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沒幾分鍾,江南煙回來。
她拎着一兜食材,把鑰匙扔到玄關處放置的玻璃碗中,一擡頭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女人,愣了一瞬。
“傾顔?”
沐傾顔站起來,望着和兩年前比瘦了不少的江南煙,心中感慨不已,“南煙,好久不見。”
老朋友好久不見,江南煙要留沐傾顔留下吃飯,讓晉安再去超市買些好菜來。
晉安離開後,江南煙若有所思看着她:“你怎麽突然來找我,有事嗎?”
沐傾顔自然不會直接把目的表露給江南煙,解釋道:“你突然不見,還換了聯系方式,我就跟你失了聯絡,前兩天聽說你回來江城了,就過來看看你。”
江南煙低頭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是故意跟你們斷開聯系的……”
隻是那個時候,心裏煩悶,隻想找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靜一靜,原本也沒打算換聯系方式,隻是陰差陽錯的,她去的地方沒有一點信後,後來有次,一塊山上掉下的石頭把她手機碾了個粉碎。
江南煙看向沐傾顔:“你出車禍我去看過你,前些日子回來,聽說你醒了,本來想抽個時間去看你的,但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時機。”
沐傾顔知道這是說辭。
因爲她和陌禦塵是一體的,而陌禦塵又和楚西幽是過命的兄弟,江南煙要是有心斷開和楚西幽的牽扯,自然不會想跟她多聯系。
“沒關系,我早就恢複好了,現在來看你也是一樣的。我剛剛聽晉先生說,你之前去災區當志願者?”
“恩。”江南煙也沒有要隐瞞的意思,“我有天在街上走,接到一個傳單,是呼籲有條件的人去災區支援的公益宣傳,我看了看内容,還挺感興趣的,就去了。”
“感興趣?”沐傾顔饒有興味地說。
江南煙臉色有幾分尴尬,然後咳了兩下,瞥她一眼,“好了,不說這個了。”
“行,不說這個,談談你老公呗,你突然就結婚了,都不告訴我們一聲的嗎?還把不把我當朋友了?”沐傾顔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架勢。
“知道的人不動,也沒有大張旗鼓,就隻是通知了雙方的父母,連酒席都不打算辦的,所以就沒告訴你們。”
沐傾顔眸色一閃,順着往下問:“爲什麽啊?”
莫非真的是有什麽隐情?
江南煙聳聳肩:“沒錢呗,我們家欠了一屁股債,晉安是小康家庭,兩家都不寬裕,隻能一切從簡,反正是爲了生活的,兩個人,一個住處,就也夠了。”
“你現在好淡然,完全不像以前的你了。”沐傾顔忍不住說。
以前的江南煙,脾氣火爆,滿口髒活,是個被家裏慣壞花錢大手大腳的大小姐,整天跟着一堆狐朋狗友鬼混。
如果說以前的她是一瓶一路辣到喉嚨的威士忌,如今的江南煙如一壺沉澱下來的清酒,前味淡然,後味無窮。
和江南煙晉安一起吃了頓飯,沐傾顔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她開口告辭的時候,江南煙把她送到了樓下。
上車前,江南煙叫住她,“傾顔?”
沐傾顔扭頭,四目相對,江南煙扯了扯唇,“我現在挺好的,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也不想再有所改變,你懂嗎?”
沐傾顔默了許久,望着她開口說:“懂。”
江南煙替她關上車門,揮手看着車子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才轉身回家。
沐傾顔剛進家門,一個粉色的小團子便撲了過來。
她彎身熟練地将糖糖抱起來,見女兒嘴唇一圈黑黑的,愣了一下:“你又亂吃什麽了?”
糖糖趕緊舔了下小嘴巴。
沐傾顔騰出一隻手,指腹擦過糖糖的嘴角,然後舔了下那黑色的東西。
“巧克力?”
沐傾顔看向不遠處的桌子,那裏扔着一張巧克力包裝紙,裏面朝外,被拆的慘不忍睹,一看就是糖糖的傑作。
她擰眉,看向糖糖:“誰給你弄的巧克力?”
糖糖還沒吃過這零食,她本來吃糖吃得夠厲害了,陌禦塵和瞳瞳也不會閑着沒事讓糖糖接觸這些東西。
糖糖眨巴着眼睛,裝迷茫。
“快說。”
糖糖眼珠骨碌骨碌了兩圈,指了下落地窗的方向。
沐傾顔看過去,在外面看到了背對着他們正在抽煙的楚西幽,她把糖糖放到地上,然後大步走過去,推開落地窗的門張口就是指責:“楚西幽,誰讓你買這些東西的!”
“啊?”楚西幽愣了一下,“買什麽了?”
“巧克力那些零食。”
“哦,我之前出去買煙的時候帶着那丫頭的,順便給她買的。”楚西幽不以爲然地說,随即自己反倒也不滿了:“我說,你管得夠嚴的啊,這麽大的别墅連盒煙都沒有。”
“我家戒煙。”沐傾顔理直氣壯地說,然後看着楚西幽手裏剛吸了一半的煙,蹙眉道:“趕緊掐了。”
因爲有兩個孩子,陌禦塵早就自覺地清了所有的煙,讓宿羽他們拿去分了。
楚西幽隻好掐滅了煙,他指了下裏面正站在茶幾旁邊拿着巧克力包裝紙盯着看的糖糖,問:“我還沒問呢,糖糖怎麽又被送過來了?她父母又忙了?”
“啊——恩。”沐傾顔敷衍地應了一聲,回頭見到糖糖的動作,立刻看穿這小妮子想幹什麽,趕緊上前把巧克力紙搶了過來,扔到垃圾桶裏。
這丫頭是想記住這零食的樣子,以後好繼續要。
楚西幽跟着走進來,不怎麽在意這一大一小的互動,忍不住問:“怎麽樣,你和她都聊什麽了?”
他今天一直待在陌禦塵這邊,就是要等着沐傾顔回來,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聽此,沐傾顔抓着糖糖小爪子的手一停,有些不敢看楚西幽。
她不知道該怎麽委婉地跟他表達南煙的意思。
楚西幽眯了眯眼,看出她的顧慮,直言道:“你說吧,我還有什麽承受不了的。”
舔了下唇瓣,沐傾顔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問:“你現在對她是什麽情感?什麽想法?”
楚西幽垂眼,把玩着手裏的煙盒,半響後開口:“我想和她在一起,一輩子。”
“如果我讓你以後别再糾纏她了,就讓她現在安安穩穩的生活,你做得到嗎?”她又問。
這次陌禦塵沒想,直接就回答:“做不到。”
沐傾顔聳聳肩:“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其實你也應該能想到我能帶回來什麽消息,但是你自己心裏早就做好決定了不是嗎?”
“她,是真的打算就這麽過一輩子?”
“據我觀察,是的。”
每個人的需求都不同,有人需要的是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有人喜歡細水長流的安逸,沒有哪個對哪個錯,隻是看哪一個更适合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