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老黑突然說李索菲亞找我,接他遞來的狼牙與我的耳麥鏈接後撥通了裏面唯一的一串數字。“喂……”
“你爲什麽把我給你的通信器丢掉?”聽筒裏傳來一聲質問,語氣一點都不冷,反而夾雜着火氣。
“麗貝卡?怎麽是你?”
“我在問你……爲……什……麽……把……我……的……通……信……器……丢掉!”她把那句質問一字一字重重的重複了一遍。
我想起來了,她說的是當時在長春曾給我的那張可定位的小創口貼。“我沒丢,當時走得匆忙都拉在酒店裏了……真的,當時連衣物什麽的都沒來得及拿……你可以問安德斯啊……”
那邊沉默了一會才聽她問道:“你現在在哪?都幹些什麽?”
“在盧卡斯聯邦科米城……”這個我不敢騙她,李索菲亞肯定會跟她說我的近況的。
“你回來一下,我找你有事。”
“我現在走不開……”此話一說,聽她那邊毫無聲息的我有些後悔了,我曾說過她如需要幫忙我會第一時間趕過去的。于是急忙解釋到:“麗貝卡,我不是不幫你,現在是真的有事走不開,李索菲亞一定要我幫她做些事她才會帶我上去,現在這事剛有些眉目……你的事重要嗎?要不明天……不,今晚上就出發去長春找你……”
“說重要……也不是很重要,就想詢問你一些事。”她總算回話了,語氣聽起來還好。
“什麽事,電話裏問方便嗎?要不我還是去找你吧。”
“就通信裏說吧,你現在也不方便四處走動。”聽她這樣一說,我大大松了口氣,雖然隻有千多公裏不算遠,但我一路躲躲藏藏的去到那邊還真挺麻煩的。
“你還記得你們當時在卡欣布沙漠中掉進的那個沙洞嗎?”
“記得,上來就給你逮住了,怎麽了?”
“你描述一下下面是什麽情況。”
“下面就是很多洞,岔道也很多,對了,你直接問那個叫李思特的家夥不就行了?他當時跟我們一起。”
“我現在在問你!”她語氣突變得淩厲起來。
我隻能如實把當時我們幾人在洞下的所看所做說了一遍,末了問道:“你們自己去實地看看不就都清楚了嗎?有大型設備的話進出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們現在找不到那個地方了。”
“怎麽可能?”這讓我吃驚不小。如果說普通人,例如克麗缇娜和她的同事一時找不到那個地方還算正常,因她們沒有具體坐标點,況且沙漠地貌時刻不同,特别還是卡欣布那種沙塵暴肆虐的地區。但麗貝卡這類人也找不到就不應該了,她完全可以從當時那些跟我們一起出來的斯塔西身上的記錄儀裏找到坐标,甚至可以精确到那個出口的位置,既然也找不到?
“麗貝卡,這個我就幫不了你了,你要人有人,要設備有設備的都找不到,我就更加找不到了。對了,你們找那個洞幹什麽?”
“不是我要找,是我的一個導師對這個有興趣,這是一次私人行爲的前期勘探。”
“私人去的話太危險了,地面經常有超級沙塵暴經過,弄不好車都給你埋了。麗貝卡,你可不要去,下面就是個廢棄的地下掩體,不過挺大的,跟以前我們在長春那個基地差不多,但很多通道塌方堵死了,可能是大開發時代遺留下來的,你去找找舊檔案也許就找到了它的資料。”
“還記得在你身上繳獲到的那個小紐扣一樣的東西嗎?我以前問過你的。”
“就是那個很小卻特别重的小東西?”
“對,我拿給了那個導師看,他看了以後很有興趣。”
“他看出是什麽了嗎?”
“他說可能是一幅星圖。”
“星圖?是象六分儀那種用來識星的圖嗎?”
“不是,是描繪星系坐标的星空圖。”
“那麽小怎麽看啊。”
“隻是猜的,反正到目前爲止還沒有顯微儀器能看清楚裏面那些斑點是什麽,霍芬博格博士認爲應該有什麽東西能把它放大投影出來,所以他想去現場看看。”
“哦……這個我就幫不上什麽忙了。”
“如果我有危險你會來救我嗎?”
“當然了,我當然要去救你……”
那邊一陣沉默,我喂了幾聲也沒見反應,顯示内部數據異常,接着與我的狼牙斷開了……老黑說這是一次性時效的通信器。
當天晚上尤裏基奇找到我,說李索菲亞讓我去卡欣布一趟,明早有車來接,這裏暫時交由他來打理。他知道此次是讓我去協助找那個沙漠下的洞窟,本來他想自己去的,但李索菲亞非指定我去不可。
隊伍有規定私自出行必須兩人以上,所以我一開始想讓老黑跟我一起去,也因他對野外比較熟悉。但尤裏基奇拒絕了,他說裏面有政府科研人員參與,老黑不方便去,讓我帶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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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來接我的既然是軍機,對此尤裏基奇有些緊張,親自送我們去位于城北郊的聯盟空軍特勤中隊基地。
“王,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這隻是次私人組織的勘測嗎?”
“尤裏,你還記得那次我們出洞後被俘吧,那個聯盟安全部的女指揮官你還記得嗎?她也參與進來了,這應該是她的安排……”
“這麽說阿斯塔霍夫說的是真的?後來放了我們逃機的也是她?你和她……”
“我是和她早認識了,但是……”我一時不知怎麽跟尤裏基奇解釋這其中關系。“我們隻是很好的朋友而已,她幫過我很多次,還救過我,就象你一樣,她不會害我的。她和李索菲亞是同學……”
他點頭表示想明白了,事實很簡單,麗貝卡要害我根本不用那麽麻煩,她通過李索菲亞找到我們是輕而易舉的事。
在基地外圍路口因我們沒有通行證被攔停了,等了十分鍾,一輛吉普車從營地路口出來,一名少校和身着便裝的麗貝卡從車上下來。
我有點驚奇她怎麽會在科米:“麗貝卡,你怎麽也在這裏?”
“昨晚來的,你們幾個人?”她看了一眼我身後的尤裏基奇和克裏尼反問,一個多月沒見,她整個人顯得有些憔悴。
“兩個……”我指着克裏尼,又指着尤裏基奇對她說:“這是送我們來的司機。”
麗貝卡多看了尤裏基奇一眼後對我說了聲“走吧”,轉身往吉普車走。我跟了上去,轉頭卻見克裏尼還愣在原地。我揮揮手:“克裏尼,你幹什麽呢?走啊……”
他如夢初醒,幾步小跑上來扯着我的衣袖輕聲說:“哥,這……這姐姐好漂亮……有點不像真的……”
“胡說什麽……别亂說話!”我小聲斥他閉嘴。沒辦法,隊伍裏隻有他、老黑和巴特三人沒事可做,老黑不能來,巴特要照顧小盧卡,所以我隻好帶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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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欣布與科米是緊鄰的兩個區,從這裏到卡欣布城不過五百公裏,坐飛機不過一個小時。聯盟在卡欣布沒有駐軍,這架小型偵查直升機把我們送到公立機場後轉返回科米去了。卸下頭盔後的麗貝卡一臉倦容,領我們從機場出來上了一輛來接的車。
車上一名四十歲左右的華人熱情招呼我們,并自我介紹說:“你好你好,你一定是小秦吧?我是博格博士的助手,韋律,歡迎歡迎……”
小秦?我應承着疑惑的望向麗貝卡,見她既然在車門邊的座椅上睡着了。不過稍縱便自我想通了,我現在身份上覆蓋着一個與我年紀相仿,叫秦铮的人,是那名爲調查華表計劃而殉職的秦主任的兒子。
“唉,戚小姐真的辛苦了,爲了幫我們四處奔忙。爲了早點去接你,她昨晚上乘車趕到科米,一晚沒睡,從來沒見過她這樣……”韋助教用一種似贊似惜的語氣說道。
麗貝卡整個人半卷曲的靠睡在座椅上,頭發零零而落的遮住了半邊臉,象一幅隻打開了半卷的秀麗畫絹。她是個有潔癖的人,一定受過很好的端莊女式教育,因她在有人的場合很注重自己的儀容儀表甚至措辭,雖然私底下她其實對穿着并不怎麽挑剔。現在在有人的情況下不顧形象的睡成這樣,看來是真的累了。
突然之間我心底有種莫名的異樣感覺,我既然是如此的了解她,甚至勝比塔西娅!她頸脖背後鎖骨上有一顆痣,喜歡偷偷喝些酒精飲料,會彈奏鋼琴,有着極其好的方向感……這讓我有種負罪感。不,不能!不能對不起塔西娅,我心底暗暗告誡自己……退一萬步來說,如真的跟她一起,石河強加給我的那些莫須有罪名将更難解釋了……想到此,我身不由己的往座椅中間挪了挪才坐定。
卡欣布城市區似乎比上次要綠意盎然了些,依然不變的晴空上還是那些來來回回穿梭往返的小型貨運飛機。
麗貝卡突然醒過來了,就在她還整捋頭發之時車子從大街拐進一路口,停在一家綠樹環繞的酒店草坪前。她理理衣服,推開車門說:“到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