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麥裏突然聽見微微發動機的聲音,有車!我們小心翼翼爬上路邊沙丘,公路四周方向依然漆黑一片。威爾遜拍拍我指指後方,我端起黑洞瞄準儀,一個在沙海中起伏不定的綠點出現在鏡頭裏。是對方是搜索車!他們一定是沿着飛機飛行路線一路搜尋,然後發現了我們的足迹一路追尋而來,真他媽的夠敬業,夠執着的。
威爾遜小聲問怎麽辦?
我判斷搜索車肯定不止這一輛!從跳機到現在已經過去4小時12分,上公路也一個多小時了,對方能追到這裏來說明他們發現我們在沙漠中的足迹至少是一個多小時前,那麽長的時間足夠制定一個搜索抓捕計劃。我們在公路上走的這段距離不會留下明顯足迹,可是對方通過沙漠足迹的步幅能計算出我們之前的行軍速度,隻要減掉時間就可以大緻推斷出我們在公路上走了多久甚至誤差不會很大的所走距離。我們在公路上走了32.2公裏,對方至少需要布置60公裏範圍的包圍圈……
我用瞄準儀了再次掃視前後一片漆黑的公路後決定賭一賭!賭對方不能在一個多小時内調集那麽多人手來做包圍圈。他們肯定知道我們此刻就在這公路的幾十公裏地段内,并且料定我們不會再進入沙漠,如果人手足夠,最快捷的辦法是直接空投人員到這一區域就地搜索。現在隻看見一輛沙地搜索車,說明他們此刻采用的是一車一段分區搜索,而且老遠找不到臨近的搜索車,明顯是因爲他們趕到現場的人員太少。
“一、他們一定認爲我們會往公路東面去有人區。二、他們一定認爲我們不敢再進沙漠留下足迹。”
威爾遜先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問:“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反逆而行?”
“賭一賭吧,至少這兩點不會是他們重點防範的。”這時看見那輛車好像速度慢了些,車頂似乎飛出一粒粒的小紅點,我操!是麥羅球!
事不宜遲,我們把裝甲調試成逆足反向,靴掌轉了180度,這樣留在沙漠裏的足迹不仔細看的話将是完全反向的。我們就地從這裏離開公路,在沙漠裏往西走上幾十公裏脫離包圍圈後重新上公路,運氣好的話對方會被這個反向的足迹迷惑以爲我們還在往東的公路上,就算被識破了也可以争取一些時間,因爲對方的搜索範圍由一條線擴大成了一個面,60直線公裏與60平方公裏的差距大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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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那段公路已經三個小時過去了,我們也早回到了公路上,此刻正沿公路往沙漠深處走。我們重新修訂了計劃,既然不能往東去有人區,那隻能往西走了,地圖上顯示278公裏外的終點是一所地理研究所,去碰碰運氣吧。
“可惜瞄準儀看不了那麽遠,要不我真想看看對方一堆人在公路上搜索我們的情形。”威爾遜在通信裏笑着說。
“對方指揮官這時候一定很郁悶,不,應該很惱火……心裏或許還帶着點驚奇和仰慕……哈哈……”我得意的回道。
“哈哈……王,你知道嗎?十二歲那年父親帶我進山訓獵,用的是那種祖傳下來很老式的膛栓式獵槍,我那時站着才跟它一樣高。第一天我就發現了隻黑銀狐的蹤迹,從它的排便和遺留爪痕圈定了它的活動領域。不過我想它一定也發現我了,換巢很頻繁,而且有時它會跑得很遠,跑到不屬于它的領地上,鮑伯叔叔說它是故意把我們引到别的狐類領地上,這家夥對鄰居挺不厚道的,哈哈……”威爾遜看來很高興,他通常在心情很高興的情況下才會講故事。
“我用了一星期也沒找到它真正的窩穴……呵……後來鮑伯叔叔提示我别老想着去跟蹤它,有可能它也在跟蹤你。确實,我第二天在營地總是很輕易的就發現它的蹤迹,呵呵……一到晚上它就會跟蹤我到營地,轉上幾圈就跑掉了。鮑伯叔叔問我在跟蹤期間有沒有觀察到它某些怪異舉動,比如翹尾而行或者一瘸一拐的跑動……如果有的話,說明那附近就是它真正的洞穴所在……”
“你既然都看見它了,一槍打死不就完了嗎?”我問。
“打死它?這怎麽行?打死野生動物是犯法的!樹都不能随便伐……哦,對了,這些你好像确實不知道。”
“那你們還進山打獵?”
“我們進山不是去打獵,是訓獵,是學習獵人的技能。我們雖然是狩獵民族,但早就不以這個爲生了,但做爲雅庫特人,必須從小認識大山,學習怎麽做獵人。就算是古時真正的狩獵,面對狐狸這類高價毛皮動物也不能開槍,會傷了一整張毛皮,賣不了好價錢。”
“意思我明白了,就像很多人進了軍隊學習了戰場知識,但很多人至退役都沒上過戰場。雖然學無所用,但學還是要學的,對吧。”
“學了怎麽會沒用呢?之前在山腰樹林你不是還誇我會逆向跟蹤那些搜索器嗎?”
“哈哈,那倒是,有一技傍身總是好事。”
“其實那隻黑銀狐教會我最大的受益不是什麽追蹤的技能,而是情義。”
“情義?”
“因爲洞穴裏還有它的三隻幼崽,它故意暴露自己想把敵人引開。”
“哦……難怪都說狐狸狡猾呢。”
“不,很多動物都會,這不關腦容量、智力高低的事,是我們物種對于後代感情的天性。”
“你說得是不錯,但我真的覺得這隻狐狸太狡猾了。你想吧,如果單單是引你遠離它的巢穴就算了,而它居然把你引到它的競争對手那裏,不是狡猾是什麽?”
“這……哈哈……好像确實如此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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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了一個多小時,威爾遜在前面來電他的地圖顯示不正常,讓我查看我的地圖。我取下U盤地圖展開古海區域,但卻無法定位我們現在所在位置。我放大古海沙漠地圖找到埃裏西恩國家地理研究所,也找到了我們所走的這條W224公路,怎麽刷新也沒有出現表示我們當前位置的桔黃點标識。
“威爾遜,我地圖上的GPS沒法用,顯示不出我們當前所處标記。”我看着四周茫茫黑夜下的沙漠,除了腳下這條荒蠻的W224公路,我們就如飄蕩在浩瀚大海中的小木筏,事實上這裏在上古确實是大海……
“我的也是這樣,都顯示不出我們……”威爾遜答道。
除了天上的北極星,這條路是我們所能知道的唯一标記性實物,總之一路走到頭就定能到達研究所,那裏一定有勘探用的沙地車。除掉所走的距離大概判斷我們它還有百公裏這樣,在淩晨兩點前應該能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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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前面有任何燈光源的光亮……”行了一個多小時,我爬在一處高點的沙丘上遙望西方跟下面的威爾遜通報所見。
“會不會我們走錯了?”
“隻有這一條路還能走錯?除非地圖是錯的。”我打開地圖,W224公路終點明确标示着埃裏西恩國家地理研究所。
“會不會我們之前就把地圖看錯了,這條不是W224公路。”
“不可能!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的小孩,而且當時你和我都确定過了的。”
“如果地圖在那時候就出現故障了呢?它當時就把我們的位置标示錯誤了呢?”
“這……倒是很有可能……”
局面突然嚴峻起來,從來沒碰見過這種野外迷路的情況。我們兩個當時出來得突然,沒準備有長期的補給包,裝甲内層的流狀食品隻有三天量,如果超過一個星期内走不出去将水盡糧絕……最要命的是我們剛剛發現遠程通信也用不了,這樣将連求救信号都發不出去……事實上現在所有需要與衛星做數據交換的設備都沒法用了,難怪地圖上的GPS定位不了我們的位置,這片區域頭上仿佛是個真空一樣……
“沒事,既然有路,隻要走下去一定能到某個地方……”我取下頭盔看着夜空說,“控制好飲食可以支持五天,五天我們可以走上幾千公裏,應該……”
“幹脆我們往回走吧……或者在這裏呆上兩天再往回走,他們應該散了……”威爾遜提議到。
我坐了下來,算是默認了他的方案。其實我前面說的隻是理論可行,是建立在裝甲電量充足、每天行軍20小時,每小時保持30公裏速度的情況下确實可以走很遠,橫穿到阿拉伯聯邦隻需要2400公裏。現實是暫且不說電量問題,我們這套裝甲設計不合适長途行軍,一來沒有自行功能,二來都是山地地形腳掌設計,在沙漠裏一腳下去陷得老深,速度難保證。一旦進入到沙漠腹地,萬一找不到有人區,到時想回走都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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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睡得舒服突然被威爾遜叫醒。“王,有人來!”
“他們追來了?”我蹦起來戴上頭盔,仔細聽耳麥裏有很細小的發動機聲音。
“應該不是他們,聲源是從南方來的,和之前聽見的那輛搜索車發動機聲音不一樣。”
我們趴在沙丘上拭目等了二十多分鍾,鏡頭裏總算找見一輛大輪沙地車在沙丘中不緊不慢由東南往西北而行。這讓我們感到有些奇怪,估算對方時速才四十多公裏這樣,這種車速如果是在城市裏遊車河合适,但這種時間和地點就不正常,深更半夜的,鬼都不會開車到沙漠裏閑逛。在車子從我們最近處經過時看清車上隻有一人,這也排除了有人想體驗在沙漠中車震的想法。
“他可能是要去做什麽秘密的事……”威爾遜猜道。
“跟上去!”我看着遠去的車,抓起裝備起身。
“哦,好!”威爾遜隻要看我一眼就立即能明白我的想法,急忙去背列夫。
“把列夫放這裏,搶得車後再回來接他!”
如果在公路平地上這裝甲最快時速可以上75,一步可以跨跳3.3米,但在沙漠裏沒有蹬地點,蹦不起來,功率調到150%才勉強上到37公裏左右。我曾調到接近滿荷的194%,時速接近44,但聲音高了36B。最他媽糟的是對方好像發現我們了,他開始加速,一溜煙就消失在我的視線外,隻留下一片淡淡的沙塵。
“媽的!”我不甘心的罵了一句。
“算了吧,不可能追得上。而且這車就算搶到了估計我們也開不了……”威爾遜蹲在地下察看車迹。我這才驚奇的發現這車既然沒有在沙漠裏留下車輪印,一路盡是我們兩個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