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她拆開刺繡包,裏面的線團和針掉出來。
沐傾顔一樣樣材料擺好,然後開始認真研究包裝後面的教程。
他離開後,陌禦塵和moon兩個人就不會再有交際了,估計下一次見面就是她完成任務拿着資料站到他面前,恢複身份然後贖罪的時候。
每次一想到這裏,沐傾顔的整個心情都會直滑谷底,對于未來的忐忑和足以預知到的黑暗讓她很難開心起來。
失神了十分鍾,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晃晃頭,提醒自己别再去想。
後悔過去自艾自憐沒意思,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要盡量用自己的能力去補救,這是她一貫的人生信仰。
反正睡不着,那就做個紀念品送給他,給這些天留下個實質性的回憶吧。
沐傾顔挑的圖案是一朵造型别緻的黑色玫瑰花,繡起來不難,但對紋路要求極高。
時針指向了兩點。
如果是兩年前的沐傾顔,肯定想不到兩年後的一天晚上,她會熬夜坐在床上,認真地給陌禦塵繡玫瑰花。
長時間不動會讓肩膀很酸痛,她肩膀上還有傷,有點雪上加霜的意思。
繡個十分鍾,她就得稍微動一動身子換個姿勢,不然肩膀受不住。
繡了不到一半,就被針紮了十幾下,吃痛地拿兩隻手指捏住被紮出血的地方。
沐傾顔不由想到了以前,自己變成白茶後剛認識陌禦塵的那段時間,爲了給他做一個小玩偶哄他開心,十根手指都快被紮成篩子了。
歎了口氣,她認命地甩了甩手繼續繡。
天蒙蒙亮的時候,玫瑰花終于成型了。
雖然上面的紋路有些地方歪歪扭扭的,但是離遠了看還是很完美的。
沐傾顔将手臂伸直,隔着二十厘米遠看着自己的作品,滿意地點點頭。
緊接着,她突然想到了個問題。
她要用什麽理由把這東西送出去呢?
現在的她好像沒有任何立場啊。
而且,就算她腆着臉送出去了,他肯定會立刻就扔了。
不對,他壓根就不會收。
扔了倒還行,但要是他連接都不接,多尴尬。
沐傾顔“嘶”了一聲,開始有些爲難。
……
一個剛做手術取出彈片的病号才在醫院待了不到兩天就要出院,這種情況醫院是肯定不會放人的,但有陌禦塵出馬,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上午九點,陌禦塵到病房的時候,手上拿着一沓已經辦妥的出院手續。
此時的沐傾顔已經換下了病号服,穿着便服在等他。
見他進來,她站起身,面對男人充滿壓迫感的視線,對他說:“我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她沒行李,孑然一身很輕松。
陌禦塵開車載着沐傾顔出醫院,從停車場裏上來的時候,感應欄杆遲遲沒有擡起來,陌禦塵不耐煩地敲了敲方向盤,最終下車去看什麽情況。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沐傾顔想到什麽,扭頭側身,将自己一晚上的成果偷偷塞在了他扔在後座上的外套口袋裏。
不管怎麽說,她是送出去了。
陌禦塵回來後,捕捉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輕松,疑惑地多看了她幾眼。
路上,兩人都緘默不言。
最後還是沐傾顔忍不住先開了口,“這次任務能順利完成,多虧有你,我聽說我們合作雙方無人犧牲。”
“恩。”他漫不經心地應,對于她這種“官腔”半分不感冒。
沐傾顔低着頭,兩隻手搓着,腦中思忖着說話的語氣和尺度:“之後估計就見不到面了,謝謝你不計較那五千萬。”
她話裏沒幾分真心實意,并沒有負罪感,反正卡是他女兒給沖進馬桶的,而且他的錢一輩子都花不完。
聽到這話,陌禦塵倒是有了點反應,偏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複雜,沐傾顔隐隐從裏面讀出來了些許的無語。
他無語什麽?
估計是全程的心思都放在想跟他多說幾句話上面,沐傾顔沒注意到車已經開到了地方。
聽到他說了聲“下車”,她才反應過來,準備推車門。
目光觸及到車窗外,她拉門把手的動作一滞,緩緩扭頭看向他:“怎麽來這裏了?”
這是他家啊。
陌禦塵沒回答,直接下車,繞過車頭後見她還穩穩當當的坐在那裏,蹙眉,伸出手,沖着她的車門敲了幾下,示意她下來。
她已經察覺出不對勁,白嫩的手指搭在窗沿邊緊了緊,緩聲說:“我要回去。”
“等會送你回去。”他頓了頓,補充道:“我不知道基地在哪裏。”
沐傾顔露出了然的表情,怪不得呢,她都忘了基地位置保密,不是内部人是不知道地址的。
不過一會兒她也不會告訴他基地的具體位置的,這是基本的職業素養。
沐傾顔邊下車邊想一會兒讓他把她送到哪條街道比較合适。
進門後,撲面而來的是清雅的花香味,這房子收拾了一番,和她上次來不太一樣。
院子裏種了下花,房子的卷簾全部拉起,在外面透過落地窗就能看到裏面,陽光整個灑進去,家具和冷色調的背景顯得不那麽冰冷了。
沐傾顔腦中再次警鈴大作。
這是有誰幫他收拾了一下嗎?看這變化,難不成是女人?
陌禦塵不知道沐傾顔心裏的小九九,先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溫水,然後上樓打算換身衣服。
沐傾顔見他上去,水都沒顧上喝,直接進了廚房去看冰箱。
一打開,裏面和上次一樣,還是滿滿當當的。
她一顆心涼了半截。
他可不是會随便讓女人進出他家給他買菜打掃的人。
怪不得“她”醒了,他卻毫不在意的離開江城來了A洲,看這架勢,他不會是另有新歡了吧?
沐傾顔咬着唇,守着一個人兩年,換做誰都會厭倦的。
陌禦塵下樓後,發現沐傾顔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和他上去之前比,精神萎靡了很多。
他蹙眉,以爲是她的傷出了什麽問題,走過來問:“怎麽了?傷口裂了?”
她搖搖頭,手裏捧着水杯,“沒有。”
随即她擡起頭,看着他欲言又止,糾結了好半天,最終還是選擇了來一場迂回戰術:“陌先生,你成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