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會會長壓抑着内心的喜悅,想要跟沐傾顔握手又怕顯得太唐突,清了清嗓子問:“慕小姐是吧,我剛剛看你拉琴的手法有些熟悉,故意斷開節奏,指尖卡頓的習慣和宋轶宏大師很像,你和宋大師有什麽淵源嗎?”
宋轶宏的名聲在音樂界是很出名的,因爲他不光擅長大提琴,還擅長很多别的樂器,包括鋼琴。
姬雅曾經想跟他老人家學鋼琴,但是被他說資質不夠駁回了。
協會會長屬于聲音洪亮的人,盡管沒有拿麥克風,但在安靜的氛圍下,大家都能聽到他在說什麽,包括台上的姬雅。
聽到可望不可及的老前輩的名字,姬雅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向沐傾顔。
大提琴會長說什麽?
這個女人和宋轶宏認識?
怎麽可能!
沐傾顔沒想到自己隻是拉了一首曲子,就被眼前的中年男人看出了自己和宋老師的淵源。
她拉琴的指法是宋轶宏教的,所以無形中帶着點他的影子,尤其是宋轶宏獨創的奏曲技巧,沐傾顔剛剛有用到過。
沐傾顔今晚沒有要出風頭的意思,以她現在的身份,風頭越盛越不好,但是已經被人看出來,欺騙下去也不太好,隻好微微點頭:說了句:“我師從宋轶宏老師。”
協會會長暗暗吸了一口氣,想到了二十年前的一件事。
随即,他估摸了一下眼前女孩子的年齡,試探着說:“我聽說,宋老師在晚年的時候收了個關門弟子,莫非……”
沐傾顔抿唇,關門弟子說得有些隆重了,不過她的确是宋轶宏爲數不多的徒弟之一,且是最後一個。
“是我。”
聽到沐傾顔的話,衆人都面露驚訝。
就連坐在最前面的葉老爺子,都深深看了沐傾顔一眼,随即目光投向台上的姬雅,眼中已露不悅。
姬雅身爲葉家的準兒媳,竟然丢了這麽大的臉!和葉家相比,更覺得沒面子的是姬雅的父母。
女兒竟然在訂婚宴這麽重要的場合上犯了這麽大的錯,而在之前主持人介紹姬雅身份時,還應他們之前的要求給姬雅添了個鋼琴天才的稱号。
本來是爲了給兩家長臉,現在對比一下宋轶宏的關門弟子,就顯得過于虛張聲勢和目中無人了。
更丢人的是,姬雅剛剛還批評了對方的演奏方式,把高級看成生疏,将無知凸顯得淋漓盡緻。
雖然沒人敢直接諷刺出來,但大家看在眼裏聽在耳裏,心裏都有數。
姬雅直接僵在了台上。
她沒想到,就是随口讓一個女人上來拉個琴,對方竟然是享譽世界級的大師生前的關門弟子。
葉北璘見此場景,頭疼不已,面無表情地壓低聲音在姬雅耳邊說:“還嫌不夠丢人,趕緊下去!”
姬雅不甘心地死死捏着裙擺,長長的假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熊熊怒火和嫉恨。
她忿忿下台,誰都沒理地走回後台的房間。
角落裏,趙悅彤見姬雅一個人落單,眼中閃過一抹深意,悄悄放下了手裏的托盤,朝着姬雅消失的方向走。
另一邊,大提琴的協會會長如同看到了滄海遺珠一樣,對沐傾顔再三發出邀請:“你這麽高的水平不展現出來實在是太屈才了,進提琴協會如何,隻要你進去,就是副會長!”
沐傾顔聽此,很是詫異。
這個大提琴協會沐傾顔曾經聽說過,這可不是簡單的一個愛好者組織,高标準高要求,想進入協會的人都是大提琴手中的佼佼者,不少人以能進入這個協會爲目标,将其當成畢生的追求。
雖然很榮幸協會會長這麽高看她,但沐傾顔志不在此。
她曾答應過宋老師,會将他的才藝傳授給他人,不讓他的獨門創作失傳,但并不是現在,現在的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老師過贊了,我其實挺久沒沾琴了,還沒能力進入協會。”
協會會長見狀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不能強人所難,他想到她上台前說的話,眼前一亮,看向白茶:“我剛剛聽到慕小姐說,陌夫人的才藝在其之上。”
白茶生怕又有人讓她表演,趕緊說:“這是慕染的謙虛之詞,我不如她的。”
見慕染實在沒有要參與協會的意思,會長還是不願放棄,給慕染遞了名片,留了彼此的聯系方式:“如果你想加入,或者想繼續拉琴,都可以找我。”
沐傾顔感激地沖他點點頭:“謝謝老師。”
待重新坐下,白茶動作很輕地給她鼓掌,稱贊道:“好厲害,你都不知道剛才你在台上,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沐傾顔随意地笑了下,目光掃及一圈,突然一滞,斂了笑意。
“怎麽了?”白茶問。
沐傾顔目光冷了冷:“趙悅彤,不見了。”
畢竟隻是訂婚,儀式很簡單,現在台上已經沒了人,賓客們都開始用起晚餐。
陌禦塵見沐傾顔突然起身往外走,仔細看了看,并不是洗手間的方向,垂眼問白茶:“她去哪兒?”
“她去洗手間。”
陌禦塵冷冷看她一眼,白茶吓得一哆嗦,趕緊說:“她看到趙悅彤了,怕她做什麽壞事,去看看。”
趙悅彤。
陌禦塵腦子裏回想了一下這個人物,發現淺淡到幾乎沒有。
白茶見狀,補充了句:“我姑姑的女兒。”
陌禦塵想起來了。
“你照顧下瞳瞳。”跟白茶說完這句話,他站起身,朝着沐傾顔離開的方向走去。
沐傾顔找了一圈,沒發現趙悅彤的蹤迹。
她正要往回走,看到沖着她走過來的男人,腳步一怔。
“你怎麽來了?”
“找你。”
“有事嗎?”
陌禦塵沒回答,隻是看向四周:“沒找到人。”
“恩,不知道去哪兒了。”
沐傾顔聳聳肩,反正她也是好心,沒找到人就算了。
“走吧。”
沐傾顔打算跟他一起回去,當路過一個房間的時候,突然聽到裏面傳出聲音。
“賤人,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