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以庭準備晚飯的時候，聽到窗戶上有石子砸落的聲音。
石子應該挺小的，聲音很輕巧，卻也很有目的性。
許以庭關了火，循着聲音走進卧室。
他住在公寓裏，好在樓層不高。
許以庭打開窗戶，沒多久，一道人影輕巧地翻進來。
“你沒被人看見吧？”看見來人，許以庭不放心地問。
“沒有，我避開了的。”moon累極了，放完煙花便來了他這裏，現下直接坐到地毯上，擡起頭，看着許以庭開門見山道：“給我弄瓶能改變聲音的藥水。”
“你做什麽？”
moon抿了抿唇，沒回答，“你就說你這兒有沒有吧。”
“沒有。”
她不說話，隻是用墨藍色的瞳孔直勾勾看着他。
許以庭歎了口氣，“但有材料，我可以給你配。”
“現在就配行嗎，我急着用。”
許以庭走去自己的研究室，從櫃子裏取出幾個裝着液體的玻璃瓶，又拿出刻度試管，準備調比例。
moon跟在他後面，随意打量着房間内的瓶瓶罐罐，和一些看不懂的研究腦部的儀器，嘴上問道：“你這段時間如何？”
“還和以前一樣。”許以庭想了想回答。
moon身子怔了下，随即看向他，微微蹙眉：“他還派人監視着你？”
“恩。”
咬咬唇，moon臉上浮現出些許愧疚：“是我拖累你了。”
“不重要，反正這給我的生活沒帶來多大的影響。倒是你……”許以庭停了手上的動作，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把接下去的話說完。
有些事不好說得過深，畢竟他們兩人的關系一般，并不算特别熟稔。
moon大概猜得出他的意思，臉上劃過一抹晦暗。
許以庭很快将moon需要的東西做好，放進一個五毫升左右的精緻瓶子裏遞給她。
“謝了。”moon将瓶子收好，正想離開，門鈴響了。
兩人皆是一愣，對視了一眼，許以庭示意她留在這個房間裏，然後關上門，前去看來的是什麽人。
moon将耳朵貼在門闆上，聽到外面悉悉率率的聲音，緊接着是開門和關門聲。
“在做晚飯？”
聽到說話人的聲音，moon身體狠狠一震，随即變得慌張起來。
外面，許以庭沒想到陌禦塵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本來不想開門，但又怕時間太長陌禦塵會起疑。
聽到他的問話，許以庭輕輕應了一聲，随即看向還亮着燈的廚房，問道：“要一起吃嗎？”
“不用，我吃過了。”
許以庭點點頭，疑惑地看向他：“怎麽這麽晚突然過來？”
陌禦塵沒心思跟許以庭繞彎子，直言道：“六年前，白茶坐的那架差點出事的飛機，你爲什麽也在上面？”
許以庭臉上溫煦的笑容一滞，随即眸色泛深，“怎麽這麽問？”
屋内的人聽到這句話，手緩緩握緊。
“你在那天坐飛機從A洲到北城，然後就沒出過機場，你和你的同伴用别人的身份上了白茶……不，是傾顔和真正的白茶都在的那架飛機，你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她們兩個，又或者說，你們爲了那個時候，已經籌劃很久了。”陌禦塵眼眸深不可測。
許以庭瞳孔微縮，眼中詫異差點遮擋不住，他猜到陌禦塵可能拿到了什麽線索，可怎麽也沒料到陌禦塵居然會知道的這麽透徹。
“你是A洲醫學會的人吧。”陌禦塵接着扔出一句話，讓許以庭徹底說不出話。
A洲醫學會，聚集了全球頂尖的醫界人才，裏面的人絕大多數是早就有名譽有聲望且背景強大的人，在那裏不爲利益，純粹是爲了在現有的醫術探索中再進一步。
任何技術都有兩面性，便利人類的同時，卻會帶來不小的隐患。
因此，有些國家對醫學上的研究有過多約束，但A洲不一樣，A洲管束很松，在那裏，那些醫界人才可以自由發揮，探索人體更深層，尤其是大腦的秘密。
許以庭沉默了許久，在陌禦塵強大的冷氣場下，妥協開口：“沒錯，是我換掉了沐傾顔的記憶。”
他擡眸，“十年前，醫學會就開始研究人類的記憶儲存，我加入的時候，已經研究地差不多了，理論有了，技術有了，但我們缺實驗體，缺乏最終的驗證。”
記憶交換是件很先進又很冒險的技術，很多國家壓根不允許，所以隻能秘密進行。
醫學會的人經過多方信息搜索，查到了沐傾顔和白茶。
兩人不知道彼此的存在，過着截然不同的人生，将她們的記憶進行交換，然後過相互的生活，是最好的驗證這項技術是否成功了的辦法。
是以，她們兩個是最适合的試驗品。
原本他們的料想，白茶應該很成功，沐傾顔的風險會很大，因爲沐傾顔是個即将臨産的孕婦。
然而誰都沒想到，結果反了過來，沐傾顔成功，白茶卻出了差錯……
思緒戛然而止，許以庭看向陌禦塵解釋：“當時我隻是執行了這個計劃，後續的工作就沒我的事了。不過有些事就是這麽巧，我沒想到你會和白茶扯上關系。講實話，我對你，對白茶，從頭到尾都沒有惡意。”
陌禦塵眼中冷意更甚，譏诮地扯唇：“沒有惡意……”
爲了他們的一己之私，強行更改了傾顔的記憶，讓她變成白茶在白家受盡委屈，害的他們之間後來産生了這麽大的誤會，現在一句輕飄飄的“沒有惡意”就完了？
陌禦塵周身泛着戾氣，眼中更是顯露出狠意。
許以庭看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他知道陌禦塵的脾氣，這人向來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
若是沐傾顔沒出事，興許陌禦塵還能生出幾分善心，現在壓根不可能。
陌禦塵知道了真相，先别說他能不能自保，整個醫學會都要出事。
許以庭一時頭疼不已，他兩手握拳垂在身側，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房間裏突然傳來一道很輕微的動靜。
陌禦塵敏銳地看過去，快速看了眼許以庭，下一秒，大步流星沖着聲源走過去，推開了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