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沖上尾橋,貨艙沒看到人。把列夫随處一放,蹬蹬爬上二樓見門就踹,踹到第二個門,聽見個女人的聲音在房内大喊,“你是誰?想幹什麽?”
我拿槍指着她,“立即去啓動飛機!”
“我又不是機長。”
“機長在哪?”
“在駕駛艙。”
“你會不會開這飛機?”
她點了一下頭,突然轉而搖頭。
看來她會!我一把抓住她衣領,扯起她的胸章來看,阿貝德.伊穆蒂薩麗、一級見習機師。我一字一句命道:“立即帶我去駕駛室啓動這飛機!”
“反鎖起來了,我沒有打開駕駛艙的權限。”
“我有!”
“你……你有?”她一臉的不信。
“這就是權限!”我把手中的粒子槍揚起。
“好吧,我帶你去。”她語氣挺淡定的轉出房間,走在前面突然頭也不回的問:“聽說你是個叛國者。”
“不是。”
“哈,不對吧,難道你當初沒有說過要效忠你的聯邦?爲你的祖國而戰的話嗎?”
“說過……”
“你後來食言了,不是嗎?”
“你也發誓過效忠于你的聯邦嗎?”
“當然,我會忠于我的諾言和誓詞。”
“你的聯邦讓你去死呢?”
“爲民族和國家而犧牲有什麽不可以的。”
她正義凜然的回答讓我無言以對,在别人眼中我這個叛徒是闆上釘釘的事,我懶得解釋了,愛咋咋地。
我溶開了駕駛艙的門,正探頭看裏面是什麽情況,忽然身後被人一推,踉跄着進了艙内。還未站穩,“铛……一聲巨響,腦袋好似撞到了巨鍾上嗡嗡作響。睜眼發現面罩起出一道大大的裂紋,裂紋中間是個彈孔……
大吼着跳了起來見人就撲,忽然腳下一緊,邁不開步,一股腦摔了下來,發現雙腿被繩子套住了!圈套?不待爬起,腦袋又是一震。
“面罩,面罩,朝他面罩打!”有人喊叫着。
我狂怒滾湧,擡手擋住面罩,發現前面掉落地上的那把粒子彈手槍就在副駕椅邊上,正要爬過去想撿起,沒爬兩步,那槍被人一腳踢開了,正是那個帶我來的女人。就是這一擡頭,铛铛铛……面罩連中幾槍,裂紋随即密麻起來。
我翻滾到角落邊上,站不起身,看不清四周,隻能護着腦袋呼叫威爾遜來救。雖然對方隻是手槍,但每一槍也如棍棒用力敲打在手上,就如同被人圍毆在地,無法反抗的隻能承受對方的拳腳相交……兩手被打得神經似乎麻木了沒知覺,腦袋好似要裂開……
對方槍聲似乎停了,兩個黑影正慢慢朝我走來,想活捉我?沒門!我想跳起去撲對方,身體是起來了,但手臂一動就是鑽心的疼,除了痛,一點力氣和感覺都沒有。
“他手斷了,别怕,上去抓住他!”有人喊道。
那兩個人影到了面前,其中一個擡腿在我肚子上狠狠一踹,我重重的撞在牆皮後倒地上,腦子一片暈眩……難道要死在這裏了嗎?想到此,我沒有一點沮喪,也沒覺得多悲傷,反倒有種如釋重負的輕快感。
灰蒙中一席白衣在朝我招手,又是那個劉海姑娘,她看着我,眼神裏挂着期許。我茫然環顧,四周盡片濃霧凄茫。我輕輕搖搖頭,太累了,我不想挪動半步。凝重彌上她的臉龐,期許轉成淚水……她失望的不住搖頭,搖斷了她蒼白臉上的淚痕轉身跑走,溶逝在濃霧裏。
大雪不知何時頃降如絮,大地轉白,正昏昏欲睡的我被一聲聲有力的踏雪足步聲驚醒,一個魁梧男人披着滿身白皚在風雪中跋雪而來。他在我面前矗立如山,沾盡雪晶的眉毛下有着炭一樣黑的眼眸。他堅定的看着我,揮起手中拐杖遙指前方,我順其扭頭望去,所見隻有無邊的蒼茫……我歎氣垂頭不語,沒看出前方比這裏好在那。他惱怒的把拐杖狠插在我面前雪地上昂首闊步而走,雪花在他身上抖落,卷着寒氣飄打在我臉上。
一排黑影在白茫中浮動,近了,一隊隊伍從茫茫風雪裏走了出來,各個面無表情從我身前低首而行。我一一看去都覺面熟,卻一時都記不起是誰,呆頓間,隊伍腳步不息,與我擦肩而過。一陣狂風吹落最後一人身上積雪,露出幾縷金色長發在風雪中飄揚。
塔西娅……我大聲呼叫。對方似乎聽見了我的呼喊,腳步微頓,緩緩轉身迷茫的看着四周,是塔西娅,她比雪還蒼白的臉上盡是麻木。然而她對我好像視而不見,停了片刻,機械的轉身垂頭而去,幾縷金發在風雪中像垂垂即熄的火苗……我掙紮起身追去,就在觸碰到她的那一刻,突然,“砰……”的一聲,眼前一片血紅……
我打了一個冷戰,一抹面罩,滿手都是鮮血,溫度還暖……通信裏傳來呼叫:“王,你怎麽樣了?聽到回話,裏面有幾個人?什麽裝備?”
是威爾遜來了,從面罩的裂紋裏依稀看見一具爆了腦袋的屍體躺在我前面,椅子旁邊似乎還藏着一人,聽到門口處有人小聲喊:“在外面……”
“你前面打死一個,應該還剩四人,都是手槍,直接沖進來,門口兩邊各有一人……”我喘着氣回道。
不一會,槍聲伴随着喊聲響起,接着門口是一片打鬥叫喊聲,面罩上盡是黑乎乎的影子亂動,想必是威爾遜沖進來了。我正想開啓面罩看清狀況,一個人突然竄過來扯住我半殘的左臂,我正驚愕之際,手腕已被她一腳踩在地上,正要反抗,對方一刀刺穿我的手掌,牢牢訂在地闆上動彈不了。也許這被打得千瘡百孔的手臂已經麻木了,我并沒感到多少疼痛,隻看見血從手套外甲各個夾縫中緩緩流出。
這人迅速藏到我身後,拿着一樣東西頂着我的頭盔,高喊道:“立即停下,否則我殺了他!”
又是那個女人,她眼見形式不妙,拿我當人質了。果然,門口的打鬥聲消失了,人影都矗立不動。這女人繼續說:“這槍是粒子彈,把他腦袋烤焦一點沒問題……”
我惱怒不已,從來沒有如此狼狽,被别人拿着自己的槍頂着腦袋,被自己的匕首象塊肉一樣被釘在地上成了連累戰友的包袱……我在通信裏悲憤的說:“威爾遜,别聽她的!别管我,殺了他們……”
然而,門口處的影子依然停着,室内靜悄悄的僵持着。我情急大喊:“威爾遜你個傻b!别管我!再等下去我們都要死,你不想見你女兒了嗎!”
靜了片刻,槍聲突響,打鬥聲再度響起,我幹脆把面罩打開來,反正是死,至少死得明白。威爾遜正與對方一名穿着卸貨用外骨骼的人纏鬥,他雖然裝甲占優,但苦于沒有近身武器,隻有靠黑洞來應對那人的消防斧。
對方還有一名身穿飛行夾克的人捂着手臂,拿着手槍縮在角落邊上,隻要威爾遜一占優勢壓,他就在旁邊開槍。
“你剛才叫他威爾遜?他全名叫什麽?”身後的女人忽然小聲問。
我這才想起她來,雖然奇怪她爲什麽不開槍反而這樣問,但剛才情急把威爾遜的名字暴露了,現在當然不能再透露一點點口風,讓他們知道後,威爾遜以後就像我一樣要亡命天涯了。
“開槍呀,你爲什麽不開槍?”我開口激她,這樣就不會成爲威爾遜的包袱了,對于死,我現在一點不在乎。
“他是不是凱塞聯邦安第斯山區人?你們是……這個?”她沒理會我的言語挑釁,探手在我面前做了個小小的剪刀手手勢,接着另一隻手的兩指做了個“L”字,然後兩手緩緩交叉……
我心中一凜,轉頭想去看她,這是沉默者的标志,圓規與矩尺!
“别轉頭!”她低喝一聲,悄悄擡手一槍打中與威爾遜纏鬥那人的腳部。那人驚喊一聲倒地,威爾遜趁機一槍托敲了下去……角落那人急忙開槍,并要沖出門奪路而逃。我剛想提醒,威爾遜轉身一槍,那人噗通倒地,牆上飚起一片血漬……
“達沃丘克!”女人這時起身輕喊道。
威爾遜楞了一下,指着我們的槍偏了稍許角度,警惕的問:“你是誰?”
“果然是你,我是伊莉哈姆。”
威爾遜聽後收槍快步過來,“你是伊莉哈姆?你怎麽在這裏?我一直以爲你在阿爾及亞和阿拉伯聯邦地區。”
“嘿嘿……我們的行蹤豈是你能知道的?”
“你模樣變了,自從……”
“威爾遜,現在不是叙舊的時候!”我打斷他們提醒到。雖然這個意外讓人驚喜,但現在依然沒有走出危機,我的左手手掌還訂在地上……
兩人清醒過來,伊莉哈姆帶我們去到真正的駕駛艙,從機身外攝像頭看見機尾橋雖然早被威爾遜進來時關閉了,但幾輛吉普車圍在飛機兩側附近。貨倉監控看見除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列夫外,橋門上有幾道微微的紅線,對方正在切割橋門。
這飛機一直處于待命狀态,按理可以直接啓動發動機,然而自檢不堪順利,基準水平校準,艙壓等一些參數未達狀态值,适航指令始終不能下達。伊莉哈姆說對方在外面破壞了起落裝置,她在駕台上噼裏啪啦的這按那扭一陣,機内震動了起來,隻見舷窗外刮起了狂風,一些警察從機低下四散跑開。不一會,她說了一聲“抓穩了”,我們搖搖晃晃的升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