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麽玩笑,今天可是除夕夜,而且我人在京城不在北城,怎麽管?人家用心求學不跟家人一起過年,跑來向你學習,你不是應該很感動然後很努力地教她嗎?”
白茶也沒那麽好欺負,她當然有辦法把朝暖送回去,但這事是洛樂惹出來的,他休想當甩手掌櫃。
洛樂冷笑:“教她是我的義務?”
“當然!”白茶毫不猶豫地給出肯定的答案。
洛樂:“……”
白茶繼續說:“反正是你讓她去的,她也去了,你就得負責到底,過完年把她完好無損地給我送回華晨,她可不像你那麽閑,有很多行程的!”
洛樂爲了讓自己好好過年放松一下,直接推了一個多月的各地邀請和通告。
這損失地可都是錢。
不待洛樂再說什麽,白茶挂了電話,轉身便直接進了一個炙熱熟悉的懷抱。
“唔……”白茶的鼻子碰到他胸膛,酸痛地嗚咽了一聲,揉着鼻尖擡頭,看着男人削尖的下巴:“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
他上來叫她下去吃飯。
望着她,他語氣不明地開口:“洛樂?”
“恩。”白茶将朝暖去找洛樂的事跟他講了一遍,沒好氣地說:“你說他是不是沒事找事?”
陌禦塵若有所思:“他和朝暖?”
“是啊,本來讓洛樂幫忙教朝暖音樂的。”
陌禦塵抿抿唇,沒再說話。
兩人去到餐桌邊,大家幾乎坐的差不多了,陸利群坐在主位上。
因爲陌禦塵不經常來,給他們留了陸利群旁邊的位置,而另一邊是慕若城。
這位置分布讓陸瀾江很眼紅,放下手裏的酒杯,“爺爺旁邊不是應該坐我爸嗎?”
陸荀妻子沒想那麽多,慈愛地看着小兒子,回答大兒子的問題:“若城是第一年回來過年,你爺爺想多和他說會兒話。”
陸瀾江幾不可聞冷哼一聲,若城若城交得真親切,别忘了前面可是一個“慕”字!
慕若城不願意改回以前的名字,這是他對養父母的尊重。
他不姓陸,隻有陸利群和他親生父母難過,其他人倒是樂見其成。
白茶将大家的反應看在眼底,心頭替慕若城悲哀,這一大家子沒幾個是歡迎他的。
不過轉念一想,她好像更可憐一點,好歹外公和舅舅是真的對慕若城好,對他噓寒問暖,極力想彌補這麽多年的空缺,而她離開養父回到白家,有血緣關系的家人對她反倒惡劣。
現在回想起來,沒了以前的難過,白茶好像是真的把白家人放下了,就連仇恨都沒有了。
這一切都歸功于身邊的男人。
吃過飯,大家看春晚的看春晚,打牌的打牌,陌禦塵早就有準備,開車帶着白茶和瞳瞳去了附近的海灘。
那裏擺着一排排的煙花筒。
夜晚漆黑,微弱的燈光下白茶看不真切,直到不小心踢到一個煙花筒才意識過來。
“放煙火嗎?”
他嗓音清冽:“恩?想看嗎?”
“想!”白茶扯扯兒子的小手:“瞳瞳想看嗎?”
陌止瞳好奇又驚喜地點頭。
白茶很開心,但她不敢點,怕這煙花炸到她。
她抱着兒子後退幾步,沖陌禦塵揚了揚下巴,“你點吧。”
她盡量表現正常,但抿緊的櫻唇顯得整個人慫慫的。
陌禦塵彎了彎唇,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走上前一個個點燃。
之後的半個小時,白茶仰着頭,看着一個個亮光像流星一樣直沖天空,在墨布般的天空綻放,點亮了整個夜晚。
天空絢爛,各式各樣的好看煙火圖案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大家全都停留,欣賞着這短暫的美麗。
亮光映出白茶的側臉,她睫毛卷翹,眼睛裏是如星辰般的亮光,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她看着天上美景,而他站在她身邊,滿眼都是她。
這種有她在身邊歲月靜好的感覺,是他之前壓根不敢想的奢望。
“以後我們每年都一起放煙花好不好?”煙花綻放完,她偏頭看着他希冀地問。
“好。”
不遠處,慕若城站在暗處,将這些看在眼裏,許久後,他轉身離開。
大年初二,慕若城便準備離開京城了。
他不是隻有陸家這邊的家人,他還有養父母,還有許多工作,很忙。
走之前,陸荀和妻子拉着他的手不願意松開,陸利群站在一旁臉色憂傷,日子過得太快了,他們才剛團聚沒幾天就又要分開。
“以後有空會來看您們的。”慕若城承諾着,見生母眼眶泛紅,眼中含着淚,心頭微動,浮出些許愧疚。
他一直以爲他們還有個兒子,自己沒有和他們相認的必要,所以到現在才出現。
慕若城深吸一口氣,撇開眼,走到白茶跟前,交給她一堆用皮筋紮起來的信。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他淡淡解釋道:“這是你父親給你寫的信,他一直在獄中,不知道你出事,我怕他受不了,隻是說你過的挺好的。這幾年我定期去看他,每次見面,他都會給我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現在物歸原主。”
白茶怔怔地接過那些信,直到慕若城走了後都沒回過神。
這些信約莫二三十封,紙張輕薄,她卻覺得很重。
回到卧室,她一封一封拆開來看。
裏面訴說着一個老父親對女兒的諄諄教導和叮囑,字裏行間全都是濃濃的父愛。
白茶看着看着淚流滿面。
她聽外婆說,養父一輩子沒結婚,他愛母親,愛到哪怕沒結果也無所謂,愛到願意爲了母親去把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當親生女兒養。
白茶是從上往下看的,時間倒着走,到了第一封信。
這是沐浩天剛入獄沒多久寫下的。
信很短,隻有一兩句話。
白茶認真看下去,看到最後幾個字時,疑惑蹙眉。
——傾顔,見字如面。
——我在獄裏很好,不用擔心我,你爸我什麽風浪沒見過,等刑滿結束,我就出去了。
——别告訴他。
别告訴他?
最後一句話很突兀,和前面更是半點不沾邊,白茶細細讀了幾遍,始終摸不透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