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後,會議結束。
股東和高層從裏面啊魚貫而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欲言又止的表情。
最高層的工作人員接到了第一手的消息,然後以飛快的速度向下面的樓層傳。
“會議結束了!持有股權加起來超過百分之六十的股東們都同意了提案,我們總裁要換人了!”
“不會吧,換誰啊?”
“還沒說呢,不是,爲什麽突然來這一出啊,我們陌總把公司打理得都好啊。”
“家族企業就是變動大。”
“我萎了,我之前就是沖着總裁的顔才拼死拼活進我們公司的。”
開了一場會議,耗費了陌戰不少心力,在一堆人的簇擁下,他走出公司大門,被人攙扶着上了加長的勞斯萊斯。
與之随行的還有同樣是股東的陌清山,他隻是持有一部分股份,但本人從來沒接觸過商業上的事宜,所以從頭到尾沒發表什麽意見,參加完了會議,他扶着父親上車,然後給父親遞了杯溫水。
“爸,您會議上說了不少事,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陌戰蒼老的臉一直緊繃着,沖着兒子擺擺手,“先放下吧,不想喝。”
他看着大兒子,問道:“你對這事是什麽看法?”
陌清山咳了兩聲,看了眼父親的臉色,遲疑着将心裏的想法說出來:“衆所周知,禦塵把公司打理得很好。”
“那你在會上,怎麽還同意了?”
“因爲我看父親的意思,是有意要給禦塵點教訓,所以……”
不過陌清山沒想到的是,陌禦塵竟然整場會議都沒出現,這不以爲然的态度,不激怒父親才怪,也不能怨父親突然狠下心來要罷免他的總裁之位。
“你說得沒錯。我是想給他點教訓……”陌戰意味深長看了眼大兒子,沒繼續往下說。
相同的,他心如明鏡,知道孫子也沒有多把這總裁之位放在眼裏。
今天的他的行爲,與其說是在跟孫子賭氣,倒不如說這是他們三方的較量。
他,禦塵,還有兒媳和禦然。
一開始,是的确被二兒子死因的真相氣到了,但他不傻,回過頭來仔細想一想最近這一連串事情的發生,心裏也會有所猜測。
禦然他們雖然看起來什麽都沒做,但是從結果出發,隻要想一想他和禦塵的關系僵硬,最大的獲利者是誰,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也就不難分析了。
陌戰相信禦塵肯定也能看出來,以禦塵的性子,肯定是不會白白受這樣的算計的,抓住孫子的這一想法,他才要開今天這個會議。
誰想到這死小子竟然真得敢不來!
對于陌戰來說,兩個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否認,他是偏愛陌禦塵的,但是今天陌禦塵的行爲真得是氣到他了。
他還就真的要好好搓一搓他的銳氣。
“接下來的日子,讓禦然代爲打理公司的事。”
聽父親這麽說,陌清山驚訝地睜大眼,“讓禦然?”
陌戰點點頭:“恩。”
禦然之前當過一段時間的總裁,重新上手也不難,不會對公司造成什麽影響。
“可是他已經很長時間沒做那些工作了,估計不太好完成……”陌清山忍不住勸父親。
他是不想讓兒子重新去當總裁的。
陌清山深知自己和妻子兒子的想法背道而馳,若是讓他們聽到自己這麽說,怕是要和他反目了。
之所以這麽說,陌清山是有理由的,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禦然做事的手段和方案遠沒有禦塵的好,禦然欠缺縱觀大局的能力,他怕兒子又被短暫的利益蒙蔽,再次出事……
陌清山隻希望兒子平平安安的,遠離這些是非。
陌戰能感受到兒子的想法,心裏歎了口氣,他的大兒子就是太沒有野心了,讓人放心是沒錯,但他拿捏不了自己老婆和兒子。
“我看禦然現在性子沉澱了不少,也檢查過他手頭的工作,做得還是很不錯的,而且隻是代理總裁,如果他完成的不好,那就再換人。”
陌清山見父親已經決定,隻好點點頭,“那,行吧。”
四合院裏,康潔踱步走來走去,一臉的不安。
“我聽說會議開完了,也不知道情況如何。”她很想拉個人問一問,但是兒子說這樣顯得他們過于着急了,慢慢等,消息總會傳出來的。
陌禦然坐在沙發上,手裏夾着一根煙,看似閑适,但眼底深處也是有幾分緊張的。
他見母親一直在走,忍不住說:“媽,你先坐下,晃得我頭暈。”
康潔腳步一停,然後走過來,一屁股坐到兒子旁邊,小聲問:“要不我給你爸打個電話?”
丈夫現在肯定是知情的。
“不行,爸肯定是跟爺爺一起回來的,你給他打電話,爺爺就知道了。”
康潔歎了口氣,就這麽又過了五分鍾,門口出現了丈夫的身影,她眼前一亮,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走過去。
“結果如何,老爺子在會上都說了什麽?”她一臉急切,早已忘了掩飾自己的想法。
陌清山見妻子這樣,蹙了下眉,随即見兒子也直直地盯着自己看,隻好開口道:“爸撤了禦塵的位置。”
康潔大喜,對上丈夫的視線,輕輕咳了一下,然後掩飾性的用平靜的語調問:“怎麽會這樣,那接下來公司怎麽辦啊?”
陌清山聲音很淡:“爸打算讓禦然當代理總裁。”
康潔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要驚喜地叫出來,但随即面色一怔:“代理?”
總裁和代理總裁,雖然隻差兩個字,可是千差萬别。
“恩。”
見妻子還要問什麽,陌清山捏捏眉心:“我很累,一會兒吃了飯下午還要上班,上去睡一會兒。”
康潔兩眼一瞪,看着丈夫上樓的背影,氣沖沖地跟兒子吐槽:“都掙不了幾個錢,他那個破班有什麽好上的!”
陌禦然捏着手裏的煙,垂着眸沒回答。
康潔見狀,走到兒子身邊小聲說:“兒子,你說你爺爺是不是還防着我們呢?”
本以爲,把陌禦塵換走,理所應當地要把公司交給禦然,但現在,交是交了,但也随時能讓禦然走人的,就像是在給公司打臨時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