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單上六人分部在科米大區西北三個城鎮，其中有三個在赫密斯，一個在波伊塔，都是我曾去過的地方，看來我和科米地區挺有緣，這是我這一年中來的第四次。因爲有了經驗和準備充分，綁他們并沒費多大功夫，反倒是來回奔走城市間用了四天時間。一切做完剛好一個星期，在這輛車的通行證到期的前兩天趕了回來。我并沒有立即回醫院，和老黑在郊外林場下了車，巴特和克裏尼在這裏等我們。

“王，因爲資金問題，我們隻找到一把中低端的霍伊力元素AT18複合弓，33寸軸距、IBO340FPS……弓與槍不同，高端弓與低端弓在性能上差别不大，主要是質感與工藝的區别，就像漁具一樣，并不是說高檔漁具就能釣上更多的魚，最重要的還是看使用者的技術……你有很好的臂力和射感，等下你先試試它的弓距和拉力……”巴特從箭筒裏拿出一把箭杆上箭尾。

“哥哥，位置已經找好了，阿姬兒和老範大叔已經住進去了，聽說他們弄得差不多了。目标距離是347米，但有32度傾角。看到前面那根杆子了嗎？那是我模拟的目标距離和角度。前面我們試了，巴特叔用75磅、35度抛物角就可以達到這個距離，就是精度不夠。後來重新計算了風速和抛物線角，精度提高了26%，但他穩定性太差了，你來了一定行！”克裏尼拿着本畫着許多虛實線的電子闆讓我記住他标注的角度數據。

“克裏尼，對人要有禮貌！”老黑在旁邊突然一下說出那麽長的一句話來讓我很驚訝。

“呵呵……沒事……他說的是事實……我隻練過兩年……”巴特苦笑了一句，上了弓，但并沒有交給我，而是他自己拿着做了個虛拉弓的姿勢，對我說：“王，你先學最基本的放弦，照着我的動作，開腳與肩同寬、擡肘平肩……呼吸時注意，拉時吸氣，放時呼氣……”

這個動作做了百多次他才點頭表示差不多了，然後才開始練習握弓搭箭。看似很簡單的動作不知爲什麽我卻始終做不到讓他滿意。“王，我說了很多次了，搭箭時應該先看自己的肘與肩是否平衡一緻，而不是看前面的靶子，隻有肘肩一緻才說明你的箭搭對了……”

“他習慣了用槍，突然轉學這個，不适應是很正常的。就像一個裝滿了水的茶壺，要添加新水自然要麻煩一點……”

“尤裏叔叔……”克裏尼高興喊着奔了過去。

我轉頭看去，果然，背後小坡上站着幾人，除尤裏基奇和那個叫牛的不靠譜家夥外，他們身旁還有三名陌生人。

“你學這個來幹什麽？”尤裏基奇問我。我看着他身邊那三名陌生人，猶豫着要不要把計劃說出來，卻聽尤裏基奇說：“沒事，放心說。”

“我來說，我來說……我們要監控整個科米地區警察的動态……”克裏尼手舞足蹈的快嘴說道。這家夥跟着齊格爾其他本事不知道學得怎麽樣，多舌的技能看來倒是得其真傳。不過确實他來說更能讓人明白些，因爲我對技術不怎麽懂，當初巴特和巴姆比跟我說時，我隻能大概聽得懂。

我是要監控整個科米地區警察的一舉一動，再次去綁架那些人肯定不會象第一次那樣輕松，我相信綁架的那些人當中肯定有人與警察有關系，畢竟他們在當地也算小有身份的人。我突然想到掌握警察動向的好處實在太多了，不單是事後好跑路，單單是我對那些人說出警察們正想幹什麽，正在幹什麽，他們一定會把我驚爲天人……

巴姆比提供的方案是在科米警署的警用網絡中植入木馬進行監控。但問題是警用網絡系統并不與外網連接，就算能混進警署的控制中心去也沒有執行口令，這顯然是我們目前做不到也來不及的。我當即否定了他這個方案，誰不知道下木馬是最好的辦法？他這明顯是敷衍。雖然我想不出辦法，但對付巴姆比我還是有辦法的，我告訴他，如果辦不到，就将把他送到長春李家。

我們去外地的這一周，三竊客和巴特就一直留在科米市想辦法。在對警署觀察了數天後他們留意到警署是新建的，投入使用還不到五年，那麽很大幾率采用的是無線電力傳輸技術。簡單來說這種技術是電廠把電能轉換成微波的形式通過空氣傳輸，事實如他們所料，在一棟三層小樓上找到了座用于接收電力微波的塔式天線，那棟樓自然就應當是警署的配電樓。

巴姆比說采用無線電力傳輸的單位通常都會配套使用電力載波通信方式，就是把通信信号加載在電力微波傳輸帶裏。接受天線把電力接收下來的同時也一并接受了通信信号，在配電樓裏再進行電能與通信信号的剝離……這樣我們隻要在那座接收天線上裝一個轉接器，把它所接受的信号頭偷接過來進行分析就能看到他們的通信。這家夥就像氣筒，要踩一踩才冒出其有用的苗頭。

但這隻能算是偷看到了這座警署的一些東西而已，離監控整個科米警察系統還差得遠，因爲它與外地警察局的通信還是靠傳統基站。巴姆比興奮的說這已經是很大的突破口了，警署控制中心裏主機用的電肯定是這座配電樓接出來的，隻要能與主機搭上線進行數據交換，入侵它是遲早的事，通過主機到各地警察局的系統基本就是順藤摸瓜了……所以我需要學弓，把轉接器射到那座天線上去。

尤裏基奇聽完後沉思片刻，轉頭問那三名陌生人，“你們覺得怎麽樣？”

“有點意思。”其中一名老女人回道。

“嗯，計劃邏輯很不錯。”旁邊的精瘦男人用手點了點眼鏡說道，他是我見過的第四位戴眼鏡的人，不同的是，他的是銀絲邊的。

“尤裏，如果你們真的能監控警察，一定會有人買這項服務的，這個還比較靠譜，可以考慮做你們的代理，呵呵……”那位稍胖的中年男笑着說。

“帕勒莫爾，到時候找我們的人可能就多了。到時你可别說我沒照顧老朋友。”尤裏笑着回道。

胖中年男哈哈一笑，“我們那麽多年的交情，價錢高點又算得了什麽？哈哈……”

====================

三天後，科米西城區布達裏斯大街255号圖拉蒂酒店。

“這面具不怎麽合适你。”菲麗雅娜看着我說。

“怎麽了？”

“太醜了。”

“哈，那就對了，走吧。”

跟她來到四樓0428房間，一個男人開門讓我們進來後小聲說：“一切都準備好了。”聽聲音是巴特。房間内兩人正在三台虛拟器上操作，一長發女子見我後指着自己的臉咿咿呀呀比劃。

“阿姬兒問你，在房間裏可不可以不用戴這面具和假發，她說不喜歡這玩意……”從聲音聽出說話這個男人是巴姆比，他戴上面具倒是比他本人好看些。

“不行，隻要在市區都要戴着。老範和克裏尼呢？”

“裏面房間。”巴姆比往身後随手一指，無精打采的答道。這家夥從我們退出組織後就一直郁郁寡歡，雖然嘴上沒說，但誰都看得出他是想繼續留在組織的，雖然他連外圍成員都還不算。最讓我不爽的是工作沒以前肯幹了，我時不時要鞭策他一下。

“巴姆比，你是不是覺得跟着我們很委屈？”

“我可沒這麽說……”他嘀咕着小聲回了一句。

“那你整天沒精打采的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們一起幹？那你說，你想去哪？”

“我能去哪？我去得了哪？當初你答應從長春回大峽谷後幫我刷掉身份的……”

“刷你個頭！我自己的身份都變黑了你沒看見？”

“這個我沒怪你啊，但我不想去長春，你們硬把我拉去，然後又硬把我拉來這裏……我一點自主權都沒有……”

“那你現在想去哪？我馬上送你去！”我不耐煩起來，瞪着他一字一句說道。難怪當初詹姆斯會把他給斃了，這家夥真的太影響隊伍士氣。

他擡頭看了一眼我，面露懼色，立即低下頭去不敢再吭聲。

看他可憐兮兮的委屈樣，我畢竟做不到詹姆斯那樣的果斷，重整耐心緩起口氣說道：“巴姆比，當初是你告訴我，你想離開火星去格力蘭特，對嗎？”

他低着頭嗯了一聲算回答了。

“你離開火星無非是想重新光明正大的做人對嗎？我們現在的目的和你不正是一樣的嗎？當初你們隻是區區三個人，現在你一下多了那麽多并肩作戰的戰友，力量增大了那麽多，你應該高興才對！你看看老範和阿姬兒，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而你這算什麽？”我摸摸他的腦袋，起身說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我不想像詹姆斯那樣對自己的戰友……”

進到房間，克裏尼捧着一份電子闆和老範在地闆上比劃着，幾個U盤射出的光與放置在牆邊的幾塊小鏡片反射出幾條紅線映在地闆上。

“哥哥，菲娜姐，你們來了，快上來試試……”克裏尼把我拉到一條紅線前，告訴我這些線條是他計算出的最佳射擊位角，隻要按他的那些劃線與牆上的刻度出箭，八九不離十。他拉開小半窗簾，指着窗外說：“看到那根天線了嗎？你正前方右斜32度角這樣，距離347米。”

“看到了。”我在瞄準儀裏找到他說的那根天線。

“你可要記清楚了，晚上那裏可是沒有明顯可見光的。”

“你……”我本想斥他怎麽變得那麽啰嗦，但突然想起這是他第一次獨立擔當觀察手測繪任務，于是改口道：“做得不錯，我記住了。”

“好耶……”他興奮的揮舞拳頭歡呼一聲。

巴特讓我就在這個房間裏按克裏尼标注的出箭角度與高度再練習握弓搭箭，并讓我牢牢記住這種感覺。因爲還需要花一天時間去野外真弓實箭模拟這個場景以檢驗克裏尼計算的角高度是否準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