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反應了足足有一分鍾才能出聲：“什麽時候啊？”
“在京城，那家酒店。”秦琦雪幽幽看她一眼：“還記得我跟你說吃了陌禦塵一頓飯嗎？就那頓飯，裏面下藥了。”
白茶除了震驚還是震驚，敢情這裏面還和她跟陌禦塵有關系。
“什麽情況，那頓飯哪來的？”
“不知道啊，就放在他門口，我以爲是你老公叫的，就拿走吃了，現在看，估計是哪個女的想上位吧。”秦琦雪聳聳肩，随即不在意地笑了下：“這麽看來，我幫陌禦塵逃了一劫呢。”
白茶拍拍額頭，思緒如一團亂麻，索性不再去管之前的事，開口道：“這事以後再說，你懷孕的事，肖易知道嗎？”
秦琦雪搖搖頭：“我是上午去醫院檢查才知道的，誰也沒說，就把你叫出來了。”
“那……那天你們倆後來，恩……關系怎麽樣？肖易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白茶試探着問。
秦琦雪低着頭，語氣辨不出心情：“我不想跟他交流，就一直裝睡來着，他醒來後就回自己房間了，之後他幾次想跟我聯系，我都沒搭理。”
“你不打算告訴他？”
秦琦雪扯了扯唇：“我都不打算要這個孩子，幹嘛告訴他？”
白茶不出聲了。
她蹙着眉頭，覺得隻是過了幾個小時就決定這個孩子的生死太過草率，但理智告訴她琦雪做得沒錯，這孩子不是單燃的，琦雪婚内出軌，這孩子名不正言不順的，這對單燃不公平。
心裏像是壓了塊石頭，半響後，白茶說：“多大了，醫生有沒有說孩子怎麽樣？健康嗎？”
“還行吧，就和正常嬰兒一樣，不過我不知道，最近一直在公司加班，醫生說胎像不太穩。”秦琦雪見白茶一臉凝重，忍不住出手捏了捏白茶的臉，“孩子在我肚子裏，你搞得這麽苦大仇深的幹什麽？我跟你說就是想讓你挑個時間陪我去把孩子做了，不然我一個人去醫院也太慘了點。”
白茶笑不出來，她見琦雪一臉輕松的模樣，歎了口氣：“在我面前你就别裝了。”
這話一出，秦琦雪斂了笑容，她低頭看着自己的小腹，過了會兒将手放上去。
雖然那裏還是平坦坦的，但裏面有個生命在緩慢地成長着。
每次想到，總會想起上一個和她無緣的孩子。
白茶握住秦琦雪放在桌子上的手，苦口婆心地勸道：“琦雪，這事不能草率，你得認真想一想，結合多方面考慮。你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嗎？我不覺得你會爲了單燃着想才不要這個孩子的，就我個人看來，你和他感情沒那麽深，多半還是因爲這個孩子是肖易的吧。”
碰上了手白茶才發現，秦琦雪的手冰涼，像是放在寒窖裏了一樣。
良久，秦琦雪才開口：“我不敢要。要了就代表我和他又有了牽扯，我不敢。”
她指了指心口：“這裏有個坎，過不去。代價太大了，我幾乎每晚都做夢，夢到被火燒，夢到那個孩子來找我，我害怕。有時候半夜上廁所，看到鏡子裏我的臉，我都會被自己吓到。”
她不像表現地那麽若無其事的，她心裏還是很恨他。
她恨他爲什麽要騙她，爲什麽不救她，如果沒有這件事，她現在肯定和他好好的，孩子也已經生下來了。
她可以不要秦家的這些家産，去跟他過苦日子的，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想好了兩個人的種種未來了，是他不要，是她摧毀了她所有的美好。
秦琦雪喃喃着：“我覺得我不配做一個母親，當時我吃藥的時候毫不猶豫，那時候滿腔的痛恨，我就想着報複他。而現在這個孩子，我并不怎麽高興，因爲他讓我很糾結。”
白茶理智地說：“你糾結就說明，你還是想過讓他見見這個世界的，你還是想留下他的。”
“但我不能，生下來會面臨的後果我不想承擔，單家不會饒了我，不會再在工作上給我幫助。爺爺也會失望，那對母女肯定會借此大做文章将我從公司裏的位置拉下來，而我大腹便便，根本連應對的心力都沒有。我不會再傻第二次了。”秦琦雪将這些一五一十地分析給白茶聽。
這是她自接到醫生遞過來的檢查結果後就開始想的。
她想了好幾個小時，不管怎麽想，結果都是不能要這個孩子。
就讓她當那個狠心的劊子手吧，反正她本來也對未來不抱什麽希望。
秦琦雪深吸一口氣，認真地對白茶說：“我這麽做是對的吧？你會支持我的吧。”
白茶咬咬唇，眼底有些熱，她不想看着琦雪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她又無能爲力。
想了想，她歎了口氣：“如果你覺得是對的，你就去做，但是也不要因爲你想的那些後果而否決掉這個孩子。單家不饒你，可以讓陌禦塵出面解決，你爺爺不高興，就讓陌爺爺去當說客，那對母女爲難你，我可以幫你出謀劃策，琦雪，你不要什麽都一個人扛。”
秦琦雪臉色動容，最終點點頭：“我會認真想清楚的。”
兩人結賬離開，白茶不放心就這麽放秦琦雪一個人走，提議道：“要不我陪你去醫院再仔細做個檢查吧，醫生不是說你胎像不穩嗎，先看看該怎麽治療，不小心滑胎了就危險了。”
秦琦雪當時聽完結果就恍惚地出了醫院，也沒想到治療這回事，現下聽白茶這麽說，點點頭答應。
重新去了醫院，這次白茶忙前忙後，秦琦雪倒是沒費什麽心神，安靜地躺在B超室裏，感受着醫生拿儀器在肚子上慢慢移動。
“孕期約莫一個月左右，看，這就是寶寶。”醫生指着那一小團黑色影像對秦琦雪說。
秦琦雪看了半響，平靜地說了句：“好小。”
醫生沒好氣地笑着說：“因爲才一個月啊，你等八九個月再過來看。”
結果和之前一樣，有滑胎的迹象，醫生提了很多條注意事項，白茶在一旁認真地拿了個小本子記，出來的時候放進秦琦雪的包裏，囑咐道：“這些注意點都要背會，千萬别馬虎，還有開的藥得按時吃知道嗎？”
“恩，知道了。”
許是因爲白茶，秦琦雪沒剛開始那麽無措茫然，現下已經接受了自己肚子裏有個孩子的事實，情緒也穩定了不少。
她看着白茶：“你也跟着我忙了這麽久了，回去吧，我有點困，回去睡一會兒。”
“我送你？”
“不用，我打個車回去，你送我，回去的路上我還得操心。走了走了。”秦琦雪沖白茶揮揮手，然後走到路邊打車。
白茶看着她上車，細心地記了車牌号，才轉身往家的方向走。
兩人都沒注意到不遠處的一輛奔馳，車裏男人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