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那瞬間,撲面而來一股不太好聞的氣息,像長時間沒通風的黴味,又像是鐵鏽的味道。
入目是一塊大大的黑布,這黑布将落地窗死死地遮蓋住,擋住了絕大部分的光線。
這也是爲什麽白茶覺得光線不對勁的原因。
裏面沒什麽光,她一時間看不清,但稍微适應之後看清這狹小空間裏的模樣後,她蓦地瞪大眼,陡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要說恐怖,也不算恐怖,但絕對不正常。
這裏面放了張桌子,桌子上擺放着一個玩偶娃娃,五官清晰,陰測測地對着你笑。
而在玩偶旁邊,則是一個碗,裏面放着紅色的液體。
結合在空氣中聞到的鐵鏽味,這應該是血。
周圍的牆上貼着幾張黃色符紙。
白茶忍着恐懼湊上前,仔細地看着那符紙,上面有朱砂痕迹,畫着些看不懂的符号和象形字體。
她心裏一凜。
這和之前顧瑩交給她的帶有她母親生辰八字的符紙很像。
明明是暖和的天氣,但這個空間裏溫度卻明顯低于外面,像是有陰冷的氣體在流動。
那玩偶看的人心慌,不管她站在哪個角度,都覺得它在盯着你看。
孔茜有問題,她絕對有問題!
怪不得孔茜不需要助理來照顧,平日裏如果有空閑時間都是一個人在房間。
是怕别人發現裏面這東西。
白茶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朝外退,她要趕緊收拾好這裏然後離開,以免打草驚蛇。
她退出這個陽台,正要上鎖的時候,門口輕飄飄地傳來聲音。
“竟然發現了啊。”
白茶渾身僵硬,緩緩扭頭,看見孔茜站在門口,要笑不笑地望着她。
不是在拍戲嗎?怎麽忽然回來了?
小助理怎麽不給她通風報信?
“是不是好奇我怎麽突然回來了?我已經發現衣服的事了,也知道你拿着我的房卡來了我的房間。”孔茜關上門,一邊朝着白茶走過來一邊解釋。
被逮了個正着,白茶反倒沒了慌張的念頭,她挺直了身子,扯了扯唇說:“茜姐看來有挺多秘密的。”
孔茜眸光暗了幾分,“白茶,很多事情,不敢懂的别懂,不敢知道的别知道,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在這圈子裏這段時間沒悟透?”
“我這不也是誤打誤撞嘛。”
孔茜看着被翻得一團糟的房間,冷笑一聲:“誤打誤撞?誤打誤撞地翻遍了我的房間,誤打誤撞地找到了鑰匙,再誤打誤撞地開了那個門?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麽?”
“我沒想幹什麽,就隻是替你的助理來找個扣子。”白茶見孔茜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大腦飛速想着對策,随即面上帶着幾分讪讪說:“我這人好奇心比較重,見那扇門上了鎖,才想進去看看……你放心,我不會跟别人說的。”
孔茜眯着眼看白茶,眼中帶着審視和打量,像是在思考她口中的真實性。
白茶一臉無心無愧地和孔茜對視,目光看了眼已經阖上的陽台門,緩緩開口:“不過,茜姐,裏面那是什麽東西啊?”
“想知道?”孔茜危險地看着她。
白茶笑了下:“不想。”
她已經見過了,難道自己還查不出嗎?
思及此,白茶斂下眼皮,“既然你回來了,我先走了。對了,備用扣找到了,我放你桌子上。”
她從包裏掏出扣子放上在旁邊的桌上,擡步朝外走。
孔茜站在廊道上,如果她要出去,兩人必定會擦肩而過。
白茶一直防備着,隻要孔茜有任何動作,她就會動手将人劈暈,但出人意料的,孔茜并沒有行動,也沒說話,甚至白茶路過她身邊的時候,還側着身子讓了讓。
白茶松了口氣,手搭上門把手準備開門,突然身體一軟,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似的,差點跪在地上。
孔茜走過來,冷笑一聲:“以爲我這麽簡單就會放你走?”
她早就在那個房間裏擦了很多迷藥,無色無味,白茶隻要聞到,沒多久就會渾身無力。
“你想怎樣?”白茶渾身動彈不得,冷靜地看着孔茜。
孔茜蹲下身子,在白茶的臉上拍了拍,“留下點東西,我自然就會放你走。”
孔茜費了些力氣将白茶拖到了床上,然後從某件衣服裏摸出了幾張符紙,分四張分别貼在白茶的兩條胳膊和兩條腿上,緊接着不知道從哪裏又拿出來了三根香,用火柴點燃,待香散發出煙後,朝着白茶的方向揮了好幾下。
白茶使勁地想掙紮起身,卻覺得整個人如同被定住了一樣,就連頭都動不了。
“别掙紮了,沒用的。”孔茜看着白茶做着無用的鬥争,不由得潑涼水。
“這是什麽東西,你到底在做什麽?”白茶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她的意識逐漸迷離,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沉睡過去。
她心裏不住的後悔,不應該就這麽相信孔茜的,這女人演技實在太好,就這麽把她蒙騙了過去。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既然被你發現了,你就也别想脫身了,隻有把你弄成一條繩上的螞蚱,我才能對你放心。”孔茜重新地将那扇門打開,将玩偶和那個碗都拿了出來。
碗裏面的血是孔茜自己的,但現在她眼都不眨将那碗血倒掉,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拉起白茶的胳膊,利落地才上臂内側劃出一道口子。
她經驗足,這裏最不易被人發現。
白茶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血落入碗中卻無計可施。
待血流夠小半碗,孔茜将它放在玩偶的面前,閉上眼,嘴裏小聲地開始念叨着什麽。
白茶隻覺得詭異,這到底是什麽邪門歪術。
她已經多少能猜到了,就像陌禦塵之前和她說得那樣,T國有不少秘術,孔茜去T國八成就是爲了這些東西,難道孔茜就是用這種方式,将她母親害死的?
半響後,孔茜疑惑地睜開眼,像是在跟玩偶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爲什麽不要?”
她猛地扭頭看向白茶,聲音變得尖銳又嚴肅:“你到底是誰?你和誰有關系?”
白茶看了眼玩偶,又看向孔茜,沒吭聲。
看這樣子,是沒成功?
孔茜看着白茶的目光漸漸變得謹慎害怕,她死死捏着白茶的胳膊,“你是故意接近我身邊的!你想知道什麽?”
胳膊上的疼痛感讓白茶有片刻的清醒,她複雜地看着孔茜,沒有回答,而是說:“爲什麽這麽問?我沒什麽目的的。”
“不可能,如果你隻是一般人,它爲什麽不願意接受你的血?除非……”孔茜望着白茶的目光開始趨向陰冷:“你和它害死的人有關。”
一句話坐實了孔茜的罪行。
見白茶依舊不吭聲,孔茜拿起刀子對準白茶的心口:“如果你還不回答,我現在就殺了你!”
白茶眼看自己瞞不住了,索性攤牌:“你利用它害死過誰?顧瑩,安凝?”
聽到“安凝”的名字,孔茜瞬間就懂了。
她将所有事情串聯到一起,半響後,突然笑着将刀子扔向一旁,“原來你真的和安凝有關系!讓我猜一猜,顧瑩告訴你,安凝的死和我有關?所以你就找到了我這裏?”
“也是,也不是。你不是已經提前着手封住了顧瑩的嘴麽?費那麽大的心血花大價錢要顧瑩的命,真是辛苦你了。”
孔茜臉色巨變,她沒想到白茶知道這麽多東西。
事到如今,白茶已經不需要再問孔茜什麽了。
帶有她母親八字的符紙,孔茜的一系列詭異行爲,再結合之前顧瑩那些意味深長的話,這種就像下蠱或者詛咒一樣,孔茜利用邪術害她母親,導緻她母親後面一連串的慘事。
孔茜不是直接兇手,她是那個藏得最深,深埋在根部的罪魁禍首。很有可能她還用這種方法害死過别人。
如果不是顧瑩,白茶這輩子都不會想到這一層。
孔茜被白茶的話吓得心裏更加慌亂,一時間六神無主。
難不成還有誰知道這事?
正如白茶想的那樣,孔茜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開始接觸T國的一些秘術。
一開始她也想靠自己靠本事混出些名堂,可是不管她怎樣努力,永遠被安凝壓一頭,眼看安凝的風頭正盛,馬上就要擠進四大花旦,而她如果沒了這次機會,以後想翻身隻會難上加難。
于是她把心思放在了旁門左道上面,專程去T國,用自己的生辰八字請回來了這個玩偶。
這玩偶看着簡單,但卻大有說道,上面附着魂魄,通靈性。
之後她如願以償害了安凝,成了四大花旦之一,但有些甜頭嘗了之後就放不下了,她越發迷信這些東西,星途越來越順的同時,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比如她身上陰氣重,這輩子都辦法生育,更重要的是,這些陰損之事是會折壽的。
這事她一直瞞得很嚴實,除了爲她作法的大師,就隻有經紀公司的老闆知道。
這也是她不敢和公司解約的原因,隻要她在公司一天,就和公司共進退,老闆不會傻到折損自己的利益。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隐蔽,但卻出了顧瑩這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