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西幽忘了,女人最懂女人,也最能感同身受。
沐傾顔是他好兄弟的老婆,但也是江南煙的朋友。
别說支招了,沐傾顔知道事實後,恨不得能拿刀砍楚西幽幾下,哪能心平氣和又用心地給他解決問題。
陌禦塵在一旁聽着兩人的聊天内容,無語地捏了捏眉心。
西幽是真的病急亂投醫,連最基本的智商都沒了,居然拿這事問傾顔。
智商下線的楚西幽滿心憂愁,并沒有聽出沐傾顔的諷刺,思索着說:“我想過的,但是就覺得,我要是跪下了,她隻會說一句‘都過去了’,然後……”
繼續對他使用冷暴力。
說冷暴力可能有些過了,但楚西幽真的是這麽覺得的。
她就像一個提線玩偶,他說什麽她做什麽,他不說,她就半點反應都沒有。
說好聽點,是文靜,說實在點,是不走心。
陌禦塵感受着來自沐傾顔周身散發出來的濃濃的不悅,輕咳一聲,先一步将手機拿起來,關掉免提,執着手機放到耳邊,薄唇輕啓:“你以爲老婆是那麽好追回來的嗎?自己慢慢琢磨去。”
說完,他利落地挂了。
沐傾顔冷冷地斜睨着他。
陌禦塵挑眉,“你這麽看我做什麽?”
又不是他把江南煙害成這樣的。
“物以類聚。”她唇邊輕咬出這四個字。
陌禦塵:“……”
這是遷怒到他身上了?
沐傾顔一想到南煙流産,還沒了生育能力,胸口便被壓得喘不過氣。
現在有很多女人不想要孩子,但不想要和不能有是兩個概念。
南煙心裏得多難受,但她又誰都不說,一個人承擔了這麽多。
沐傾顔想着想着眼眶就有些泛紅,她想到了自己前幾次和南煙見面時的畫面,南煙一副雲淡風輕沉澱下來的模樣,那哪是長大懂事了啊,分明就是沒了對未來的希望!
但她卻沒看出來。
她這個朋友當得真不稱職!
然而她現在知道了,卻又不能給南煙打電話安慰她。提這些難過的往事,不是相當于把她的傷口揭開再撒一層鹽嗎?
陌禦塵本就是個冷血少情的人,雖然同情江南煙的遭遇,但不會像沐傾顔那麽難受。
見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瞬間慌了。
他抽出紙巾有些笨拙地給她擦淚,淡聲哄道:“等下次見面,我替你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揍他一頓有什麽用,南煙的身體已經成那樣了,你知道一個女人不能生育代表什麽嗎?”她瞪着他,“就好比你們男的下面被閹後成了太監。”
“好好說話。”他眸光冷了幾分,沒好氣地說。
說楚西幽就行了,幹嘛把他也帶上。
“我是在讓你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不行,我得明天送糖糖的時候問問蒲副會長他們那裏能不能治婦科……”她若有所思,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朝卧室走,“算了,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陌禦塵本來待在外面就是想陪她,現下自然而然地跟在她後面。
沐傾顔走進卧室,扭頭見他跟上來,先一步甩上了房門,聲音很大,力道很猛,差點撞到陌禦塵高挺的鼻子。
“你睡客房去吧。”隔着門闆,她的聲音悶悶地傳出來。
得,這遷怒的不是一星半點。
陌禦塵閉了閉眼,想殺了楚西幽。
糖糖被尿憋醒迷糊着出來上廁所,小手隔着柔軟卡通睡衣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腳上提拉着自己的小兔子粉色拖鞋,看到站在門外臉色冷沉的爸爸,抖了一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你怎麽出來了?”陌禦塵看向女兒。
糖糖挺着小胸脯奶聲道:“尿尿。”
面對如此直白通俗的回答,陌禦塵太陽穴跳了兩下,歎了口氣,他說:“我抱你去廁所。”
“偶——寄幾去。”
黑着臉的爸爸,怕怕的。
她會尿不出來的。
糖糖拒絕爸爸之後,繼續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朝廁所走了。
她慢騰騰的,從廁所出來原路返回的時候,見爸爸還在原來的地方,眼睛盯着面前緊閉着的房門。
糖糖走過去,仰着頭扯了扯陌禦塵的衣角:“爸爸,你在面門思過嗎?”
這個階段的治療,糖糖的恢複很明顯,現在的她可以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了。
正好今天陌止瞳給她講了“面壁思過”這個成語,她覺得就是爸爸現在的樣子,隻不過爸爸面對的不是牆,而是媽媽的卧室門。
陌禦塵看了女兒一眼,一時說不出話。
他思什麽過啊?
“爸爸惹媽媽不高興了嗎?”糖糖锲而不舍地繼續問,眼底深處帶着幾分幸災樂禍。
她也不困了,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精神。
因爲爸爸太高,她小手舉得有點累,便松開了爸爸的衣角,改抓他的褲邊。
陌禦塵一眼就看出這小家夥眼底裏的小心思,沉聲開口:“很開心?”
糖糖眼珠子一轉,搖搖頭。
她其實想說,如果他不跟媽媽睡了,她可不可以去跟媽媽睡,但下意識覺得這麽問了自己會很危險。
陌禦塵一點都不想去睡客房,一晚都不能忍。
他掃了眼還藏着小心思的糖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卧室,纡尊降貴地蹲下了身子,視線和糖糖的小身子齊平後,跟女兒打着商量:“你把這個門弄開,爸爸就獎勵你一瓶雪碧怎麽樣?”
糖糖眼前一亮。
這幾天她愛上了飲料,偶然一次在醫學會裏嘗到了雪碧的味道,她覺得比自己一直喝的奶奶好喝一百倍,但是她不能時時刻刻喝到,因爲家裏沒有,爸爸媽媽不給買,哥哥說那個對身體不好,也不給她買。
幾乎是立刻的,糖糖不停地點着小腦袋。
成交成交。
她還伸出小手指,煞有其事地要跟爸爸拉鈎上吊一百年。
陌禦塵不懂她什麽意思,糖糖一副無語的表情,自力更生地把爸爸的小拇指摳出來,然後打彎,給他勾上。
協議過後,糖糖走到媽媽的房門前,伸出小手掌拍了拍門闆。
然而她力道小,不知道是不是媽媽沒聽見,裏面久久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