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一片空白.
在身體鑽入那白色的漩渦的一刻，王小齊的意識便徒然模糊起來，就好似有人打開了的他的腦殼，朝其中倒入了一團漿糊一樣，這種宿醉一般的眩暈感，自從加入遊戲之後，王小齊便從來沒有感受過。
他好像是做了一個長久的夢，夢到的他從出生到現在一切路程，但這個夢卻模糊不清，他始終看不清夢中的自己，看到的隻是一張模糊的臉。
這種昏昏沉沉的感覺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王小齊的意識才開始逐漸的清醒起來。
他麻木的身體漸漸的開始恢複知覺，首先是一個手指，緊跟着是手掌，最後到一整條手臂……
他的眼皮動了動，下意識的擡起手臂，來遮擋自己面前那刺目的白光，耳旁卻傳來了蒼老的聲音。
“你醒了。”
王小齊勉強睜開眼睛，顧不上周圍那耀眼的光亮，想要尋着聲音去找那說話的人。
這是一個年近百歲的老者，老人白發蒼蒼，臉上滿是歲月的刻痕，他全身上下似乎隻穿了一襲粗布短衣，看上去簡單但卻是一塵不染，就這麽閉着雙眼，盤腿坐在王小齊的面前。
王小齊微微皺了皺眉頭，并沒有馬上搭話，而是上下的打量了自己的所在，這裏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之内，就像是一個碩大的、空曠的房間，然而不同的是，這個房間似乎看不到邊際，望不見盡頭，唯一能夠讓王小齊感覺到一絲位置感的，就隻有老人身後矗立着的那棵枝茂繁盛大樹了！
是的！
就是在這樣的一個空間之内，這樣一個看不見一絲水汽，一絲陽光的地方，卻這麽莫名其妙的生長着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若是但看個頭，這棵大樹少說也要有幾百年的壽命，樹幹最起碼要有十幾個人合抱那麽粗，而在這蒼老粗壯的枝幹上面，正生長盛開着無比繁茂的枝葉！
“我……這是在哪裏？”
王小齊皺起眉頭，把目光重新放回到那老人的身上，似乎是剛剛蘇醒的關系，此處的光線還讓他感覺十分的不适應。
“在哪裏？”老人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一對精明的眸子，眼中含着笑意，就這麽看着王小齊，反問道：“你義無反顧的跳了下來，卻不知道自己會來到哪裏麽？”
聽到老者這話，王小齊的腦袋似乎才回想起一些事情來，當時gm和巫妖王一通進入那能量漩渦之後，王小齊是因爲聽從了紅龍女王阿萊克斯塔薩的提醒，才跟着跳進那漩渦的。
“真不知道你這是勇敢還是魯莽。”老人淡淡道：“你應該清楚，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但我想要知道真相。”王小齊點了點頭，紅罂粟的死時的場景還清晰的浮現在他的面前，他不希望那個和自己一同并肩戰鬥過的朋友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掉，隊友的死亡加重了他尋求真相的決心，所以他才能義無反顧的沖進那能量漩渦。
“我們這些玩家，就像是一堆棋子，比起那些不明真相的普通人來說，我們似乎得到了更多選擇的權利，但實際上，我們并不自由，我們受着系統的監控，在一個個不能拒絕的副本中掙紮求存，然而即便如此，玩家和玩家之間仍舊要你争我奪，爲了利益而拼個你死我活，而這一切的原因，隻有一個。”
王小齊說到這裏，正視着面前的老者，道：“就是要親眼看一眼那所謂的真實，搞清楚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麽！”
“那你現在搞清楚了麽？”對于王小齊的話，老人沒有做出任何的表情和回應，他的眼神也抓不到絲毫的痕迹，隻是這麽眼含笑意的看着王小齊。
老人的目光讓王小齊感覺很不舒服，他隻好皺起眉頭道：“我不知道，我來這裏，正是爲了尋求答案。”
“答案？”老人突然笑了一聲：“你想知道的答案是指什麽？你想要知道的真實又指什麽？”
他就這麽站起身來，正視着王小齊，道：“你可曾見過，那些個書中、遊戲中的人物角色，跳起來質問自己是誰的？”
老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可他的話，卻讓王小齊一怔！
“你這話……什麽意思？”
“在進來之前，你不就已經清楚了麽？此時又何必多此一問？”老人看着他笑了笑，轉過身去，望着那棵茂盛的大樹，道：“你所存在的這個世界，就是一款遊戲，這一點，你應該早就清楚了，你之所以要問個清楚，隻不過是因爲心中還抱有着一絲幻想而已。”
聽到這話，王小齊并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隻是苦笑一聲，道：“說的沒錯，隻不過這最後的一絲幻想，也被你親手打破了。”
“不切實際的幻想，本來就不應該存在。”老人淡淡道：“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的話，那麽我已經給你了。”
“可我想知道爲什麽？！”王小齊并不放棄：“就算這個世界是一款遊戲，那麽這個遊戲存在的意義是爲了什麽？”
他頓了頓，道:“世間沒有毫無理由的事情，無論是誰創造了這遊戲，都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想知道這個理由。”
“很簡單。”
老人輕飄飄的話音飄來：“你可以仔細的想一想，你從始至終經曆的所有副本和場景，最終的目的都是什麽？”
王小齊皺了皺眉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老者已經開口，印證了的他的想法：“這是一個淘汰的機制，我不是特指某一個副本，而是再說着整個遊戲。”
他語氣平淡的道：“你或許已經聽一些老玩家提到過了，這個遊戲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存在過了，每過一段時間，它都會變幻一些形式，但宗旨卻是不變的，那就是淘汰弱者，留下強者。”
“失敗就要被懲罰，勝利才會被獎勵。”老人繼續道：“這是一種懲罰弱者，鼓勵強者的機制，弱的人會越來越弱，最後強者殺死，活着被系統抹殺，因此被淘汰掉，這樣一波一波的下來，最終會留下最強的那一個。”
“然後呢？”王小齊皺眉：“就算選出了最後一個人，又爲了什麽呢？”
“爲了這個遊戲能夠更好的持續下去。”老人道：“通過篩選出來的玩家，會和這個遊戲現任的管理者，也就是我，做出一個的優勝劣汰，勝利的人留下繼續管理這個遊戲，而失敗者則會被刷新重置，這樣的過程，就算是一次輪回。”
他把話說到這裏，王小齊基本上已經搞清楚了很多事情，聽到此處，他忍不住皺眉道：“這麽說來的話，巫妖王就是上一任gm？或者說，是一個挑戰者？”
“他是gm沒錯，隻不過自從我上一次将他從這個位置推下去之後，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挑戰成功過了。”白發老人淡然道：“雖然這一次他也在候選人的行列，但最後成功人并不是他。”
說這話的時候，老人轉過頭來，道：“我們身在這個遊戲中，按照你能夠理解的方式來講，玩家就是一個載體，靈魂和記憶，就是這個載體的硬盤，你從出生到現在所經曆的一切，都是這個硬盤上記錄的數據，一旦你失敗或者是死亡，那麽裏面的資料和數據就會被刷新重置掉，也就是你們常說的抹殺。”
“等等。”王小齊打斷了他的話：“按照你這個說法，即便是硬盤的數據被清空之後，載體還應該保留存在才對，如此說來，被系統抹殺掉的人是不會消失的才對啊！”
“沒錯。”
老人道：“但在這一個輪回之中，被抹殺的人已經是失敗者，是被淘汰掉的人，所以隻有在新的輪回确立之後，屬于他的載體才能夠重新上線。”
王小齊皺了皺眉頭，道：“那麽說來的話，這個遊戲是沒有盡頭的麽？”
老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我隻是負責管理這個遊戲而已，至于這個遊戲的壽命，我并不清楚，或許當着遊戲結束的那一刻，整個世界也就不存在了吧。”
王小齊的眼中浮現出一絲黯然，老人的話印證了他心中最糟糕的那一份料想，如果這個遊戲沒有盡頭，隻是一遍又一遍的輪回，那麽他們這些玩家拼死戰鬥的意義又是爲了什麽呢？
就算是成爲了這個遊戲的管理員，這一切也依然沒有意義！
“不過……”就在王小齊即将心灰意冷的時候，老人卻再次開口：“無論是什麽東西，都有一個開關在操控，假如有一天，你的力量不再規則之内，或許就可以做到你想做的事情了。”
“不在規則……之内？”
王小齊皺起眉頭，他突然想起來之前gm和巫妖王戰鬥的時候，使用的那種神秘的力量，仿佛是劃破了整個空間，刺穿了整個世界一樣，想到這裏，王小齊的眼睛不禁又亮了起來！
“就是你之前使用的那種力量麽？”他看着老人，道：“既然如此，爲什麽你不去打破這一切？”
“因爲……”
老者突然歎了口氣：“因爲現在我的并不完整，我仍有一部分在這個規則之内，想要打破這一切，單憑我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轉過身來，身後的大樹徒然冒出的璀璨的綠芒，瞬間便将整個空間包裹，老人的身影卻越來越模糊，他看着王小齊道：“時間差不多了，你還會來到這裏的，現在的你還沒有準備好，等你下一次來的時候，你要的答案就會揭曉……”
他聲音越來越模糊，王小齊的意識也漸漸的迷茫起來：
“相信我，就是相信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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