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暖動作一頓,幾秒後,轉頭看母親,眉眼彎了彎:“沒有啊,怎麽這麽說?”
朝暖母親釋然一笑,“就是最近這幾日心裏不太平靜,你沒事就好。”
“是不是躺的太悶了?”朝暖蹲在床邊,将頭輕輕靠在母親沒輸液的那隻臂彎裏。
“那倒不是,這麽些年多是這樣過來的,媽早就習慣了。”朝暖母親緩緩摸着女兒的發絲,眼中盡是溫柔,“我的暖暖長大了,能自己生活得很好,媽很開心。”
朝暖擡起眼,“隻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好。”
“媽媽年紀大了,不能陪暖暖多久了。”
“媽,你别這麽說。”朝暖抓住她的手,眼眶漸紅,聲音開始帶了哭腔:“你要好好的,一定能好起來的。”
晚上,朝暖本想在醫院過夜,被母親趕了回去。
“我好好的,還有醫護,沒什麽事,你回去好好休息,這裏睡不好吃不好的,聽話。”
深夜,醫護守着朝暖母親輸完最後一瓶液體,悄悄離開了病房。
朝暖母親本是閉着眼的,聽到關門的聲音,睜開眼,忍不住皺着一張臉翻了翻身。
她疼,全身都疼,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這些情況她不想讓醫護知道,因爲醫護會告訴女兒,所以她一直忍着,沒人的時候才能顯露出來。
時針緩緩滑到十二點。
外面的報時響了一下,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朝暖母親聽到動靜,以爲是醫護回來了,然而看過去後,入眼是一個戴着鴨舌帽的年輕女人。
“你,你是哪位?”
女人看了眼床頭的病人信息表,彎唇笑了起來:“你是朝暖的媽媽吧?”
……
沐傾顔在半夜被手機鈴聲吵醒。
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彎了彎,半響後才磨蹭着去拿床頭邊的手機。
勉強睜開惺忪的眼睛,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孫璐璐。
沒什麽事璐璐是不會這個時候打電話的,沐傾顔神色稍稍清明,接通:“璐璐?”
那邊傳來孫璐璐的哭聲:“姐,朝暖媽媽走了,朝暖被爆出來绯聞,說她跟洛樂暧昧不清,還跟一個男的在同居,怎麽辦啊?”
沐傾顔整個人從床上坐起來,驚醒了陌禦塵,他打開燈,坐起來握住她的肩膀,見她一張臉煞白,忙問:“怎麽了?”
許久,沐傾顔偏頭看他,語氣凝重:“我得立刻回江城。”
早上七點,沐傾顔坐私人飛機獨自回了江城。
陌禦塵沒辦法陪她一起,陸家公司還有不少事要處理。
她下了飛機直接坐車去了醫院。
醫院裏,因爲朝暖身份特殊,特地将朝暖母親放到了僻靜的地方。
大大的空房間裏陰冷無比,正中間放着一張床,上面鋪着一張白布,将朝暖母親的遺體從頭到腳蓋住。
朝暖癱坐在床邊,整個人雕塑一般,沒有任何表情,眼睛失神地盯着地闆的一處。
沐傾顔心疼地看着這一幕,半響才敢小心翼翼地上前幾步。
她走到朝暖跟前,蹲下來,“小暖。”
朝暖仿佛沒有聽見,像一幅靜止的畫面。
沐傾顔伸出手,握住朝暖冰涼的手,“小暖,發生什麽了?”
孫璐璐不清楚具體情況,隻告訴她朝暖母親不是死于病情,是自殺的。
一個人怎麽會突然自殺,肯定發生了什麽。
朝暖另一隻壓在地闆上的手動了動,然後狠狠縮緊。
沐傾顔聽到紙張摩擦的聲音,看過去,發現朝暖手下面壓了一張紙。
她伸過去,輕輕擡起朝暖的手,将紙拿起來。
短短兩句話,一眼就能看完。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每一筆都用盡了力氣,像是在承受着疼痛情況下寫下的。
暖暖,媽媽太疼了。我會在天上看着你,我的寶貝女兒啊,一定要幸福快樂啊。
沐傾顔又跟朝暖說了幾句話,見她遲遲沒有反應,隻好先出去,找朝暖母親的主治醫生了解情況。
“其實,是早晚的事,本就是一直拿藥吊着命的,這病治不好,而且很受罪,估計是實在疼得受不了了,才選擇……”醫生歎了口氣,表情滿是遺憾。
“割腕的傷口檢查過了嗎?”沐傾顔問。
“檢查過了,的确是自殺。”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沐傾顔掏出手機看了眼,五六十個未接來電,公司的,媒體的,四面八方的。
她捏了捏眉心,現在的情況對朝暖是緻命一擊,绯聞的通稿各式各樣,朝暖根本沒有能力去應付那些記者。
可朝暖如果不出面說明,是壓不下去的。
想了想,她給宿羽打了個電話,讓他把康哲帶到她跟前。
這次新聞中的兩個男人,一個是洛樂,另一個是康哲,實在不行,就讓洛樂和康哲出面解釋。
一個小時後,沐傾顔看着很是驚恐的康哲,冷聲問:“朝暖母親的事和你有關系嗎?”
康哲使勁搖頭,一副不想被沾惹上的樣子,“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我還給她獻血,我害她對我沒好處啊。”
這是實話,朝暖母親活着,康哲才能爲所欲爲。
現在人不在了,康哲拿朝暖沒有半點辦法。
思及此他懊惱不已,那個死老婆子命怎麽就那麽脆弱,倒是多堅持幾年啊!怎麽也得等到他和朝暖領了證。
早知道會這樣,他就應該先拉着朝暖去民政局登記。
沐傾顔看康哲一副慫包的模樣就來氣,她閉了閉眼,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東西扔到他面前。
那是一份兩頁A4紙。
“把它給我背得滾瓜爛熟一字不差,你隻有3個小時的時間,到時候我會帶你出現在記者媒體面前,你把這上面的内容原原本本給我講一遍。”
康哲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傻了眼,“這,嫂子,我記性最差了,别說三個小時,給我一天我也背不了啊。”
他從小到大連首詩都懶得背,更别提這長篇大論。
沐傾顔站起身,給宿羽使了個眼色,“看着他,不論用什麽辦法,讓他給我記死。”
“是。”
康哲壓根不被二爺和夫人當回事,所以他能使的手段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