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止瞳的出現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他出現在這裏并非偶然。
陌止瞳心裏總覺得不舒服,他給媽媽打電話,沒人接,定位也顯示不出來,像是壞掉了。
而且昨天晚上,他覺得爸爸不對勁。
所以,他在爸爸抱自己的時候,偷偷在爸爸衣領上貼了個小東西。
一個不起眼的小貼布,裏面安置着極其微小的迷你定位系統。
天亮後,陌止瞳聽到爸爸出門的聲音,看着定位系統最後顯示在這家醫院,就騙家裏的司機把他帶過來了。
陌禦塵望着瞳瞳,知道騙不過他,索性歎了口氣,走過來一把把人抱起來,沉着地跟兒子商量:“接下來我要告訴你一件很難過的事,但你要保證你不會變回以前不說話的樣子。”
瞳瞳想了想,點點頭。
陌禦塵抱着他走到監護室門口,透過窗戶,能清楚看到裏面躺着的人。
陌止瞳看到白茶的那一瞬間,瞳孔緊縮了下,随即喃喃:“媽媽……”
白茶了無生氣地躺在那裏,身上接着數不清的管子,有的和儀器連接,有的和輸液管連接,看着就很疼。
瞳瞳小手扒在窗戶上,疑惑地看着爸爸。
“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醫生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陌禦塵用盡可能瞳瞳能聽懂的話解釋白茶現在的情況。
聽完,陌止瞳落寞地垂下眼,臉色蒼白,眼睛變得紅紅的。
陌禦塵感受到懷裏的小身子在顫抖,神色猛地一變,将兒子抱着往外走了幾步,把瞳瞳放到旁邊的椅子上,半蹲下身子直視着他,語氣鄭重又認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不代表醒不了,爸爸向你保證,不會讓你媽媽出事的。你不是最近在研究藥劑嗎,接下來的時間,你可以試着把重點往人體腦部轉移,瞳瞳這麽聰明,說不定有一天,你能讓媽媽醒過來。”
陌禦塵知道,安慰沒用,他能想到的,就隻有讓陌止瞳找到目标,重新振作起來。
他要給瞳瞳壓力,才能讓這孩子不重新将自己封閉起來。
果然,聽完爸爸的話,陌止瞳身體顫抖的反應減緩,他擡眸,大大的眼睛緊盯着爸爸,最後重重點頭。
小家夥找到了接下來的目标,他要救醒媽媽!
見狀,陌禦塵松了口氣,将兒子重新抱到懷裏。
這場車禍,其實受傷最嚴重的是司機。
這邊車上的三人都從手術室裏出來了,司機卻一直被搶救着,陌禦塵一直在等着審問這個人,然而幾經波折,那司機熬了幾天幾夜,最後還是沒撐下去,死了。
警察最後以“交通事故”結案,因爲所有的證據和迹象都是這麽表明的,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陌禦塵覺得蘇思涵和許以庭不對,可卻也隻是自己的感覺,他沒理由,也沒查出什麽。
漸漸地,周圍的人都知道了白茶的情況,有不少同事和朋友來看望,最後,連白茶的外婆也知道了。
李月如在白茶的病房門前哭得痛不欲生,從痛苦中緩和過來,她擦擦淚,決定不回去了,她要留在江城,等着囡囡醒來。
陌禦塵讓人去醫院附近置辦了處高級公寓,專門留給外婆住,還專門請了人照顧。
李月如一開始不願意,她有點錢,可以租個小房子,而且最重要的,她不太想承陌禦塵的情。
“我知道沐浩天已經出獄了,你答應我的事已經辦到了,不必要再爲我做什麽。”
“您是她的外婆,就也是我的外婆,我照顧您是應該的。”陌禦塵堅持,最後李月如隻好答應。
所有人都在等白茶蘇醒。
不知不覺,過了快兩年。
這近兩年的時間,蘇思涵和許以庭的一舉一動都在陌禦塵的眼皮子底下,陌禦塵以“希望許以庭留下來治療白茶”爲由,不準他們離開境内。
然而說是治療白茶,陌禦塵又不允許許以庭獨自接觸白茶,将其監視得死死的。
許以庭知道自己和蘇思涵引起了陌禦塵的疑心,也沒多反抗,和蘇思涵重新回了之前工作的醫院,一方面治療白茶,一方面工作,時間就這麽不緊不慢地流走。
此時的另一頭,A洲。
一個女人穿着黑色緊身衣,在拍賣會的通氣管道中移動。
耳機另一端傳來一個男人沉穩的聲音:“再往前五米,沒錯,就在你腳下,到達目的點。”
女人看着腳下的透氣窗,點燃了一根木制的小棍,吹了吹,讓木棍上的火星更亮後,放在透氣窗的網格之間。
十分鍾後,女人拿下透氣窗,從窗口處跳下來,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輕松地拿走了本次拍賣會的壓軸之寶。
離開拍賣場,女人走向一直在角落裏候着的車。
駕駛座的人見她回來,利落的起火挂檔,車子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裏。
沒什麽車子的公路上,女人手臂搭在車窗邊沿感受着窗外吹進來的風,精緻的面孔沒有一點瑕疵,好看的瞳眸如一汪沉澱下來的藍湖,像是包含着許多種隐忍的情緒,又像是什麽都沒有的平靜。
忽然想到什麽,她扭頭問旁邊的人:“幾号了?”
“13号。”
女人立刻坐直了身子,“送我去機場。”
男人将車速降了降,疑惑地扭頭看向她:“你不回去?”
“不回。”
一個小時後,車子穩穩刹在機場門口。
女人将手裏的東西丢給同伴,“你回去交差,不用管我。”
扔下這句話,她從後座拿過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在身上套了個大大的T恤,戴上帽子,背起包推門下車。
機場大廳裏,女人将護照和身份證遞給工作人員,詢問道:“最近一趟去江城的航班是什麽時候?”
“兩個小時後。”工作人員挂着官方的甜美笑容,禮貌地回複。
“我要一張頭等艙,謝謝。”
“好的,請稍等。”
辦理好登記手續,女人前往候機廳,臨上飛機時,她掏出手機,編了條信息發出去:“我去江城兩天,幫我照顧好她。”
消息剛發出去,那頭的人立刻打了電話過來,聲音帶着無奈,背景音還夾雜着孩子的啼哭聲:“moon,我現在已經瀕臨崩潰了,你居然還要我再待兩天?”
moon聽着那頭的聲音,蹙眉:“怎麽哭了?你虐待我女兒?”
“我……虐待?我把她當祖宗好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除了你對其他人都是三分鍾熱度,一開始乖得像天使,現在簡直是個小惡魔,我是哄不好了,你任務不是完成了嗎,趕緊回來!”
moon糾結了片刻,出聲拒絕:“不行,我要去江城。”
“what?還要什麽比這個奶團子更重要的?你聽聽,你聽聽她哭成什麽樣了?”
那邊的人将手機湊到娃娃身邊,哭聲瞬間放大了十倍。
moon驚得将手機往耳邊遠了一些,想了想說:“要不這樣,你把她送到江城,到了跟我聯系。”
“行行,我現在就準備!”那頭急着把燙手山芋送出去,也不嫌麻煩立刻答應下來,然後開心地哄着奶團子:“别哭了别哭了,我帶你去找你媽。”
小家夥像是聽懂了,哭聲小了點,轉而變成時不時的一聲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