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西幽以爲她是覺得這還不夠，從口袋裏拿出錄音筆，放到她手上，“這是她花錢賄賂酒店人員的錄音，上面說了，讓對方在我的飯菜裏下藥，但她沒那膽子下春藥，給我下得是迷藥，把我迷暈了弄成那樣的假象。”
江南煙感受着手心裏小巧的錄音筆的冰涼表面，沒說話。
楚西幽見她依舊反應平平，有些急了：“你還沒懂嗎，她就是在設計你設計我，她即想讓我負責，又想讓你看到誤會，徹底和我沒了聯系，如果你還是不信，我把那女人押到你面前讓你好好問問。”
良久，江南煙歎了口氣，将錄音筆放到桌子上。
筆身和桌面發出一聲輕巧的碰撞聲。
“我相信你。”她說，“其實你不用費盡心思帶我來看這些，我早就知道是郝悠悠設計的你。”
這下換楚西幽懵了。
他滿臉不能理解，“你相信？”
“恩。”
“那你還……”
“我離開，結婚，不是因爲這個。”
楚西幽怒了，冷聲問：“那是因爲什麽？”
他本以爲，她是因爲這件事對他心灰意冷才果斷消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是現在她卻告訴他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被設計的！
這讓他怎麽接受得了。
江南煙垂眸，良久，她問：“楚西幽，你還記得你剛認識郝悠悠的時候嗎？”
楚西幽擰眉，不知道她爲什麽突然問一個這麽奇怪的問題，抿了抿唇說：“不記得了。”
他現在隻要想起那個女人就覺得膈應！
“你不記得，我記得。”
桌上擺着一瓶紅酒，江南煙拿起一旁的紅酒器，熟練地拔開木塞，然後倒進醒酒器裏。
她搖曳着酒杯中的紅酒，看着酒紅色的液體，上面隐約倒映出她的臉頰，無喜無波。
“我們倆的相識是因爲一場賭注，當時以爲年輕就是資本，随便玩玩而已，我是這麽想的，你也是。”
楚西幽急急解釋：“可是我現在不是了，我……”
他已經意識到她對他的重要性了。
“我愛你。”江南煙突然說出這三個字，止了楚西幽的聲音。
他望着她，心跳砰砰作響。
江南煙笑了下，如今回憶起來，隻覺得後悔，“如果知道會是現在這樣的局面，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會選擇認識你。楚西幽，我先愛上了你，所以我注定是輸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想，沒關系，哪怕那個時候你還不愛我也沒關系，你願意爲了我把天上人間賣掉，這證明我在你心裏是重要的，總有一天我們兩個可以修成正果。我抱着這樣的僥幸繼續和你在一起，裝作和以前一樣。”
“直到遇見郝悠悠，是她讓我清醒過來，讓我知道我的希望是不可能成真的。”
楚西幽聽她低落的語氣，心疼又惱怒，“和她有什麽關系？”
“認識郝悠悠後，你爲了她爽了我四次約，她的要求你沒有推脫過，看到她的時候，你眼裏有光，而你看我的時候，眼裏沒有那個東西。”
楚西幽突然說不出話。
他是這樣的嗎？
江南煙今天就是抱着和楚西幽說開的想法，雖然當回憶起這些，她依舊感到難受不已，可長痛不如短痛，還不如今天就說清楚了。
“以前的我不介意你女性朋友多，但到後來，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嬉皮笑臉，我會不高興，會嫉妒，會生氣，可我怕被你發現了就弱了你一頭，我就一直忍。爲此，我還會故意别的男人親密一點，如果真讓我找一點能安慰自己的東西，那就是每次你看到，都會笑着把我和其他男人隔開，仿佛在宣示你的主權一般，可是你不生氣……”
江南煙不知道說到哪裏時開始流淚，她偏頭看他：“這就是我們兩個的區别。”
喜歡和愛終究是不一樣的。
“南煙……”楚西幽念了一下她的名字，喉嚨發幹，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些記憶已經模糊到他徹底想不起，所以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說的那樣，連想反駁都沒資格。
“所以當我意識到你對郝悠悠的好感，意識到你喜歡追求對女人的新鮮感，我就跟你分手了。”
現在想想，江南煙覺得自己做的很對，隻是後來又忍不住犯賤，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又和他在一起了，而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月，她就撞到了他和郝悠悠在一起“睡覺”的畫面。
分分合合，那時候她是真的累了。
楚西幽蹲到她面前，揚着頭望着她，“你說的那些我真的都不記得了，是，我渾，可是我現在隻喜歡你一個。南煙，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可以嗎？你能不能和那個男人離婚，我們重新開始？”
她認真地看着他：“我和晉安結婚，不是賭氣，不是爲了你，所以我不會跟他離婚。”
楚西幽落寞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層陰影。
“我和你說這些，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們之間的問題也不是隻要我相信你就能解決的。”
“你說你愛我。”他倔強地強調。
江南煙笑了下：“是我表達錯誤了，那指的是以前，現在的我，愛過你。”
最後四個字，如同一把刀，硬生生插進楚西幽的心髒。
他身形不穩地晃了晃，把她帶過來時有多希望，現在就有多絕望。
她不是介意他和郝悠悠睡覺的事，她是已經全盤，把他這個人否定了。
“南煙，你别這麽對我……”楚西幽喑啞着聲音，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孩。
江南煙抿了抿唇，看到他這幅樣子，揚起頭，刺眼的燈光在她眼前浮起的水霧折射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又重重歎了口氣。
該說的都說過了，她也該走了。
感受到她要起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去哪兒？”
“回家。”
仿佛應景一樣，她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是晉安，估計是覺得她遲遲沒回來，問她什麽情況。
江南煙要去接，楚西幽先一步奪過，遠遠地扔到一旁。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她措手不及，她怔怔看着他：“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