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在對方的側後方,把頭盔翻放做爲黑洞的狙擊架,在鏡裏看到了對方的成像,三個人在沙丘腹背手持榴彈發射器,相隔十多米呈品字形,離我距離一千二百米。依然找不到指引員,但看見那三人附近五十米處有一大堆東西物品,物品後好像還有人,看清了是那些被我早前擊傷的殘兵,是他們在控制着那些無人機。我有些猶豫,因爲左手現在不能定槍,對方穿着貝塔裝甲,那麽遠沒有把握能一槍斃敵。
這時對方又發射了兩枚榴彈,另一人在裝彈。我不管了,瞄準裝彈那人開槍後馬上調轉槍口對第二,第三人打,等槍管稍微冷卻後又打了一輪。
其中一人倒地打滾,另兩人開始踉踉跄跄的跑了幾米後卧倒藏起來了,不過下面的人也開始亂起來了。我呼叫麗貝卡,想讓她趁現在馬上開車沖上沙丘,但他媽的通信器既然沒電,估計頭盔内部電路都被打壞了,難怪後來都不見麗貝卡呼叫我。
我往前面摸去,我需要距離更近一些,在七八百米距離我把握大些,如果有可能進到五百米肉眼能看及的距離更好。
走着走着,聽見下面有人驚喊一聲,“誰?”接着幾聲槍響。我急忙卧倒,媽的,踏到對方的暗哨了,他們用那些前面被我擊傷的人做暗哨,早知道這樣當時就應該打死這些狗日的。
我沒看清他在下面什麽地方,隻好匍在沙上不敢動彈,豎起耳朵聽四周的聲音。良久也沒聽見有踩沙聲,要麽對方也不知道我的具體位置,要麽就是對方是前面被我打斷腳的,剛才他在鳴搶報警。遠遠的對面丘坡頂上也依稀傳來槍響,從鏡裏望去,晃眼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一閃就不見了。
這時聽見下面遠處有廣播聲遙遙傳來,“請聽到此廣播的對方人員轉告貴方指揮官,我們願意和談,頻道是PZB3211Y……請聽到此廣播的……”
和談?談你媽,當初要殺我們的時候給我們和談的機會了嗎?别說和談,就算是投降老子都不答應!我心裏大罵着慢慢從坡上滑下來,繞過這處暗哨。躬身走了一段,看見前面坡下一輛車正轉出來往那片汽車殘骸方向去,我站起揮手,來的是麗貝卡的指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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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貝卡呢?”上了車,發現指揮位空着,隻有那兩名操作員。
“長官前面下車去尋找對方的炮火觀察手去了。對方要求和談,長官讓我們來找你。”一名操作員給我檢查左肩傷口說。
“哦。”
“先生,恕我多說一句,我覺得你不應該對長官是那種态度。”
“我又不是她的手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覺得你應該珍惜長官對你的……感情,嗯,對,是感情。”
“呃……”
“長官從一開始就違反了操作規定,至于是爲什麽,你明白?反正這次行動的錄像遞交上去後肯定會被追究的!”
“什麽操作規定?”
“攻擊前必須探明對方身份或者敵對舉動,在給予對方明确警告無效後方能采取攻擊!還有,前面我們一度很被動,你也看到了,車子損傷超過了27%,如按正常策略應該是撤離,至少也應該離開對方炮火射程範圍。但是長官她并沒有這樣做……我們差點……”她微微不滿的說。
我靜靜的聽着,确實,她的不滿可以理解,和我非親非故的卻差點喪命于此,對長官又不敢說,隻好對着我發洩了。
“我覺得你真的很差勁耶,你知道長官爲什麽不讓我們撤離嗎?雖然她沒說,但我們都知道她是爲了你,一旦我們撤走,對方肯定會去找你,你現在肯定被俘了……但我看你現在卻沒有一點感激的樣子,之前答應了長官的話也不算數……你們男人……”她越說越激動了,感覺她用在傷口上的力度也大了許多。我被她說得頭低低的,雖然傷口被她清洗得很疼,卻不敢哼一聲。
她說了好一陣,正準備總結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時突然停下了,轉口說麗貝卡在呼叫我,讓我去前面車載電台接聽,說完瞪了我一眼。
進入的是石河那些人開辟的談判頻道,那位少校提出可以把老兵屍體都交還我們,但是塔西娅他們必須帶走。
“不行!除非你們一個個象我們那樣從飛機上跳下來!”我當即回絕。這樣就放過他們讓我很不甘心,想這樣一走了之?真當我們是任人宰割的豬麽?老子答應,活活摔死的老兵們都不會答應,還想把塔西娅帶走?癡心妄想!
“王,我覺得你現在的情緒需要平複一下,不如我們暫時都冷靜一下再談如何?”
“我呸!冷你媽的靜!”
“王,如果你是在怨恨我們,是不是找錯對象了?我們隻是命令的執行者。就像你被槍擊中了,不去怪開槍的人卻遷怒在那把槍的身上?你也是軍人,這個道理也不明白嗎?”說話的是科馬洛夫。
“有人放了條狗來咬你,而且是瘋一樣的往死裏咬,難道不應該把這條瘋狗打死再說?”我冷笑回道。
“你……你的意思是沒得談了是吧?”
“别人或許可以,但是你!科馬洛夫,你會死得很慘!”
“呵……是嗎?那我等着你!”
這時那位少校插話道:“王,我們雙方都冷靜一下好嗎?我提醒你一點,你那些戰友都還在我們手上,我們都查驗過了,如果來得及,他們康複是完全沒問題的……”
“多謝提醒。我也提醒你們一點,你們現在在我們手上!”
“戚麗貝卡中校,這樣吧,我們雙方都冷靜一下,爲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傷,我們各自退後五百米……”那名少校也許覺得跟我簡直是對牛彈琴,幹脆不理我。
“不行!就保持現在各自所占區域!雙方必須關閉所有外聯通信,15分鍾後準時開談!”麗貝卡語氣不容商量的回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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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頻道裏退了出來,聽見麗貝卡在電台裏輕聲問。“你受傷了嗎?”
“沒事。麗貝卡……”我本來想跟她說謝謝,話到嘴邊又覺得這兩個字實在配不上她爲我做的這些。轉而說道:“麗貝卡,我都會銘記在心裏的。”
她那邊沉默許久,才聽她道:“其實我覺得讓他們把塔西娅帶回石河要比留在你身邊要好……”
“我當然知道,但是你不了解塔西娅,她醒來後一定會跑出來找我的。就在幾個月前,那時候還在打仗,她兩次從石河跑到長春去找我,第一次甚至是直接從戰區穿過來的。我真不知道她如果康複後找不到我會幹出什麽事來。”
“是她父親讓她回去,說明他們家根本就不希望你們在一起。再說你現在自身都難保,難道你忍心她一直跟着你東躲西藏?”
“你說得沒錯,如果說塔西娅的父親當時托話讓我離開塔西娅,考慮到我現在的處境,爲了塔西娅,我可以離開。但偏偏她父親是采用這種方式真的讓我……”
“這不一定是她父親的命令。就算她父親很讨厭痛恨你,最多也是殺了你,沒必要連帶着你那些原部下一起殺。而且就我們對富蘭克林将軍的了解,他是個嚴肅甚至也可以說冷酷的舊專制時代軍人,但并不是個性格殘暴的人。”
“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中間可能有人把任務放大了。也許當時富蘭克林将軍說無論如何也要把塔西娅帶回來,有人曲解了“無論如何”這個詞。”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借這個任務想把我和老兵們幹掉?”
“當你們上了石河飛機後,實際上已經完成了把塔西娅帶回去的任務主體。爲什麽又要消耗不必要的資源來把你們消滅呢?隻能解釋爲,他們接到的任務案裏面有這一條附加任務。”
“對了,你當時怎麽看出他們想要對我和老兵們不利的?”
“我并不知道他們要這樣對你們,隻是覺得那個科馬洛夫有些問題。你還記得當時你和老巴特叔叔爲進不去戰備倉庫而煩惱時,科馬洛夫讓你們等,他說米拉斯來的增援很快會到,對不對?”
“是啊。”
“當時除了我早知道那裏是戰備倉庫外,你們都是剛剛才知道不過幾分鍾。但他的增援居然已經在出發的路上了,這不是也太快了點嗎?一架他國的軍機要進入别國的内陸領空不是打個招呼就行了的。隻能說明他也早知道那個坐标點是這個戰備倉庫,他并沒有告訴我們任何人,而是偷偷通報了石河做準備,這樣等你們發現的時候,石河的飛機已經在路上了。雖然當時我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但至少說明科馬洛夫有事瞞着我們。”
所以她當時老是讓我開了頭盔通信與她保持聯系,并且一直想跟來……“呵……”我苦笑自嘲,幸好當時誤會她才沒讓她跟上飛機來,要不然……
說話間,指揮車已開上了沙丘之上,居高臨下可以威懾那些狗日的,麗貝卡讓我下車找地方躲藏,在車上目标太大不安全。傷口包紮好後,那名怨婦女兵拿了套灰色的軍服幫我穿上,警告我别跟麗貝卡說剛才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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