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禦塵覺得，白茶就算是發瘋，打他罵他，都好過這麽冷靜地站在他的對立面，毫不遮掩地表現對他的懷疑。
心髒像是被狠狠攫住，他深吸一口氣，“這些以後再說，我們先安頓好你外公的後事。”
“這些都和你沒關系。”白茶無形地将他推開，“我會自己處理的。”
她偏過頭，“你可不可以離開，我現在真的不想看見你。”
隻要看到他，她就冷靜不下來，連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
陌禦塵咬唇，雖然心裏害怕，但現在的确要給她一些獨處的時間，逼得太狠也不好。
“我明天再來看你。”
白茶沒吭聲，他看了她半天，才強迫自己邁起步子離開。
因爲清空了人，陌禦塵和宿羽一走，長長的樓層隻剩白茶了，她緩緩蹲下身子，靠在後面的牆上，将頭埋在膝蓋裏，抱住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有護士輕輕碰了下白茶，“小姐，小姐？”
白茶茫然地擡起頭，看到對方擔憂的目光後，撐着胳膊站了起來。
因坐的時間長了，血液不循環，她腿腳麻木，站起來的時候差點又跌了回去，幸好護士幫忙扶住了她。
白茶聲音沙啞地問：“我外婆在哪裏？”
“外婆？”
“叫李月如。”
小護士想到什麽，趕緊說：“哦哦，在1230病房。”
白茶進入病房的時候，李月如還沒清醒，她坐到病床邊，看着突然間衰老很多的外婆，心裏的酸楚再次冒出來。外公沒了，外婆就像沒了主心骨，以後能依靠地就隻有她了。
沒多久，李月如悠悠轉醒，睜開眼看到眼眶紅紅的外孫女，一下子想起了暈倒之前的事情，痛苦地閉上眼。
看到外婆這樣，白茶的淚又湧了出來，“外婆，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外公。”
李月如吸了吸鼻子，拉住白茶的手，“說什麽傻話，怎麽會是你害的，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她歎了口氣，看向窗外的天空，他熬了這麽久，其實也很痛苦吧。
安邦民不止一次跟她提過，不想這麽吊着一口氣繼續熬下去了，每次治療，她都能感受到他很痛苦，可他爲了顧及她的情緒，總是裝作沒什麽事的樣子，或許現在對他也算一種解脫。
李月如想，或許老伴早就有這種預感了，所以才給囡囡留了一封遺書。
想到這裏，李月如看向白茶，“陌禦塵呢？”
白茶眼睫狠狠一顫，“他走了。”
默了幾秒，白茶問：“是他不讓你們告訴我要進行手術的事嗎？”
對于沒有見到外公最後一面，白茶耿耿于懷，她好恨上一次來的時候，自己爲了陌禦塵頂撞外公，都沒有好好和外公說兩句話就走了。
那時的她怎麽也沒想到，那會是最後一次對話，最後一次見面。
白茶心裏清楚，這将會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也正因此，她更加沒辦法原諒陌禦塵了。
李月如心裏掙紮了許久，最後輕輕“恩”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