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三個字音落,是死一般的沉寂。
楚西幽震驚了好半響,扭頭看向旁邊的兄弟。
陌禦塵面無表情,薄唇緊抿,良久後冷聲問:“什麽時候能醒來?”
“說……不準。”
楚西幽開口安慰:“你别太悲觀,我讓我爸調醫生過來,調最好的腦科醫生,一定把她治好。”
腦科醫生四個字讓陌禦塵眸色微閃,他看向宿羽,“把許以庭叫過來。”
宿羽自然知道二爺的意思,忙跑着去喊人了。
要論起來,這裏還沒人比得過許以庭的資曆。
白茶還沒從手術室裏推出來,許以庭被叫過來後,跟着那幾個醫生重新進去,給白茶檢查了一番,出來後得出來的結論與之前一樣。
“因爲沖擊問題,腦部受損,受傷區域有血腫血塊出現,因爲在危險區域不能貿然動手術,現在就算是把全世界最好的醫生聚集過來,給你的建議也是一樣,最好的方法還是保守一點,等等看血塊能不能自行散開。”
陌禦塵垂着眸子:“要是散不開呢?”
“人的身體機能有自愈能力,盡管接下來的時間白茶會進入植質狀态,但不代表她的身體不繼續運轉,植物人不代表她要沉睡一輩子,平時注意點,讓專業的醫護人員照顧得當,醒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陌禦塵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因爲太過用力而指骨泛白突起。
他後悔了,他不應該讓她去北城的,應該按照以前的性子,偏執地把她圈在自己身邊,自私也好,卑鄙也罷,如果他努力變成一個正常人的結果是失去她,這種努力不要也罷。
很快,白茶被送到了監護室,身上被插滿各種管子。
陌禦塵隔着門上的窗戶看着裏面女人蒼白的小臉,心疼不已,啓唇低聲問:“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現在最好不要,過幾天危險時間度過後再進去比較好,不過時間上也是有限制的,如果想給她最好的自我恢複環境,就不要過于打擾她。”許以庭回答。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
陌禦塵手機響起來,他拿出來一看,是家裏的電話,接通後那頭傳來瞳瞳的聲音:“爸爸,你怎麽還沒回來?”
陌禦塵突然一陣酸澀,牙齒泛着疼,要是讓瞳瞳知道白茶是現在這個樣子,他會不會又回到以前的樣子了?
深吸一口氣,他仰頭看着天花闆,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清着嗓子說:“我一會兒回去,你要困了就先睡。”
“我不困,我等你回來。”瞳瞳說完便挂斷了電話。
陌禦塵将手機放回口袋,看向旁邊一直在陪着的楚西幽:“你回去吧。”
楚西幽擔心地看着他,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繼續待下去也于事無補,現在老三肯定也沒心思說話,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事給我打電話,别客氣。”
楚西幽離開後,陌禦塵又在監護室外待了快一個小時,直到宿羽過來提醒,“二爺,淩晨一點了,您先休息吧,我在這兒候着,夫人有什麽情況我第一時間通知您。”
“恩。”陌禦塵沒拒絕,擡手看了眼表,“我得回去一趟,瞳瞳在等我,你在這裏看着,讓保镖守着門。”
他不能讓她再出半點差錯。
“是。”
陌禦塵回去了一趟,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窩坐着的瞳瞳。
小家夥整個人陷進軟軟的沙發墊裏,一副犯着困又強行醒着的模樣。
陌禦塵不悅地看向旁邊的仆人,仆人誠惶誠恐地回答:“小少爺非要等您回來。”
聽到聲音,陌止瞳一下子精神起來,看向爸爸。
四目相對,陌禦塵走上前,将他一把抱起。
“怎麽不睡?有事跟我說?”
“恩。”瞳瞳奶聲奶氣地回答,語氣有些悶悶的:“不太開心,我想媽媽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心裏就不太舒服,一直有什麽壓着的樣子,有些不安。
但陌止瞳小,他不知道怎麽表述這種感受,便等着陌禦塵回來,急需從爸爸身邊尋求安全感。
陌禦塵搭在瞳瞳背上的手一僵,墨眸快速地劃過一抹黯然,隻能暫時安慰道:“很快就回來了,耐心等幾天。”
父子倆都是不善言辭的人,又說了沒兩句話便是很久的沉默,最後,陌止瞳抑制不住地趴在陌禦塵的肩膀上睡着了。
陌禦塵輕聲上樓,将兒子放到床上,坐在床邊看着瞳瞳的睡顔。
頭一次這麽拿捏不準,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瞳瞳白茶的事,說了怕影響瞳瞳的病情,可若是一直瞞下去,也不現實,瞳瞳很聰明,時間一長肯定會察覺出端倪的。
捏了捏眉心,陌禦塵頭疼不已,先悄聲退出了房間。
他下樓,正好看見保镖将一個行李箱和一些用透明袋子裝起來的東西送進來。
保镖看到陌禦塵,說道:“二爺,這是夫人的東西。”
“所有的?”
“是的。”
陌禦塵走上前,看着清早白茶出門時推的行李箱,然後又把目光放到旁邊的袋子上,那裏裝的有白茶的手機,錢包,還有一些随身攜帶的補妝的小東西。
陌禦塵想了想,問:“車裏還有别的東西嗎?蘇思彤的呢?”
“蘇小姐的被許醫生拿走了。”保镖解釋,然後想到什麽補充道:“不過屬下留了個心眼,怕漏掉什麽,把東西都先拍了照。”
說完,保镖拿出手機,翻出相冊遞給陌禦塵:“這是出車禍時車裏的所有物品,前面十張是夫人的,中間六張是蘇小姐的,最後是司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