“那……豈不是死定了。”
沐傾顔眸色漸深，拇指和食指指腹捏在一起，緩緩揉動，半響後淡聲道：“還有個辦法。”
那聲音極低極低，秦琦雪差點聽不見。
可見，不是什麽好辦法。
一大早，沐傾顔出門去了趟楚家的醫院，剛出電梯，就接到了楚西幽的電話。
楚西幽這幾天隔三差五會給她打電話，有時候是他，有時候是江南煙。
網上輿論那麽大，沐傾顔又不願意讓陌禦塵知道，楚西幽擔心老三媳婦受什麽委屈，時刻盯着。
他畢竟不是這圈子裏的，還暗戳戳給時韓熙通了氣。
按理說朝暖出了事，星際娛樂作爲華晨娛樂的對家，肯定要各種買通告趁機打壓，但時韓熙放了話，公司隻是借此聲勢湊了波熱度，并沒有火上澆油。
“我聽說你一個人去醫院了？”
“恩，有點事。”沐傾顔并沒有詳說。
楚西幽那頭默了一瞬，大概猜到她此行目的，歎了口氣，最終隻是說了句：“按往常的情況，一個小時後劉月會過去，你能避則避吧。”
“謝了。”
秦珠珠的病房外面有人守着，那保镖認出沐傾顔，有些遲疑地客客氣氣說：“老爺子下過令，不讓人探病。”
“秦珠珠醒着嗎？”沐傾顔問。
“醒着的。”
“你進去問一聲，她要是不想見我，我就走。”
先不說沐傾顔好聲好語的，礙于她的身份保镖也不敢強行趕她，聽她這麽說立刻應了，隻是心裏暗想：二小姐當然不願意見她，出這麽大的事，這幾天二小姐的脾氣差到了極點。
幾分鍾後，保镖一臉古怪地走出來，驚訝地看了眼沐傾顔，輕咳了聲：“您請進。”
看着沐傾顔走進去，旁邊另一個保镖好奇地低聲問：“二小姐想見她？”
“是啊，旁的沒說什麽，隻是讓人進去，還不準我們通知老爺子。”
兩人都一頭霧水。
沐傾顔将手裏拎着的水果和牛奶放到一旁，望向秦珠珠。
秦珠珠手裏拿着手機，正玩着小遊戲，知道沐傾顔進來了，不吭聲不看人，故意拿喬。
沐傾顔接了這個下馬威，緩步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地望着她，表情淺淡，語氣倒是緩和：“身體好些了嗎？”
“你問楚先生不是更清楚？”秦珠珠夾槍帶棒的，手機裏的小遊戲顯示“game over”的字樣，她甩手扔到旁邊的被褥上，擡眼看沐傾顔。
沐傾顔笑了：“問過了，倒是沒我想得嚴重，你害死一條人命，如今換來這些，賺了。”
秦珠珠面色劃過一抹詫異，像是沒想到沐傾顔還敢這麽跟她說話。
她不敢指着沐傾顔鼻子大罵，但現下是沐傾顔有求于她，她冷嘲熱諷一番還是可以的，誰想對方一句都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