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大一小投過來的目光,沐傾顔喉頭哽了一下,緩緩憋出一句話:“人每天的心境都會不太一樣的。”
陌禦塵眉頭微蹙,沒再說什麽,隻是轉身進了廚房,說了幾樣她愛吃的飯菜讓廚師做。
一沒了陌禦塵射過來的深邃目光,沐傾顔肩膀垮下,狠狠地松了口氣。
這一個兩個的真不好對付,她已經開始擔心白茶能不能蒙混過關了。
好在,之後的時間裏,陌禦塵表現地倒是很正常。
飯桌上,滿滿地擺着的都是沐傾顔愛吃的東西。
她低着頭扒飯,把這當做最後一頓飯似的在吃,恨不得有兩個胃。
這一次吃完,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還是陌禦塵的廚子做飯好吃,相比下來,她在基地吃的食堂飯菜簡直是糠咽菜。
她吃光了一碗飯,然後擡眼,眼巴巴地望着坐在對面的陌禦塵。
陌禦塵讀懂她的意思,啓唇:“沒吃飽?”
她點頭。
陌禦塵前傾身子,将她的碗從她手裏拿出來,就在她想客氣地說“我自己去盛飯吧”時,他将碗遠遠的放在一旁,不但沒有給她盛飯的意思,還不打算讓她再吃了。
“我沒飽。”沐傾顔以爲他是聽錯了,舔了舔唇瓣強調道。
陌禦塵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然後說:“你剛醒,不适合吃太多,腸胃會受不了。”
陌止瞳在一旁附和:“是這樣的,想吃的話過幾天再吃好了。”
沐傾顔看着桌子上還算滿的菜,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不吃的話多浪費。”
“我還沒吃。”陌禦塵淡淡道。
她吃的時候他一直在給她布菜,碗裏的米飯一點沒碰。
沐傾顔看着他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開始吃飯,目光随着他的筷子移動,待他察覺到看過來時,她收回視線,從餐椅上站起來,“我去旁邊待着。”
幹看着不能吃的感覺太難受了。
沐傾顔老老實實地等着陌禦塵和瞳瞳吃完飯,自己則在旁邊喝了兩大杯花茶。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她看了眼牆上的時間,有些發愁。
白茶還在醫院的衛生間裏呢,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自己尋個空當溜出去安全地躲着,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想什麽呢?”頭頂飄下一句問話。
沐傾顔蓦地擡頭,望着男人精緻弧度的下颌,身子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個座位,随口道:“沒什麽,就是……”
她聲音戛然而止,視線定格在他的臉上,随即眉頭一蹙,伸出手往他臉上探了一下,然後驚呼:“你發燒了。”
陌禦塵眉眼垂斂着,望着她一臉的擔憂,淡聲道:“是嗎,可能吧。”
她趕緊站起來讓他坐下,注意到旁邊聽到爸爸發燒走過來的瞳瞳,開口哄道:“瞳瞳先回房間好不好,小孩子免疫力沒大人好,你會容易被傳染的。”
瞳瞳擔憂地看了眼陌禦塵,不想添亂,點點頭。
他沒有靠前,也沒有回房,隻是重新坐回到餐桌邊,遠遠地看着父母。
陌禦塵本來不覺得有什麽,但被她說了之後,開始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他解了襯衫上面的兩顆扣子,脖子微揚,脖頸線條性感,一隻手擡起捏着眉心,看起來很疲憊。
沐傾顔找出醫藥箱,從裏面翻出體溫計,湊到他嘴邊:“含着。”
剛剛摸起來都燙手了,肯定溫度不低,要是太高就得去醫院了。
陌禦塵垂眼看着體溫計,并不配合,悶聲道:“不用,直接吃兩片藥就行。”
“含、着!”沐傾顔居高臨下望着他,臉色不太好,語氣野蠻又霸道。
旁邊伺候的仆人渾身一抖。
他們二爺啥時候被這麽命令過,以二爺的脾氣,就算這是夫人也該翻臉了。
陌禦塵擡眼,墨眸流轉着淡光,冷冽又沉默。
半響,他啓唇,将體溫計水銀部分壓在舌下。
沐傾顔滿意地松手,還叮囑了句:“含緊了啊。”
幾分鍾後,她将溫度計舉高看了眼,随即眯眼。
好嘛,39度8。
她歎了口氣,埋怨地看他一眼:“燒這麽高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懶洋洋的,冷白的皮膚許是因爲發燒的原因泛着點淡紅,開口道:“歇一歇就好了。”
“什麽歇一歇,起來,我們去醫院。”她伸手拉他,但沒拉動,反而被他一個收手踉跄地坐到了他旁邊。
外面,宿羽知道二爺生病,第一時間帶了家庭醫生過來。
見家庭醫生來了,沐傾顔松了口氣,倒是沒再堅持要讓陌禦塵去醫院。
樓上卧室。
醫生給陌禦塵打了一劑退燒藥,然後說:“先打一針看看接下來的情況,同時最好用物理降溫,用酒精擦拭身體多喝水,如果燒反複或者遲遲退不下去,就得做個血常規了。旁邊得有人守着,時不時測體溫。”
沐傾顔說:“好”。
随即,宿羽送醫生出去。
沐傾顔想了想,跟了出去。
待宿羽回來時,問他:“他爲什麽會生病啊?”
宿羽嘟囔着:“昨晚吹了一夜的冷風,今天一大早又去醫院,折騰個來回,能不生病嗎?”
“吹冷風?爲什麽吹冷風?”
宿羽搖搖頭:“可能是因爲……您失憶的緣故吧。”
沐傾顔若有所思。
她回到房間,看向床上閉着眼的陌禦塵,他不知道睡沒睡着,但頂上的暖光打下來,在他側臉上打下一片陰影,才能看清他眼底下淡淡的青色。
沐傾顔自責地抿了抿唇,他都燒成這樣了,她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她去旁邊的吧台裏倒了杯溫水,走到床邊,小聲喊他:“陌禦塵,陌禦塵……喝點水再睡吧。”
見他睜開眼,她伸出一隻胳膊想把他扶坐起來,可一隻手剛自他脖子後面扶上他的背,他突然兩隻手臂環上來,抱住她的腰後猛地收緊。
她整個人朝着他懷裏撞,快碰上的時候想起來他現在是個病号,忙卸了一大半的力往旁邊倒,結果變成了躺在他旁邊,被他圈在懷裏的樣子。
手上的水杯摔在了地毯上。
他體溫滾燙,瞬間席卷她的全部,那溫度熏得她眼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