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瓦斯和羅德又偷偷跑來在上面問我餓不餓。我正氣頭上,當即罵道:“你們兩個王八蛋是故意的吧,下面都是屎尿,你們還來問我餓不餓?滾!”
兩人被我罵走後我又有些後悔起來,他們在至少可以和我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打發一下時間。在這裏我簡直度日如年。
漸漸覺得坑裏好像不是那麽臭了,因爲我覺得渾身發冷,是的,天已經入夜了,氣溫驟然降了下來,我身上還穿着被潑了屎尿的衣服。我把牆上沾了穢物的地方都用腳蹭刨掉換來身體的一些溫暖,但是停得一會又即冷了起來,現在可是十二月。
“老大,老大……我給你帶新衣服來了。”哈瓦斯在上面小聲叫道。
“太……太……好……了,慢……慢扔下來……”我一高興,聲音抖得更厲害了,說出來的話像石頭一樣。
換了幹淨衣服後感覺好多了,我讓哈瓦斯幫我找個鐵鍬之類的東西來。在坑裏又鏟又刨算了辟了一方淨土,站了一整天,一旦得坐下渾身經脈百舒,靠坐在坑壁上舒服的歎了口氣。不一會,感覺腹中一股真氣自上丹田而起,由絲而聚,合成一體後緩緩遊走全身,原來一天多沒有吃東西,腹中空空如野,一旦舒服點後,饑餓感沖了上來。用通信器叫哈瓦斯送些食物來,吃完後攏攏領子埋頭大睡。
二天醒來身上沾滿了混着屎尿的泥土,連頭上都是。昨天折騰一天睡得太死,都是睡着時翻身沾上的。拍幹淨全身,悶聲坐下,拿出薄膜電子本出來。《基督山伯爵》之前看得有些囫囵吞棗,現在認真看回。
看着看着我心跳了起來,書裏法老号大副道格拉斯爲了得到船長的職位而陷害埃德蒙的手段太陰險了,他說筆與紙比候在路邊殺人更可靠……無論何種壞事,想找出那個作惡的人,先得去找出能從那件壞事中得利的人……這是神甫在獄中幫埃德蒙分析誰是陷害者時說的格言。看到此,我腦海裏慢慢浮現出一個人的輪廓來,并且越來越清晰,華萊士!
我很想否決他,就算他沒有主觀陷害我的目的,但是做爲我的唯一證人卻也幾乎沒有發揮作用。當然,做爲政治的犧牲品,也許他的證詞不過是螳臂當車,但他确實是從我被陷害這件事裏獲得收益的人。他安全回到了石河,可以去補軍隊裏的軍官空缺,他有軍校出身的經曆,隻不過是戰争開始階段的逃跑影響了他的履曆。而這次他是我帶回去的,對履曆沒有任何負面影響,還多了一筆敵後作戰的經曆,别說可以取代我的空缺,在軍官缺少的情況下取代提姆都行。是的,他有強烈的升遷野心,這個我是早知道了,而以他的性格,在知道作證無用的情況下獲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媽的,見利忘義的小人!我罵了一句。話說一個人獨自安靜下來還是有些好處的,書裏的主角學會五種語言和許多知識,我也學會了一些東西,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靜心悟道?在涵洞社區那個日本人推銷茶道時說的甯靜緻遠難道就是這個意思?難怪爲什麽人在犯錯的時候要關禁閉,犯法要坐牢,原來就是讓你在牢房裏靜靜的反省思過,看來還是有些道理的。
三天後我被從這個糞坑裏撈了出來,尤裏基奇又來問我有什麽感想。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非常深度的說:“甯靜而緻遠……”
“什麽?”
“在黑暗中磨練人的心境,在孤獨中體會冷暖,試着讓自己保持淡泊明志,甯靜緻遠的心态,我們就能從容應對一切的挫折與困難……”我淡淡說道。
他看看我,轉頭又看看那個坑,低頭問喬伊說:“你聽懂他說的意思嗎?”
喬伊一臉迷茫,“我怎麽知道?這個不是你訓練的科目嗎?”
“我隻想鍛煉他對壞境的忍耐力……”
“那現在成果怎麽樣?”
“正常人上來後最少都要罵我的……喬伊,我……我懷疑他腦子練出問題了……”尤裏基奇攤手道。
“什麽!”喬伊小跑了過來,關切道:“王,你沒事吧,還認識我嗎?”
我心底搖搖頭,暗歎口氣,這些凡夫俗子,他們才最應該下坑去靜心悟道修煉的。我對他點點頭,說了聲“喬伊,你好。”又讓哈瓦斯幫我去找新衣服來,轉身往洞的方向去,我要去洗個澡什麽的。
他們一幫人圍着我前後跟着走,估計他們真的把我當成神經病了,可能一時還沒想好如何和神經病溝通的話題。我停了下來,所有人都立馬跟着停下,惶惶的看着我。
“各位,我精神沒有問題,隻是想通了一些事而已。”
“王,你真的沒事嗎?那就好,你看着我,這個是多少?”喬伊左手伸出三個手指,右手伸出四個手指……
“喬伊,别鬧了,我現在要去洗個澡。尤裏基奇教官,還有什麽沒完成的訓練科目就盡快,我趕時間!菲麗雅娜,等下去幫我查看傷口感染沒有。”說完我頭也不回的轉進洞内,回頭見他們還呆在門口。我朝他們大喊:“都愣着幹什麽?馬上!”他們這才頓醒,快步進來。
菲麗雅娜在旁邊幫我拆解紗布,喬伊眉開眼笑的過來說,“王,爲你定制的外骨骼組件前天已經回來了,勒拉伊克正進行深層打磨。五套圖紙已經傳回完畢,隻等喬克斯坦去弄回原料就可以打印,估計三天後就可以試穿看看效果……”
他說完以後尤裏基奇上前道:“王,接下來的訓練是以機動與持械爲主。機動除了身體方面外還包括反應,不過你剛從坑裏出來,先休息一天,讓身體恢複正常後我在看看你的實際體質機能……”
“菲麗雅娜,傷口怎麽樣?”我轉頭問正用掃描儀檢查我身體的菲麗雅娜。
“前面目測傷口都愈合得正常……”
聽完,我搖動幾下四肢,對尤裏基奇道:“不用休息了,馬上就可以進行下一項,你打算怎麽看體質機能?”
“雖然你感覺沒什麽,但你現在身體是肯定積累有疲勞度,這樣不能客觀的了解你的身體機能。”
“隻要能達到你們的用人要求不就行了?如果等下你覺得我達不到要求的話再休息也可以嘛,我真的趕時間。”
喬伊又上前說道:“王,你的事我早就已經上報了,總部那邊已經下了委派單給盧卡斯聯邦那邊的人了。有消息會通知你的,你還不相信我嗎?”
通過這段時間接觸,看得出他們做事很認真也很小心,就是效率有點慢。就我所知,尤裏基奇在訓練我的同時實際上還在忙着别的事。我想盡快幫他們搞完這裏的事,然後讓他們把我帶到盧卡斯去,我至少要去那邊看着才放心。等菲麗雅娜檢查完說正常後,我站起來,堅決說道,“别等了,就現在!”
尤裏基奇的測試很簡單和原始,就是讓我跟着他的另一個助手艾曼努埃爾出去跑步,要求我别跟丢了。
這還不簡單?這根本就是我的強項,我簡直就是體力與速度的完美結合體。結果……這一跑就是六天五夜,回來時像個野人,全身衣服沒一處是完整的,身上到處是擦、摔、磨破的傷痕。那小子黑不拉幾的,盡在人迹罕至的荒山中亂竄,白天溫度高的時候在草堆或者埋進沙裏睡覺,晚上才跑,如果天黑時他脫了衣服往旁邊一蹲不動的話我還真看不見他。最卑鄙的是,他開始兩個白天想趁我睡覺的時候偷跑,弄得我後面都不敢深睡,睡眠一直都是斷斷續續的,後來經過一處牧場,我偷了一個牛鈴铛,他睡覺的時候偷綁他衣服上才痛快的睡了六個多小時。
這次真是從沒有過的身心俱疲,風餐露宿對普通人來說那就是形容辛苦了。這家夥簡直就不是人,他可以不吃不喝,靠着嚼一些野外的草葉走上三天三夜還有興緻看日出。我是中途經過一條公路時搶了輛過路汽車上的食物和水才頂了下來。後面路過牧場時差點想把人家的羊給宰了吃掉被他制止了,他說我之前在路上搶食物時已經暴露行蹤了。