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倉裏,慕若城已經在凳子上坐了長達五個小時,聽到亂糟糟的動靜,他不悅地偏頭看向門口,當看到陌禦塵時,目光凝滞了一下,随即泛着刺骨的冷意。
看到慕若城,陌禦塵立刻望向盡頭緊閉着的手術室門口。
那一刻,原本壓在心頭的失望和不悅消之殆盡,他大步走向前,死死地看着手術室的門。
慕若城站起來,攔住陌禦塵的路,然後不滿地看着他:“誰讓你來的?”
焱傾雪在後邊好不容易控制住瞳瞳,兩手抓着瞳瞳的兩個胳膊,不讓他亂動,提醒道:“别亂跑,一會兒走丢了怎麽辦?”
陌禦塵隻是問:“她在裏面?”
他表面冷靜,一顆心卻惶恐不安到了極點。
所以,她沒有出現,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沒辦法去找他和瞳瞳……
慕若城冷笑一聲:“這不正和你的心意嗎?反正,她不死,也總有一天會被你害死。”
一想到出事前的最後一幕,慕若城心裏的憤怒便燃燒起來,他看着陌禦塵的臉,若不是這個男人手裏還抱着糖糖,他早就一拳揮過去了。
糖糖感受到來自兩個男人之間震懾,害怕怕地把臉埋進爸爸脖子裏,小身子盡量縮成一團。
知道眼前的人什麽都不會說,陌禦塵也不屑跟他浪費口舌,扭頭,看向焱傾雪。
不需要這個男人開口,焱傾雪便走上前,歎了口氣:“她爲了完成任務,在炸彈的前一分鍾,自己又跑回了大樓,以保證人質全部安全。”
聽到人質一詞,陌禦塵眯了眯眼:“奧斯克州綁架案?”
焱傾雪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點點頭,“是。”
奧斯克州的政府不敢冒險,便巨額尋求基地幫助,這次任務,派出的正是慕若城和沐傾顔。
他們到了才發現,這次任務,超出想象得難。
奧斯克州的人怕他們不接,特意隐瞞了一部分真相,比如對方的恐怖團隊有多可怕,比如所有人質是被分散開在整棟大樓的。
這種難度不是兩個人就能夠完成的。
按理說,這是奧斯克州的人違約,慕若城和沐傾顔大可放棄,可是沐傾顔爲了完成此次的任務,硬着頭皮接下了。
最後的關頭,綁在最後一個人質身上的炸彈馬上要爆炸了。
那位人質是個政府女官員,已到中年,和沐傾顔一樣,有兩個孩子。
慕若城知道已沒有救出來的希望,拉着沐傾顔向外跑。
一開始沐傾顔也跟着他的意思走了,但還有一分鍾的時候,她虛晃一招,趁慕若城去開車的時候,又跑了進去。
沐傾顔拿掉了人質身上的炸彈,但她不會拆,沒辦讓倒計時停止,隻好帶着人質跑到盡可能遠的地方,躲到一塊虛掩的隔闆下面。
爆炸的那一刻,地動山搖。
沐傾顔和那位女官員渾身是血的被人挖了出來,然後便馬不停蹄地送往醫院。
慕若城知道奧斯克州的醫療比不過A洲,便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帶了回來,讓基地的醫師救治,直到現在。
他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在知道任務的難度後,沒有立刻帶着傾顔回來,而是順着她的意思将任務繼續執行下去。
他很了解沐傾顔的想法。
她誰都不想欠,這是她自己的罪,她并不想連累他,所以,一開始她才那麽聽話地跟着他離開,讓他以爲她是真的抱着離開的想法。
向來惜命的沐傾顔變了,變得願意爲了陌禦塵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陷進危險之中。
一想到這一點,慕若城的心便一抽一抽地疼,無奈又嫉妒。
當聽到沐傾顔現在的情況有多危急,陌禦塵閉了閉眼,
口袋裏那枚U盤冰涼,卻像是一塊燙手山芋一樣。
那是她用命換來的。
慕若城是知道當年的那場任務的,但他從始至終不覺得沐傾顔有任何錯,隻是不巧的,任務的對象是陌禦塵的父親罷了。
他看着陌禦塵,鄭重道:“你父母的死我很遺憾,或許你們天生就不應該在一起,這麽回想起來,你們兩個的認識便是一個錯誤。如果你沒辦法真的原諒傾顔,就趁早消失在她眼前,退出她的世界。不然,她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陌禦塵扯唇:“我消失,好給你機會嗎?”
慕若城抿唇,随即同樣笑了一下:“她本來就該是我的。你以爲我不知道,你那麽害怕,那麽恐懼,不就是覺得自己比不過我在她心中的分量,别忘了,當初第三者插足的人是你。”
論卑鄙,誰比得過陌禦塵。
兩個挺拔高大且都俊美非凡的男人對峙着,陌禦塵聽完慕若城的話,瞳孔緊縮了下,然後,把懷裏的糖糖交給了焱傾雪。
焱傾雪有預感,機智地先一步捂住了糖糖的眼睛。
果然,下一秒,陌禦塵一拳揮向慕若城。
情敵見面本就分外眼紅,更何況兩人一直視對方爲眼中釘肉中刺。
兩人身手都厲害,一時間動靜不小。
焱傾雪自知自己的三腳貓功夫也沒辦法把兩人拉開,隻好一手抱着糖糖,一手拉着瞳瞳不停地往後退,省得傷到兩個孩子。
首領的侍從匆匆跑過來,看到這一幕,一邊暗歎首領的料事如神,一邊趕緊上前說:“二位别打了,驚擾了moon特工的手術就不好了。”
這話一出,兩人在同一時刻收了手。
恰好這時,手術室的門被打開,幾位基地裏極有權威的醫師從裏面走出來。
陌禦塵看到,大步走過去,周身泛着冷冽之氣,問走在最前面的醫生:“她怎麽樣?”
醫師沒見過眼前的男人,但被他的氣場震懾住,下意識服從般地回答:“情況不妙,還沒有脫離危險,得用猛藥。”
他已經讓人去取了。
一聽這話,外面的人皆倒抽了一口涼氣。
出事的時候,沐傾顔是護着那個女官員的,所以,她身上的傷極重,能撐到讓慕若城把她帶回來實屬不易。
陌禦塵看了眼剛打開就又在緩緩閉上的手術室門,如鲠在喉,突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眼底泛着赤紅,突然上前,兩手死死抓住正在阖上的兩扇門,用力地把它拉扯開,大步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