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将沐傾顔滿肚子的詭辯堵得一幹二淨。
她一時說不出話,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他竟然還在斤斤計較這個點。
和那夜醉酒失控後兩人都佯裝不知不一樣,經曆了昨晚,她再也沒臉說出什麽雇傭期間兩人保持正常距離的話了。
想到之前信誓旦旦地說不會把持不住的自己,她就覺得丢人。
轉眼間,陌禦塵已經做好了午飯端上來。
簡單的兩菜一湯,卻被他做得色香味俱全。
見他沒有戳穿和詢問的意思,沐傾顔暗暗地松了口氣。
之後的一個白天,他還是将她當保镖一樣對待,除卻昨晚兩人親密,和往日沒什麽不同。
沐傾顔漸漸意識過來,他自始至終都在等着她主動的坦白和交代,她不說,他就等着,她假裝,他就陪着她演。
就這樣,兩人看破不說破,維持着那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
晚上,楚西幽過來找陌禦塵去酒吧喝酒,發覺這兩人氣氛有些微妙。
他見moon全程低着頭,和老三連正常的視線交流都沒有。
他眼中浮現出一抹喜色,這是有矛盾了?
挺好!
“咳咳,老三,走吧,陪我喝酒去。”楚西幽邀請自家兄弟。
正好陌禦塵心情煩悶,應了一聲,起身要跟楚西幽出門。
沐傾顔見狀,下意識要跟上去,他停住腳步,轉身道:“你不用跟着,要是想走的話直接離開就行。”
這還是當他保镖以來,他第一次不讓她跟。
她失落地垂下眼:“哦。”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她手垂在身側握緊又松開,良久,她歎了口氣,找了張紙,給他留了一個“我回去了”的字條,然後鎖好門離開。
一晚上沒回去,她得趕回去看看糖糖。
車庫前,陌禦塵懶散地靠在車旁,也沒心情開車,直接将車鑰匙抛給楚西幽。
楚西幽揚手在空中接過,當注意到車鑰匙旁邊挂着的裝飾,忍不住吐槽:“老三,你怎麽用這麽騷氣的鑰匙鏈?”
還黑玫瑰呢。
一點男人的硬氣都沒有。
楚西幽突然眼尖注意到什麽,湊近了看,發現這玫瑰的針線過于粗糙了。
這看着……想親自做的。
楚西幽自然知道不可能是老三閑着沒事自己給自己繡朵玫瑰花,這十有八九是别人送的。
而且,玫瑰花,這不是示愛嗎?
楚西幽偷看了陌禦塵一眼,試探着說:“不好看啊,要不我給你取了?”
他慢悠悠擡眼看他,自出門後頭一次出聲:“你動下試試。”
楚西幽一聽這口氣,還真沒膽子動了。
他抱着猜疑的心情上了車,發動車子離開。
……
沐傾顔回到基地,剛鑰匙打開門便聽見糖糖清脆悅耳的笑聲。
她走進去,一點都不意外地看到了慕若城。
她知道他會來。
慕若城正抱着糖糖在給她喂飯,糖糖不老實吃,他就耐着性子哄。
她将鑰匙放在玄關,換了拖鞋走進去,然後安靜地坐到了旁邊。
他聽到她回來的動靜,也沒回頭,仔細地将飯喂完,把糖糖重新抱回了兒童椅裏。
沐傾顔抱着小腿,将下巴壓在膝蓋上,看着他做完這一系列動作重新回來後,才開口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昨晚。”
他等了一夜,能猜到她和陌禦塵都發生了什麽。
聽到這個回答,沐傾顔再度陷入了沉默。
慕若城将溫水放到她面前,看着她現在的防禦标志動作,就知道她像小時候一樣,陷入了難題。
看着往日那雙明眸如今滿滿地都是愁緒,他心裏一痛,她的所有爲難都是爲了别的男人。
他從小呵護到大的小女孩終究還是長大了。
哪怕他再不願意相信,他還是不得不承認,從七年前他出國的那一刻,一切就都錯了。
好像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兩個就越來越遠,不管他怎麽努力,都回不到從前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她悶悶地說:“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我是誰。”
慕若城垂下眼,從那天晚上在基地外面看到陌禦塵,他就知道這個男人早已知道了,那極具侵略性和占有性的眼神,陌禦塵隻有面對傾顔的時候才會露出。
哪怕送過去一個替身,還是糊弄不了陌禦塵。
“你打算怎麽辦?”他出聲問。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不敢說。我不敢告訴他真相,我也不敢告訴他糖糖的存在。”
陌禦塵早晚要知道真相的,因爲她會告訴他。
可是她不敢賭,她不敢賭她的下場會是什麽樣的。
沐傾顔承認自己有私心,如果最終他不要她,如果他的選擇是摒棄她,好歹她還有個糖糖。
以他的手腕,她想搶回瞳瞳肯定難如登天,與其最差的後果是兩個孩子都得不到,她還不如先藏一個。
最差的結果她真的賭不起。
慕若城清楚她的所有心理想法,也知道她的掙紮和痛苦,良久,他擡手将她的頭壓在自己胸膛,飽含磁性的聲音深沉安慰道:“我的moon什麽時候都不用害怕,怎麽想就怎麽去做,我永遠在你身後,不管發生什麽我都給你解決。”
沐傾顔聽着他的話,眼中湧出淚。
她活了這麽大,最後傷害最狠的卻是最不想傷害的兩個人。
她艱難出聲:“你不應該再管我的。”
慕若城仿佛被這句話逗笑了,感歎道:“我不管你誰管你啊。”
守護她好像是他出生就認定的事情。
他們兩個就像兩個野孩子,像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是彼此依偎着長大的,從小,他就決定做她的大傘,爲她遮風擋雨。
慕若城是潤物細無聲地侵入沐傾顔的點點滴滴,她依賴他,信任他,對于沐傾顔來說,慕若城是比養父還能帶給她安全感的親人,兩人從相識到相戀好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交往的時候,沐傾顔自己都分不清慕若城在她心中的地位,到底是親情多一點還是愛情多一點。
相比下來,陌禦塵對待沐傾顔的方式就激烈得多。
他以極其野蠻霸道的方式闖入她的世界,逼得她無路可退,以最極端的強硬手段占有和禁锢她的身心。
他從沒給過她說不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