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忘記醫生的囑咐,試圖拿開他锢在她腰上的手,然而結果隻是引來他更收緊的力道。
他啞着聲在她耳邊說:“陪我睡一覺。”
退燒針有安眠的成分。
他現在困了。
沐傾顔果真沒再動,像是極爲聽話。
她乖巧地躺在他懷裏,待聽到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後,才悄悄在他懷裏轉了個身子,伸長胳膊去夠床頭櫃上放着的耳溫槍和酒精棉球。
醫生說了,要物理降溫,要時不時測體溫。
她伸出一隻手,拿着體溫槍測他的溫度,39度5,還是不容樂觀。
可能是退燒針還沒起作用。
沐傾顔歎了口氣,因爲側着身子,另一隻手還被他壓着,她隻有一隻手能用,隻好放下體溫槍,轉而去拿酒精棉球。
酒精棉球被封在還沒開封的袋子裏,她看着袋子側邊便于撕開的缺口,拿嘴将袋子口撕開,然後掏出一個個棉球,伸長了脖子和手去擦拭他裸露在外的皮膚。
待一遍遍地擦完他的胳膊和脖子,還有鎖骨那一片肌膚後,她覺得這範圍太小了。
想了想,沐傾顔偷偷拿手指勾起他襯衫邊緣,眼睛直勾勾地朝着裏面看。
有兩年沒坦誠相見過了……
他身材保持地還和以前一樣嘛。
沐傾顔帶着那麽點小小的私心,艱難地單手解開了他襯衫所有扣子,拿着酒精棉球往他胸膛和腹肌上擦。
擦完之後,爲了驗證酒精有沒有揮發掉,還時不時地拿手指戳一戳。
“手感如何?”
“不錯。”
剛回答完,她整個人凝滞住,然後,先是向上緩緩移動眼珠子,再緩緩移動腦袋。
對上男人不甚清明的目光,她張唇故作正直的強調:“我在給你擦酒精,醫生說要物理降溫。”
“光上半身有什麽用,我把褲子也脫了?”他淡淡問。
本來已經快睡着了,一隻作亂的手在身上又摸又戳的,還怎麽睡得着。
“……随便你。”
他扯了扯唇,蘊熱的掌心悄無聲息地蓋住她的眼。
沐傾顔突然視線變黑,下意識要擡手去拿開他的手時,耳洞忽然進了一陣熱氣,整個人忍不住戰栗幾下。
他沖她耳朵裏吹氣!
緊接着,聽到他意味深長的問話:“據說發燒的時候感覺不太一樣,要不要試一試?”
她腦子轟得一下炸開,暈眩了幾秒。
“你……”剛出聲她發現她聲音沙啞地厲害,趕忙清了清嗓子,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說:“你趕緊睡吧,醫生說要多休息。”
“醫生還說要多出汗。”
“……”
不是這麽個出汗法啊喂!
見她憋得滿臉通紅,他輕笑了下,然後重新閉上眼,用危險的語氣警告她:“老實點睡覺,不然我保證讓你出很多汗。”
沐傾顔連忙閉上眼。
原本振奮的精神被他這麽一吓也開始萎靡起來,她本就一晚上沒睡,在安靜溫熱的環境下,眼皮子開始一搭一搭的往下合。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好似傳來他低到不能再低的聲音:“你有沒有什麽瞞我的?”
“恩,什麽?”她迷迷糊糊開口。
“……沒什麽。”
……
沐傾顔是被通訊儀叫醒的。
通訊儀是迷你型,貼着皮膚,如果有訊息,會給你發出信号,以外表看不出來但頻率很快的速度提醒你。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是在陌禦塵懷裏。
他眼睛阖着,明顯是熟睡的樣子。
沐傾顔将和通訊儀佩戴的迷你耳機戴到耳朵裏,聽完那頭的信息後,臉色猛地嚴肅起來。
她坐起身,扭頭看了眼陌禦塵,然後拿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确定沒之前熱了後拿耳溫槍又給測了次體溫。
看着上面顯示的數字,她松了口氣。
體溫已經恢複正常了。
他體質好,就算生病也會恢複得很快。
沐傾顔想到剛才聽到的消息,眼中盡是憂慮,深深地看了眼陌禦塵,沒敢再猶豫地下床。
走到門口,她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最後快速地走回去在他唇上印上一吻,這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沐傾顔同樣走到了瞳瞳的房間,進去看到在睡覺的瞳瞳,低頭親了親兒子,然後下樓,對宿羽說:“我身體又有些不舒服了,陌禦塵體溫已經正常了,不過他還在睡,你先送我回醫院吧。”
宿羽不疑有他,應道:“是。”
到了醫院,沐傾顔回到病房,一副要換病号服的樣子,宿羽見狀趕緊退了出去。
當隻剩她一個人後,她表情一正,走向洗手間。
打開門,看到裏面待着的白茶,松了口氣。
“我還以爲你會溜出去呢。”
白茶坐在馬桶蓋上,彎着腰,胳膊肘撐在大腿上,兩手拖着自己的下巴,聽到沐傾顔這麽一說,歎了口氣:“我倒想出去,你沒看到外面守着的保镖嗎?”
真是太敬業了。
不過她倒挺驚訝的,沒想到妹妹這麽快就回來了。
她也就在這裏面待了四個小時而已。
沐傾顔拉着白茶的手把她帶到病床前,說道:“你躺回去吧,我得趕緊走了。”
白茶點點頭,然後看向她,問:“你什麽時候再來啊?”
沐傾顔動作一頓,複雜地看她一眼,随即搖搖頭:“不确定,我一般不會過來的。”
來也不會露面。
白茶驚訝地“啊”了一聲,失落地垂下眼,試探着問:“晚上也不行嗎?我給你留着窗,你來跟我說會兒話可以嗎?”
她才知道自己有個雙胞胎妹妹,不想這麽快就分開。
現在的她隻認識沐傾顔。
沐傾顔沒好氣地笑:“我要是能動不動就過來,還讓你在這裏代替我幹嘛?”随即,她臉色一正,解釋道:“我女兒,也就是你外甥女出了點問題,我得趕緊回A洲了,接下來的時間,你就裝身體不舒服待在醫院好了,千萬不要和陌禦塵獨處。”
今天和他在一起讓她心裏有點毛毛的。
白茶點點頭,她求之不得。
“你趕緊去吧,我在這裏就一直裝頭疼好了。”
沐傾顔看了眼時間說:“恩,如果有棘手的問題你就聯系我。”
她給白茶留了聯系電話,然後想到什麽,嚴謹地叮囑道:“沒有特别緊急的事就别用手機聯系,給你檢查身體的醫生裏面應該有一個叫許以庭的,他知道我的身份,你有什麽事可以讓他傳達。”
“好。”
沐傾顔沖白茶揮揮手,從窗戶外離開。
所幸的是這裏僻靜,窗戶這面背着大路,有樹木做遮擋也不容易被發現。
白茶戀戀不舍地看着沐傾顔消失,失落地抿了抿唇,身子靠在枕頭上,看起來恹恹的。
陌禦塵醒來的時候,房間空無一人。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恢複,精神也好了很多。
下床,他出了房間後,問路過的仆人:“她呢?”
仆人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二爺指的是夫人,回答道:“夫人身體不舒服,先回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