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肖易下意識屏住呼吸，心裏是極大的酸楚和震撼。
這是那天在酒店一夜之後到現在，他第一次和她對視，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一瞬間蒼老了二三十歲，從一泓生機勃勃的小溪，成了一潭死水。
肖易閉上眼。
他後悔了。
他不該接近她，他不敢拿她當做報複的工具，現在想想，從一開始，他答應和她在一起，好像就有一份私心。
她來公司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她了。
這個女孩太過明媚了，給他的生命裏增添了一束光亮，從知道她的身份起，他的目光就忍不住跟着她走，他一直以爲那是因爲她是仇人的女兒，可是現在再回頭看看，他才意識到，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喜歡上她了。
隻是他沒有愛過人，他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我之前以爲，你會躲我一輩子，後來在火場的時候，我以爲我要死了，當時想，這輩子都不能見你最後一面了，聽到你的聲音時，還有點開心……”秦琦雪開口，被煙熏過的嗓子幹澀沙啞，用平靜的語氣說着本應該傷心難過的事。
肖易握緊了手，半響後卻隻能說出一句：“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裏面。”
他隻是聽說那家飯店失火了，而之前蔣穎随口提了一句說她晚上會在那裏吃飯，他才趕了過去。
他不關心蔣穎吃什麽跟誰吃飯，所以之前壓根沒有細問，他怎麽都沒想到琦雪會在。
秦琦雪笑了，淚水毫無征兆地從眼角一滴滴落下。
她本以爲自己能對他做到無動于衷，可是他一句“對不起”就能勾出她心裏最大的委屈。
“我之前一直不懂，我想破了腦袋都不知道你爲什麽要這麽對我，但是那天和蔣穎一番對話，我知道了你的原因，現在想想，你也挺苦的，換做是任何一個人，肯定都會選擇報仇。可是肖易，我不會原諒你的，我恨你。”秦琦雪痛恨地看着他。
肖易捏緊了手，言語中盡是苦澀，“我知道，你恨我是應該的，你想要怎樣對我都行。”
他現在完全處于自暴自棄的狀态，他想，隻要她開心，能緩解一點恨意，怎樣都可以。
“我現在隻想知道，”秦琦雪諷刺地看着他，“那天晚上，你父母忌日的那個晚上，你和我上床的時候在想什麽，對你來說，那也是報仇的一部分嗎？把我當成妓女一樣發洩，變相地羞辱我，把我的貞潔踩在腳底下來讓你自己心情好受一點？”
“我沒有，我沒這麽想過。”肖易沒料到她居然會這麽想，急急地否認。
他當時隻是很掙紮，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
秦琦雪扭過頭，不願意聽他的解釋，換了個話題，“能給我倒杯水嗎？我該吃藥了。”
床頭櫃上有準備好的藥，肖易去接了杯溫水，扶着她喂她吃藥。
秦琦雪看着他手心裏的藥，眼神複雜，最後閉上眼吞了下去。
重新躺好，她看着他說：“我懷孕了。”
肖易瞪大了眼，以爲自己出現幻聽了，僵硬了好半響，心裏才突突地迅速跳起來，眼中含着亮光，結巴地說：“你，你說什麽？你……”
她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
秦琦雪淡淡地“恩”了一聲，繼續說：“但你剛剛，把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