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禦塵什麽時候被這麽無視過,也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忤逆他。
他凝目看着女兒,過了幾秒後擡頭看向正好從樓上下來的女人,冷聲指責道:“你看看你把她慣成什麽樣了?”
沐傾顔在樓上聽到他們的對話就知道發生了什麽,現在聽到突如其來的指責,氣笑了。
她反手指了下自己:“我慣的?”
是誰因爲糖糖不小心磕了下桌角讓人把家裏全部帶有棱角的東西給包上軟布的,又是誰因爲女兒去碰了院子裏遊泳池的涼水感冒了把泳池給填平的?
“你自己有多沒底線你自己不清楚嗎?”沐傾顔回擊道。
糖糖不知道自己是戰火源頭,還美滋滋地舔了舔小嘴巴,像是在回味甜味。
陌禦塵當沒聽見,抱着糖糖去廚房給她沖奶粉喝。
陌止瞳安安靜靜地在一旁,擺弄着手裏的迷你骨骼支架。
這是他從醫學會裏拿過來的,每根縮小型的骨頭上都要吊牌,有這塊骨頭的介紹,算是他最新寵的玩具。
沐傾顔走到瞳瞳跟前,坐在旁邊陪兒子一起看每個吊牌,看了會兒見上面都是晦澀難懂的術語,問道:“瞳瞳覺得學習得吃力嗎?”
陌止瞳不在意地撇了下嘴,回答道:“不吃力。”
“那你以後想繼續研究這些東西嗎?”沐傾顔覺得,瞳瞳長大後當個拿手術刀的厲害醫生也不錯。
然而陌止瞳聽出媽媽的意思,搖搖頭,“我不想要當醫生。”
“爲什麽?”
陌止瞳看了眼媽媽,像是不理解媽媽爲什麽要問爲什麽,但還是耐着性子,聲線平平地解釋:“多髒啊……”
要去碰别人的皮膚和血液,他想想就難以忍受。
沐傾顔一時說不出話。
她忘了兒子是有潔癖的。
這方面陌止瞳繼承了陌禦塵,好在糖糖沒這毛病,讓着小妮子在泥地裏打滾她都樂意。
“既然如此,爲什麽瞳瞳要學這些啊?”沐傾顔突然不懂兒子的意圖了。
她看他每天學得挺認真的。
陌止瞳直接回答:“這樣爸爸媽媽或者妹妹生病了,我就可以給你們治病了。”
他學習醫術是爲了他們幾個人。
沐傾顔突然感動得說不出話。
之後,沐傾顔拿同樣的問題問陌禦塵,“你智商那麽高,小時候就沒有想過長大當個救死扶傷的醫生?”
陌禦塵半分沒猶豫,直接回答:“沒有。”
“爲什麽?”
“我嫌髒。”
潔癖可以忍一時,但總不能吃力不讨好地忍一輩子。
還真是親父子。
陌禦塵想到什麽,看向她,“而且,我的手是拿槍的,不适合拿手術刀。”
上陣沖鋒,殺人他在行,救人……還是算了。
……
宮喻臨躺在床上,看着牆上的表一秒一秒地走着。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已經來A洲了多久了,還差三個小時就是一周的時間了。
妹妹還是一點下落都沒有。
他身爲哥哥,卻隻能在這裏幹躺着數時間。
“洛樂。”
宮喻臨沙啞出聲,待洛樂看過來,他問:“你說,我妹還活着嗎?”
洛樂默了許久,認真地說:“活着。”
肯定還活着的。
那丫頭吉人自有天相。
宮喻臨絕望地閉上眼睛,雖是這麽期冀的,可是,随着時間越來越長,他已經越來越看不到希望了。
“沐傾顔能找到我妹嗎?”
“之前你父親雇傭她,不也是相信她的實力,這次她和陌禦塵一起,應該是穩操勝券的。”
雖然洛樂很不想承認陌禦塵的實力,但陌禦塵肯定能力在傾顔之上,他們兩人一起合作,找到宮喻曉的幾率是很大的。
“那就好,那就好。”抱着這樣僥幸的心理,宮喻臨就這麽睡着了。
清晨。
第一縷陽光灑進來的那一刻,宮喻臨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如今的他對于鈴聲特别敏感,兩秒後立刻從床上彈起來接。
那頭是國内警局的人,他們說,宮喻曉的手機定位終于有顯示了,定位地點在M國,不過電話還是處在無人接聽的狀态。
聽此,宮喻臨的心提了一下又重重垂落,他看向另一張床上被吵醒後坐起來的洛樂,沉聲說:“我妹在M國,不在這裏。”
洛樂聽此,和宮喻臨同樣的心情,松了一口氣後又緊張起來。
這代表宮喻曉和A洲這邊的綁架案沒關系,但是她依舊是處于失蹤狀态,隻不過地點換成了M國,而且,這代表他們這些天在這邊的努力都是白費的。
他們變相耽誤了一周的時間。
宮喻臨挂了電話後就起床收拾衣服,洛樂不放心地說:“手機在M國不代表她人就在M國吧,而且,黑船上不是查到了你妹的名字。”
宮喻臨将行李箱一拉,豎起來,表情多了幾分怒意:“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那麽多,怎麽就能确定那就是我妹呢,而且如果她在A洲,爲什麽平白無故手機會在M國顯示定位。我耽誤得起,我妹耽誤不起。”
洛樂沉眸,想了想說:“我先告訴傾顔一聲。”
宮喻臨現在正惱沐傾顔呢,聽此扔了句“随便”,便拉着皮箱準備離開A洲。
若不是他們查到了所謂的“宮喻曉”的名字,讓他在酒店裏苦等這麽久,說他做什麽都是無用功,說不定他早就在M國找到喻曉了。
沐傾顔聽完洛樂的話,想了想說:“你和宮喻臨先去M國看情況,配合當地的警局找人,這邊我繼續查着,兩手準備。”
洛樂說:“好。”
頓了頓,他繼續說:“你也要小心。”
“恩。”沐傾顔放下電話,看向旁邊的男人:“宮喻曉的手機在M國顯示定位了,但處于打不通的狀态。”
陌禦塵表情嚴肅了幾分,食指放在旁邊的扶手上點了幾下,沉聲道:“我們打草驚蛇了。”
沐傾顔點頭,聲音同樣很低沉:“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其他的失蹤人員沒反應,就唯獨宮喻曉的突然有了線索,這就說明,不是國際刑偵大隊接手讓對方害怕了,而是他們在查關于宮喻曉的情況,讓對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