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男人進來,moon一直垂着頭,攥緊的手心裏全是汗液。
陌禦塵沒站在她對面,隻是微弓着腰靠在一旁的牆上,安靜地看着她。
說是看她,眼神又有些飄散。
許久,他啓唇:“有中文名嗎?”
moon閃了閃眼,輕輕偏頭朝他飛快地看了一眼,半響後抿唇道:“沒。”
“多大了?”
moon看了眼桌子上還放着的身份證。
那裏明明寫的清清楚楚。
她喉嚨像堵了一團棉花,發出的聲音翁翁的,“二十……七。”
陌禦塵點點頭,問了個和喬時一樣的問題:“身手跟誰學的?”
“一個老師傅。”不待他又問什麽,她補充道:“已經死了。”
陌禦塵微張的唇重新閉上,冷笑了一聲。
之後的時間,他沒再說過話,但也沒走,moon如芒刺背,不知道這男人想幹什麽。
就這麽過了不知多久,房間的門被人再次推開。
喬時沖陌禦塵使了個眼色,待陌禦塵出去後,moon暗暗松了口氣。
外面,喬時說:“有新情況,得放了。”
陌禦塵挑眉。
喬時繼續道:“有人把拍賣品送回來了。”
“送回來?”陌禦塵深邃的眸子裏透出了一絲詫異。
“是,東西的确是他們偷得,這幾個是基地的人,不過剛剛,基地已經派人把拍賣會上拿走的東西送回來了,那位伯爵也表示不再追究。”
聽起來是挺奇怪的,兩邊都不是善茬,一個就這麽心甘情願把東西送了回來,一個就這麽随随便便不計較了。
而且對于基地來說,任務失敗,要賠付十倍傭金。
喬時沒那麽強大的好奇心深究,于他而言,這件事也算能交差了,沒必要再深查。
陌禦塵沒問别的,隻是說:“這幾個都是特工?”
“恩。”
陌禦塵不再說話。
moon從房間出來,一擡頭便看到喬時和陌禦塵在低頭耳語,兩人看到她,停止說話。然後喬時走過來,對她說:“你的同伴在外面等你……”
說着,喬時話語頓了頓,有些詫異地看着走上來的陌禦塵。
陌禦塵看着她一隻胳膊僵硬放着,一隻胳膊扶腰的詭異動作,擡手,随手拿起旁邊放着的一本書,卷成筒,碰了碰她垂着的那條胳膊。
“嘶——”moon倒抽了一口涼氣。
陌禦塵将書扔到一旁,将一張卡甩到她面前,冷冷說了三個字:“醫藥費。”
moon垂頭看着,小聲說了句:“不用了。”
陌禦塵不知聽見還是沒聽見,也沒拿回去,轉身走了。
喬時後一步跟上去。
moon在那裏站了很久,直到安逸和本特進來找她,見她一個人傻站着,“嘿,你當雕塑呢,走了走了,這裏真是晦氣,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moon攥緊了手裏的卡,這才擡步。
三人離開,陌禦塵站在高處,看着那輛車逐漸駛遠。
喬時在旁邊,覺得奇怪:“那地方現在的女特工脾氣都這麽好了嗎?這女的從頭到尾沒發過一句脾氣,也沒起過一個高腔。”
陌禦塵扯了扯唇,沒說話。
“這兩天辛苦你了,你看你什麽時候走,我送你。”喬時拍了拍兄弟肩膀。
“現在就走。”
喬時點點頭,并不驚訝,“我去安排車。”
……
moon三人沒去醫院,直接回了基地。
基地的醫療設施比這裏的醫院還要好。
她趴在病床上,醫生給她做了檢查說:“錯位挺嚴重的,等一下我得給你扳正,會很疼,忍一忍。”
moon沒應聲,醫生怕她忍着心裏壓力大,便趁她不注意,猛地将骨頭弄正。
安逸和本特在一旁包紮外傷傷口,見moon一聲都沒吭,震驚地對視了一眼。
這還是曾經那個疼一點就要死要活的人嗎?
安逸忍不住說:“我去,你不會是被毒啞了吧?”
她回來的一路可是一聲沒吭。
他站起來走到moon的床前,尋找她臉的角度和她對視:“還是你在偷着哭啊?對了,那個男的……”
是不是機場上把糖糖帶走的男人啊。
他看着和監控裏的有點像。
然而安逸話沒說完,moon閉了閉眼,用極低的聲音吐出三個字:“閉嘴,滾。”
焱傾雪這時跑了進來,她剛剛才聽說他們三個回來了,一進來,她就趕緊小跑到moon身邊,擔心地問:“沒事吧沒事吧,聽說錯位了,疼嗎?”
安逸看見焱傾雪就來氣,拎着焱傾雪的衣領拽到自己跟前:“你先别管她疼不疼,來來來,跟我說說,昨天怎麽溜得,你倒是挺會自保。”
“我,我得趕回來找救兵啊,要是我們都折在那裏了,就沒人救了。”
“你怎麽就知道我們會折在那裏?”
“你沒看到你們三個的狼狽樣嗎,人家一個對你們兩個,還把你們給打趴下了……”焱傾雪看着安逸越來越黑的臉,聰明地不說話了。
安逸煩躁地扒了扒頭發,這簡直是他這輩子的奇恥大辱了。
本特也覺得丢臉,脾氣大地說:“不是,喬時我知道,那男的到底什麽來頭?”
“你說特别帥的那個嗎?”焱傾雪不怕死地問了句。
安逸橫了她一眼,焱傾雪這下不慫了,哼哼唧唧了一下:“本來就是嘛,我可是剛剛從首領那邊打聽出來了,那人來頭超級大呢。”
“說。”
焱傾雪清了清嗓子,用自己的超級記憶力将剛剛偷聽到的别人向首領彙報的話一字不落複述一遍:“陌禦塵,G.K全球集團總裁,江城首富陌戰的孫子,北城政界大佬陸利群的外孫,在最新一年的全球權威财富排行榜上位列第一。曾經在A洲和喬時一起當過幾年S級雇傭兵,讓很多人大跌眼鏡的是,在最輝煌的時候回家接手公司去了,能力不亞于喬時。這麽厲害的人物,以後你們看到他繞道走,可别再得罪了。”
“切。”安逸和本特齊齊發出這麽一聲表示不屑,但表情卻帶着點讪讪。
那頭,moon已經全都正位,從床上坐了起來,問焱傾雪:“拍賣品是怎麽回事?爲什麽會還回去?”
聽到這問題,焱傾雪表情變得有幾分古怪:“恩,就是那個拍賣品吧,是我……咳,是M國一個伯爵的,這個伯爵和首領很多年前認識,這次接任務的時候不知道這拍賣品的來曆,現在知道了,首領就讓人還回去了。”
安逸:“真的假的,首領什麽時候還吃感情牌這一套了。”
本特加了一句:“傭金一個億,現在還回去,基地得賠十個億出去。”
勢力都是用金錢堆出來的,他們這裏每個人都跟個造錢機器的,隻要有任務,就代表會有進賬,因此有不計其數的客戶,和不少達官貴族有剪不斷理還亂的脈絡,這要真的每個都看三分薄面,還做不做生意了。
是以他們這裏,隻要錢給到位,什麽任務都能接,幾乎沒出現過毀合同付違約金的事情。
焱傾雪垂着的眼劃過一抹落寞,“我不知道啊,你問首領去。”
moon站起來,精神不濟地說:“我先回去了。”
想到什麽,她腳步一停,看向安逸:“現在太晚了,糖糖先放你媽那裏,我明天去接。”
“哦行。”
回到家,moon用身子關上門,疲憊地順着門闆滑落在地。
不知不覺已是破曉,她就這麽保持着這個姿勢,不顧身體酸痛,待了四個小時。
明明距離去酒吧前隻是過了一個晚上,卻像度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每分每秒都讓她渾身泛着酸痛,那酸楚從血液裏漫出,然後流進心髒,讓她無所适從。
光線透過窗戶灑遍屋子,moon從胳膊中擡起頭,想動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每一塊肌肉都叫嚣着酸痛,僵硬得動都動不了。
這時,背後傳來敲門聲,moon抿了抿唇,不怎麽想起來開門,便沒出聲。
然而下一秒,男人的聲音透過門闆傳進來:“傾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