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易沒想到秦琦雪在,怔了片刻,微微彎唇上前,“怎麽沒跟我說你要來?”
他表面雲淡風輕,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讓秦琦雪都有點懷疑蔣穎話裏的真實性,然而白茶都說了,自然不能是假的。
見他一直盯着她,她回過神,“哦”了一聲解釋:“就是過來取件禮服。”
肖易眸色中的光淡了幾分,他看向廚房亮着的燈,溫聲問:“餓了?”
“恩。”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肖易換好鞋子朝廚房走,“我給你做點東西,想吃什麽?”
“随便吧。”她一時也想不出想吃什麽,低聲應道。
肖易打開冰箱,裏面的菜和之前比少了很多,因爲她這段時間都沒來過,他已經好些天沒往裏面添東西了。
大概搜刮了下僅剩的食材,肖易拿出兩個雞蛋一個番茄,準備給她做碗面。
關上冰箱門轉身的時候見她站在廚房門前,面色平靜地看着他。
肖易愣了一下,随即說:“對了,現在你已經接手公司了,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聲恭喜。”
良久,秦琦雪裝作不經意地說:“是啊,現在整個秦家都是我說了算,你幫了我大忙,算我欠你個人情,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不用,你不是已經離婚了,之前我們說好的。”他回答得随意。
對肖易來說,這已經夠了。
他手上利落地洗菜切菜,半天沒聽到動靜,扭頭看,發現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卧室裏,秦琦雪在裏面深呼吸了好幾次,可是半響也沒把積壓在胸口處的不滿散開。
他是傻子嗎?
大好的機會擺在他面前都不要!
她現在有的是錢,幾千萬甚至上億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不過一句話的事。
秦琦雪抿緊了唇,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反正到時候作難的是他。
卧室門被人敲了敲,“琦雪,你在裏面嗎?”
“幹嘛?”
“飯快好了,出來吃吧。”
餐桌上,肖易不知道爲什麽秦琦雪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他想跟她交談,但她一直低着頭,一副不怎麽想搭理他的态度。
肖易隻好作罷,低頭給她剝柚子,将剝好的果肉放到瓷碗裏。
他垂眸做事,隻是剝個柚子,卻像是在做什麽極爲重要的事一般,很認真很仔細,甚至将每一瓣果肉背上與皮連着的那條線都清除得幹幹淨淨。
秦琦雪感受到他沒在看她了,才悠悠擡眼,極快地看了他幾下。
離近了才發現,他眼睛裏盡是紅血色,眼下有淡淡青色,看樣子已經許久沒睡過好覺了。
秦琦雪捏緊了筷子,終是忍不住出口:“我看你的東西少了很多,衣櫃裏的衣服也拿走了,什麽意思?”
肖易動作一頓,視線看着碗,沉思了半響後才擡眼看她。
“我過幾天,會離開江城。”
她看着他,不說話。
肖易舔了下唇,補充道:“我的意思是,短時間内,不會回來了。”
“爲什麽?”
“我公司起初就是在隔壁的省份發展的,隻是……”隻是因爲她回來了,他才留在了江城。
肖易歎了口氣:“還是回去,對公司發展比較好。”
“你公司不是發展得挺好的嗎?”她聲音平平地問。
“這邊競争太大,不太好出頭。”
秦琦雪用筷子搗着碗裏的菜葉子,“所以,你是要終止和我的關系喽?”
肖易沒回答,隻是說:“等你快生的時候,我就回來。”
可能是覺得這話太過渣了,他又說:“平時有時間,我也會過來。”
肖易沒辦法繼續待在江城了,公司馬上就要因爲債務問題進行資産重組,離破産不遠了,到時候他身上背着那麽重的負債,和她在一起隻是個累贅。
若是還有讨債的人,他怕會誤傷到她。
他不想讓她知道這些。
肖易也很希望能繼續照顧秦琦雪,照顧她生孩子,照顧她坐月子,但情況不允許。
早在他将綠源行動讓出去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後果,不過幸好,她現在接班了秦氏,不會受制于人,有的是人可以伺候她。
秦琦雪一直保持沉默,聽見他在那裏喋喋不休:“現在天開始轉熱了,但你不要貪涼,水和飲料盡量喝熱的和常溫的,你晚上總抽筋,最好每晚都喝點奶粉,我之前做的湯,有幾種看你還挺喜歡喝的,我把制作的方法寫下來了,到時候你交給家裏的仆人做就可以。最好把卧室移到一樓,别經常上下樓梯,對了,你公司上的事,剛接手可能會不太适應,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寫了個文檔,還沒補充完,到時候發你郵箱。你要多注意休息,别讓自己太累了。”
他全程用的都是“盡量”“最好”“别”。
肖易自知自己管不了她,所以隻好苦口婆心地勸,語氣不敢強硬,怕引起她的反逆心理。
秦琦雪安靜地聽着,自始至終沒看過他,但眼淚從眼睛裏砸下來,清冷地,一滴一滴地砸到手背上,然後随着重心從手背上流下來,染濕了衣服布料。
肖易注意到了,聲音驟停。
她擡頭,眼睛透亮,不紅,臉上也沒沾染半點淚水,仿佛流淚的不是她。
秦琦雪聲音夾雜着涼意,微嘲:“說這麽多冠冕堂皇的話,不就是又想把我扔了麽?”
她很氣,氣他總是把她排除在外。
曾經交往的時候是這樣,他瞞着她,騙她,什麽都不說,蔣穎卻對他知根知底,告訴她了她才知道。
現在同樣是,他破産的消息,她依舊是從蔣穎口中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